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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淺野薰 媽媽一向精明能幹,聽她的話應該不會錯,可是……薰衣又有些膽怯起來,「媽,我從沒出過遠門……」 那樣子會不會太冒險了? 「胡說!妳出國無數次,香港更是去過幾十次了,還伯什麼?」就知道女兒太過於習慣被保護,這次就當作是訓練好了。 「可是,每次都是和爸媽一起去的。」 「妳又不是小孩子,沒試過一個人去逛街嗎?」 有是有,但那也是在台北市,不是在陌生的外國呀! 薰衣手裡捏著機票,還在猶疑不決,「可是……我不太懂廣東話,我我我……我看,我還是不去的好。」 不去?為了女兒著想,殷英捺著性子,一口反駁道:「妳聽得懂就行了,而且現在香港的普通話已經很普遍,不會有問題。」 「可是我人生地不熟……」想想自己從沒有獨自離開過父母。 「有地址給妳去找人,還怕什麼?」唉!這女兒怎麼一點都不像她,柔弱得要命。 「可是我又沒見過她。」 「人家有名有姓,找到人還怕不認識嗎?」 「可是……萬一她不肯收留我呢?」 「不會的,告訴她,我有《饌王食經》可以借她,到時候妳想定她也不讓妳走了。」殷英胸有成竹的保證。 「萬一……」 「沒有『可是』,沒有『萬一』!」殷英不耐煩女兒的優柔,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就走,並喝令道:「奶媽,把行李拿下去。」 薰衣幾乎是被動的跟著母親走下樓去,還沒走出玄關門口,手持望遠鏡的管家神色慌張,氣喘吁吁的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他緊張的說:「先、先生和、和馬少爺就、就快到……到了。」 聽到這些話,薰衣開始緊張起來,急忙揪著母親的手,「爸要回來了,現在怎麼辦?媽,怎麼辦?」 殷英暗歎一口氣,為什麼女兒不能像她個一、兩分呢?沒膽量又沒主見。 於是,她又一把拉著女兒往屋裡走回,對奶媽嚷道:「快,把行李搬到廚房。」 薰衣被拖著回去,邊走邊問道:「媽,我們要躲去哪兒?」 「不是躲,是『逃命』,從後門『逃』出去,才不會碰到妳爸。」說著,殷英當機立斷的打開廚房後門。 真的要「逃」?這……這可怎麼辦? 「太太--先生……的車子快、快到家了!」管家又飛奔來回報。 薰衣心裡慌得不得了,雙腳卻仍站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小嘴半張,雙眼瞪著母親瞧。 「還不快『逃』?發什麼呆?」殷英大聲催促著。 「怎……怎麼逃?」她可憐兮兮的問。 因為從小到大,她做什麼事都是從容不迫,連走路都很優雅,更別說「逃命」了,作夢都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殷英深吸一口氣,從奶媽手裡接過小行李箱,硬遞給女兒,又把一個皮夾裝進皮包裡,說道:「這裡面有足夠的港幣和信用卡給妳用,還有旅行支票放在行李箱裡。」 薰衣可憐兮兮的抱著小行李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從這裡走出去,盡快攔一輛計程車去機場,下了車去櫃檯Chec in,然後上飛機,飛機到了香港之後,妳出了機場再坐計程車,按照這上面的地址去找周媚,就這麼簡單。」殷英像教小學生般說道。 「可是……」 殷英無暇理會她的「可是」,繼續又說:「香港的赤臘角機場妳去過好多次,應該記得怎麼走、怎麼出海關吧?」 「記得是記得,可是、可是……」 眼看寶貝女兒到了這節骨眼,居然只會「可是」,殷英耐性全失,美麗的五官氣得扭曲。 「不要再『可是』了!要嫁那個敗家子還是要逃命,隨、便、妳!」 想起那個敗家子--馬詠豪,雪白的小臉上便沒了血色。嗚……上次被父親帶去名為「吃頓便飯」的相親會,馬詠豪對她笑得好噁心呢! 事後,她青天霹靂的聽父親說兩家要聯姻,只因為他說-- 「三代富,才懂得穿衣吃飯,富貴人家連沾醬、調味料都十分講究,呵呵……也只有這樣的家世,才配得上咱們美食之家。」 薰衣當然舉雙手雙腳反對,要盲婚已經很不幸了,聽說馬詠豪還是個無惡不作、沉淪聲色、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花花公子,要嫁給這種人?哇!那她寧可獨自逃命去冒險。 終於,一番思量後,她認命的踏出「逃命」的第一步,跨出家門。 奶媽在身後哭著送別,「小姐,一切千萬要小心啊!」 「嗚嗚……奶媽,我好……捨不得妳?!」 砰!後門被用力關上,薰衣望著門板,裡面還傳來殷英指揮若定的聲音。 「去,你們去招呼客人,我負責拖延先生……奶媽,假裝上樓找小姐……」 唉!好慘,薰衣一手拎行李箱一手拿皮包,按照母親的話乖乖去攔計程車到機場。 不怕,不怕。 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坐計程車、上飛機、下飛機、坐計程車,按地址找到媚姨就行了,不怕,不怕…… ☆ ☆ ☆ ☆ ☆ ☆ ☆ ☆ ☆ ☆ ☆ ☆ ☆ ☆ 香港 赤臘角機場 下了飛機之後,薰衣站在行李領取處已經快一個小時,各式各樣的行李箱在她眼前回轉而過,就是等不到她的那只行李箱。 最後,她才覺悟到她的行李箱寄丟了。 怎……怎會這樣?原本都很順利的,她從出家門一直到這裡,一切都平安無事,這下子該怎麼辦? 她漫無目的東張西望,只見旅客熙來攘往,忽然,身旁有個四、五歲小男孩哭哭啼啼道:「媽媽,我要尿尿……好急!」 那小男孩的媽媽推著一車行李,左右為難的說:「哎喲,媽得看著行李,你自己去上廁所,好不好?」 「不要!我要媽媽陪,快點--」小男孩急得直跳腳。 那個媽媽走過來,看了薰衣一眼,客氣的問道:「小姐,妳可以幫我看著行李嗎?我帶孩子上個廁所。」 由於這對母子說著國語,薰衣又見小男孩急哭了,便欣然答應,「好,我幫妳看著。」 「謝謝妳。」那個媽媽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小姐,可以拜託妳先幫我把行李推到那個門口,排隊等機場巴士好嗎?」 薰衣順著她所指的不遠處方向,點點頭答應,「沒問題。」 「謝謝妳,漂亮姊姊。」可愛的小男孩拉拉她的衣服,還對她咧嘴一笑。 「不客氣。」她推著行李往外走。 快走到門口時,好像聽見有人以粵語及國語說:「小姐,請妳停下來好嗎?」 薰衣不以為意,不加以理會的繼續往前走,然而,一隻大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她猛然回頭,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結實,看起來很有型的男人,身旁還有兩名航警陪著他。 「請問什麼事?」她有禮貌的問。 「小姐,請跟我們往這邊走。」其中一名航警以還算溫和的口氣說道。 薰衣不明就裡的瞪著他們,「做什麼?」 「我們只是想確定這些行李是不是妳的,麻煩妳把行李交給我們。」另一名航警說著廣東腔國語回道。 「為什麼?」她仰起小臉,跟一雙深沉冰冷的黑眸恰巧對上。 黑眸是屬於一張粗獷嚴酷的俊臉,就像是石雕似的沒有任何表情,此時黑下見底的眸子,在她無辜的小臉上掃了一眼,以字正腔圓的國語回道:「因為那是我的行李。」 薰衣一臉茫然,還沒意識到大難臨頭,「你的?!這怎會是你的行李?」 同時注意到這男人蓄著超短髮和小短胡碴,穿著鐵灰色西裝,長得好高大,尤其有雙好長好長的腿,皮鞋擦得發亮,是個好MAN的男人。 「行李箱識別牌上有我的名字--墨滔衡。」他冷聲說,同時出示護照。 「真的……」薰衣拿起識別牌一看,果然端端正正寫著「墨滔衡」三個字,和護照上的一樣。 航警見狀開口,「小姐,我們懷疑妳偷竊行李,請跟我們到警務處一趟。」 「你們以為我是小偷?」她仍然傻傻的看著他們。 「不然我的行李為何會在妳手上?」墨滔衡拉起識別牌,厲聲的指責。 「我……」她倒抽了口氣,被他眼中的嚴酷嚇著。 「妳無話可說了吧?」他濃眉挑得高高的,充滿鄙視的眼神令她羞憤不已。 她是無辜的呀!他憑什麼用這種眼光看她?彷彿她真的很無恥似的。 小腦袋轉了又轉,半晌,薰衣才慢半拍回過神解釋,「我……我是受一位太太所托,幫她看管這些行李的。」 「她人呢?」航警問。 「她說……帶小孩去廁所。」唉,她再不夠聰明,也想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她在渾渾噩噩中被人利用做了「接應」,替人把贓物送出機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