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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俞伶    


  「你真的把賭局放棄了?」唐紹榮終於放下雜誌,正眼看她。

  「你怎麼知道?」她訝異,繼而想起。「小芙跟你說的?」忍不住在心中呻罵,這個長舌婦!

  「小芙她也知道?」唐紹榮佯裝得十分驚愕。「她竟沒告訴我,這小丫頭!」

  「不是小芙告訴你的?」這回輪到紀嵐張大了嘴。

  「當然不是,是邵立夫告訴我的。」他認真觀察她的表情。

  「邵、立、夫?」她驚愕得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晰說道。

  「嗯!昨天他來卜奇屋,要我轉交給你一封信。我問他關於賭局的事,他笑著說你放棄了,然後就走了。」他跨步至收銀台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紀嵐。

  她打開一看,是他吻她那天拍的照片。她逐張翻看,不相信照片中那個嬌羞、嫵媚的可人兒是自己。

  「哇!」他驚呼一聲。「天吶!這人是你嗎?完全不像嘛!你有這麼溫柔、乖巧、美麗嗎?邵立夫簡直化腐朽為神奇嘛!」他極盡誇張地揚高了聲音。

  紀嵐瞪了他一眼,一副「有眼不識泰山」的模樣。

  唐紹榮故意忽略她眼神中的涵義,自顧自地說著:「紀嵐,你忍心讓邵立夫輸掉賭局嗎?」

  「為什麼不忍心,他的輸贏干我什麼事!」她仿若事不關己的漠然語氣。

  「你們是朋友吧!怎能坐視不管呢?況且男人最愛面子了,你不擔心邵立夫會難過嗎?」

  「誰跟他是朋友!」她賭氣地回答。

  「好,你們不是朋友。可是,你甘心被張海成看扁嗎?難道你忘了張海成輕蔑的眼神?」他提醒她。

  「我沒忘記,酒會那天我已經報過仇了,你沒看見他那副醜樣,真是滑稽極了。」她想起那日張海成的錯愕和倉惶,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所以賭注的輸贏不重要了?反正仇也報了,而邵立夫也會付你一百萬?紀嵐,真沒想到你居然見利忘義!」他的語氣和眼神充滿鄙夷。

  「我沒有要拿他的一百萬。」她委屈地申辯。「唐大哥,我怎麼會是這種人呢?」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放棄賭局?」唐紹榮銳利的目光直射向她。

  她被看得慌亂,只得加大了音量吼道:「我想放棄就放棄,不需要理由!每個人都問我為什麼,你們煩不煩啊!」

  「好,隨便!」唐紹榮面有慍色。「你想怎麼做我無權過問。至於你想來卜奇屋上班的事,如果沒問題,就下個星期一吧!早上九點半到下午四點或是下午二點半到晚上十一點,你自己挑,決定好再知會我一聲。」說完,他開始動手清洗水槽裡的杯盤。

  「唐大哥!」紀嵐充滿歉意的聲音,她從來沒和唐紹榮鬧得這麼僵過。

  「對了!」他抬起頭。「陸曼君來過電話,請你去找她一趟。」

  「唐大哥,對不起!」她的幫音漸趨哽咽。「我不是有意對你大吼大叫的,我的心太亂了。」

  唐紹榮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紀嵐,先去看看陸曼君找你有什麼事,然後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

  「唐大哥,我……」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覺得混亂。

  「乖,聽話。星期一來上班,快走吧!」唐紹榮軟聲哄道。

  紀嵐點點頭,轉身離去。

  唐紹榮搖頭苦笑,但願他的計謀奏效。

  她無力地走入陸曼君的辦公室。卻見她倚窗眺望車水馬龍的街景,神色黯然。

  「陸姊,你找我嗎?」紀嵐輕喊。

  陸曼君眼神哀淒、聲音痛苦。「你知道嗎?張海成已經四處渲染他的勝利果實。所有的人都議論紛紛地嘲諷邵立夫,並拒絕採用他拍的照片了。」

  「什麼?」紀嵐放聲大叫。「張海成怎麼能如此囂張!約定的時間還沒到。」

  「是邵立夫告訴他的。他已經寄給張海成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陸曼君冷哼一聲。「張海成樂得直說,要把那張支票表框起來留做紀念。」

  「這個不要臉的傢伙!」紀嵐忿憤地破口大罵。「簡直是無恥、下流!」

  「他本來就是這種人。」她不屑地說道。「反正,這是既定的事實,再說什麼都沒有用。」陸曼君又重重地歎口氣。「對了,立夫要我把支票交給你。」她走至桌旁拿出支票遞給紀嵐。「他要我謝謝你的幫忙。」

  紀嵐看著手中的支票,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你知道嗎?立夫現在已經失寵於模特兒界,張海一定會藉機讓他難堪的。」陸曼君痛心而無奈的語氣。

  紀嵐仍是呆呆的,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她不要邵立夫的事業毀了。

  陸曼君見紀嵐蒼白著一張臉,不發一語,遂繼續接道:「立夫決定離開台北一陣子,到世界各地走一趟,也許就不回來了。唉!真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

  「陸姊,你是說……他……不……不回……來了。」她不能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話。

  「嗯!他說反正也沒什麼好留戀了。工作能力被人懷疑,信賴的人又對他背信毀約,對人性實在太失望了。」陸曼君的語氣充滿無奈與同情。

  不行,她絕不能讓立夫離開台北,她不想一輩子見不到他,她得阻止他走。

  她不發一言,奪門而出。

  陸曼君見狀立刻撥電話給唐紹榮,臉上帶一抹詭異的笑容。

  紀嵐風掣電馳地飆向邵立夫的家中,一路上她不斷地祈禱。他還沒走。她一直安慰自己,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動身離開。

  終於,門打開了,邵立夫鐵青著一張臉,張口正準備大罵時,卻見來人是紀嵐,不禁愣住了。

  他訝異地喊道:「紀嵐?」

  紀嵐二話不說,立即跨入門內,一手關門,一手拉著邵立夫往屋內急奔。他莫名其妙地想她到底要幹嘛?

  紀嵐拉著邵立夫坐在椅中,兩人面對面。

  她直盯著邵立夫,喘著氣說道:「你不准離開台北。」

  邵立夫一頭霧水,他要離開台北嗎?

  她從口袋裡掏出支票。「我不要你的錢,我要張海成一百萬,聽見了嗎?」

  他望著那張一百萬的支票,上面蓋著陸曼君的印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去把給張海成的一百萬拿回來,時間還沒到,我們不會輸的。」

  他真的愈聽愈糊塗了,他什麼時候給過張海成一百萬了?

  她的情緒愈來愈激動。「你怎麼可以向張海成那種小人認輸呢?難道你情願跟他認錯,也不肯跟我說一聲對不起嗎?」

  「紀嵐,你到底在說什麼?」他雙眉緊蹙地開口。

  「說什麼?我在生你的氣,酒會那晚你竟然莫名其妙地罵我賣弄風騷,還暗指我和齊家禾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呢?和陸曼君整晚摟樓抱抱的,你以為我沒看見嗎?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紀嵐尖聲吼道。

  「你在生氣?氣我和曼君?」邵立夫睜大了眼。

  「對,我生氣,而且氣得要死。」她柳眉橫豎。

  「為什麼?」他盯著她,神情十分認真、正經。

  「為什麼?」她茫然。

  「是,為什麼看見我和曼君親近你會生氣?」

  「我……我……」她結結巴巴。

  邵立夫傾身向她靠近,她不住往後退,直到沙發的盡頭。

  她欲站起身,卻被他的雙手緊緊箝制住。

  「告訴我!」他語帶威脅。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生氣嘛!」

  她低垂著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聽見自己的心怦怦地亂跳個不停,感覺到他的氣息,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紀嵐,抬起頭。」他溫柔地命令。

  「……」

  「紀嵐,你知道酒會那晚我為什麼生氣嗎?」

  「不知道。」她仍低著頭,聲音細不可聞。

  他鬆開箝制她的雙手,轉而托起她下顎,溫柔說道:「我當時也不知道。但現在,我明白自己生氣的原因,」他咧嘴微微一笑。「我嫉妒。」

  紀嵐眨了眨眼睛。「嫉妒?」

  「嗯!我不要你對每個人笑得那麼燦爛、我嫉妒你和齊家禾有說有笑,甚至摟你的腰,撩高你的裙子……」

  「那是因為我的腳突然抽筋了,他為了扶我才摟我的腰,撩高裙子是因為他要幫我按摩抽筋的地方啊!」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能忍受。」

  「你神經病!」她啐罵。

  「那你呢?」他輕撫她的臉。

  「我什麼?」她恍惚地說道。

  他的觸摸令她的心愈跳愈快。

  「你是不是也在嫉妒呢?嫉妒曼君和我摟抱。」

  「才不是呢!」她顫著聲音。

  「是嗎?不然我和陸曼君為什麼那麼困擾你呢?」他的聲音輕柔飄忽。

  「才沒有呢!」

  他輕輕一笑。「沒有嗎?小嵐,記得那個吻嗎?」他傾身開始吻她的眉、眼,和小巧的鼻子,然後他的唇極盡溫柔地輕輕碰觸她的。

  紀嵐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邵立夫開始親吻紀嵐的朱唇,慢慢地、輕輕地,繼而溫柔地吸吮、品嚐。

  她渾身打顫。感覺到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極盡廝磨、糾纏,他的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得更近,吻得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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