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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貓娜 厚,又想太多了! 她翻身下了床,原以為自己昨夜的「借床」之舉,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成為一個永恆的秘密,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乃亙古不變的道理,更何況數學不太靈光的王怡茹小姐-- 「啊!」淒厲的尖叫聲由浴室裡傳了出來。 王怡茹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手中的浴袍以及……天哪!她完美的計畫……竟、竟然毀在-- 她「那個」來了! 米白色綿質浴袍被她搞得活似殺戮戰爭片中的道具,厚,她現在怎是一「糗」字了得! 那,外面的那張床…… 王怡茹簡直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 ☆ ☆ ☆ ☆ ☆ ☆ ☆ ☆ ☆ ☆ ☆ ☆ ☆ ☆ 當她手忙腳亂的清潔更衣踏出浴室時,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因為她看到孟一樊扶著額頭坐起身來。 糟、糕、了! 「唉……」宿醉頭痛最難當,孟一樊數了好幾圈的小星星,終於恢復清楚的視力。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看見一個全然陌生的女孩,站在距自己兩公尺外的地方,張著因訝異而形成的「O」字型小嘴,怔怔地望著自己。 「妳是誰呀?」 他忍不住問道。而她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只見那女孩一個轉身,像逃難似地開門衝了出去。 「喂!等一下……」 王怡茹的舉動讓孟一樊一頭霧水,他披上一件外套欲追,無奈酒量奇差的他即使經過一夜的時間,踏到地板仍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待他回神時,已難再追上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奇怪……他想了又想,無奈他的記憶始終停留在昏暗的燈光、喧鬧的音樂,和一張張靠化妝品堆砌出的「青春美麗」臉蛋中。 他沒醉死在那間「牛棚」真是萬幸!只不過他連自己是怎麼回來旅館的都記不得了。 那女孩到底是何許人也?是她送自己回來的嗎? 孟一樊甩了甩頭,試圖維持些許清醒的意識。自己的身畔顯然睡過人--想必是她吧?孟一樊翻開被子時不由得怔住了,凌亂的被單上竟染著幹掉的褐紅色血跡! 這是…… 他幾乎不敢相信地撫過那遺跡,床上的混亂和這血跡的位置,在在說明了昨夜必定有場「爭戰」。 不會吧?!難道我……我跟她…… 可是,為何他連一點記憶都沒有呢?人家他也是…… 孟一樊下意識的開始檢查自己的隨身物品--手機、Call機、皮夾……甚至那本「好好用之私家偵探大補帖」,一樣不少,就連皮夾裡面的鈔票數目都相同!這表示她應該不是在「賣」的女孩子,可是…… 望著那斑斑殷紅,孟一樊的腦海中頓時充斥著「處子」、「初夜」、「破瓜」、「第一次」、「辣手摧花」、「蹂躪」等等相關辭彙,強大的罪惡感徹底吞沒了他,他更把王怡茹的「落跑」誤解為是出自對他的恐懼。 天!他到底做了什麼?孟一樊恨死自己了! 由於王怡茹走得匆忙,牆角的沙發上尚遺留了一件她的針織小外套,孟一樊將它拾起,粉藍色的外套上還繡了一圈圈白色小花,忒是天真可愛,也忒讓孟一樊感到難過與愧疚。 「這下子麻煩大了……」他喃喃道。 ☆ ☆ ☆ ☆ ☆ ☆ ☆ ☆ ☆ ☆ ☆ ☆ ☆ ☆ 台北的午後下了一場雨,氣溫也跟著降了幾度,街角的COFFEE SHOP頓時人滿為患,孟一樊也在其中。 雖然宿醉後的頭仍有些痛,但他仍選在吸煙區最角落的一個位子。攤開滿桌關於這次調查的資料,孟一樊一件件看著、整理著,然而他總是看了兩眼便停下,開始回憶那個和自己既親密又陌生的女孩。 短髮、瘦瘦的身材和大眼睛,也許談不上美麗,但是還滿可愛的,感覺起來應該很活潑才是,應該不超過二十歲吧?他想。 可是,為什麼她要跑得那麼快呢? 孟一樊雖然知道自己沒酒量,但他認為以他的酒品應該還不至於差到亂性的地步;就算真的亂性,若把女孩子嚇成那樣也未免太離譜了吧? 忍不住,他噙著淚水給自己貼上了「禽獸」、「淫魔」、「採花大盜」等等的標籤。 據旅館的服務人員表示,昨晚的確是她扛他回來的,因為當時她有他的房間鑰匙,所以櫃檯的人也就沒有要求她作房客登記,只當他倆是對玩瘋了的小情侶。 但令孟一樊納悶的是,如果今天他的財物有任何缺少的話,那她匆忙離開的理由就成立了;可是,事實並非如此呀!她又沒做錯什麼,是他對不起她啊! 真是令人猜不透! 他又想起了那件她遺忘的外套,不由得歎了口氣。 只可惜外套不能和量腳訂做玻璃鞋一樣,一個個找來試穿。 上午孟一樊回了家--也就是「猛虎偵探社」,他洗了澡又換了套西裝,昨夜荒唐事讓王漢虎和劉鶯鶯聽得目瞪口呆。 「你怎麼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來?」王漢虎神情複雜的問道。 「當時我被灌了最少三種以上的酒,怎麼可能清醒得起來?您又不是不曉得我不能喝!」孟一樊好生委屈。 「那就不要喝呀!」 「漢虎叔!」他解釋得很痛苦,「在那種地方,我怎麼可能不喝?那是女人花錢叫男人的地方耶!就跟酒廊、舞廳沒什麼兩樣,你幾時聽過酒家女光賣笑不陪酒的?」 「有呀!」王漢虎的大手一指,「你鶯鶯姨就是,」 「是你的大頭啦!」劉鶯鶯用她鑲著碎鑽的三吋高跟鞋狠狠一踹。「死老虎!要我跟你說幾次?我是『歌女』,不是『酒女』,差一個字差很多耶!」 「是嗎?」也罷,反正對他而言都一樣。 劉鶯鶯白了王漢虎一眼,當她視線回到一臉憔悴頹喪的孟一樊身上時,又變回了一貫的溫柔。 「唉,我可憐的一樊!」她托著孟一樊的頭往自己胸口靠,像極了一個溫柔慈愛的母親。「這到底是什麼爛case呀!弄了半天沒進展不說,還害我們一樊賠上了『童子雞』……」 「賠給一個年輕女孩子也算便宜他了,還好不是賠在牛郎店裡那群老太婆那兒……」 「王漢虎,你閉嘴!」 「……」 劉鶯鶯給孟一樊壓驚的紅包仍在他的上衣口袋裡,他苦笑了一下,還是覺得很混沌,不論是那女孩子的身份、逃跑的理由,或者他和她的第一次。 驀地,孟一樊腰上的Call機響了起來,他一看,是偵探社打來的,因為他在整理資料或思考調查計畫時通常是不開手機的,這個時候不知會有什麼大事? 他開了手機,按了上一通電話的撥號鍵-- 「喂?」 「喂,鶯鶯姨嗎?」 「對不起,你打錯了喔!」 呃?孟一樊呆了呆,不由得有些疑惑,從昨個兒至今,他只有打過一通電話呀,而那通電話就是昨晚在「富怡旅館」訂好房後打回偵探社報平安的,怎麼會…… 他看著自己的手機,赫然發現螢幕上那個手機號碼萬分陌生,怪不得他剛剛覺得鶯鶯姨的聲音聽來亂奇怪一把的。 可是,這個號碼會是誰的呢?又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手機裡? 「孟一樊?」 一聲叫喚聲令他分了神,抬頭一看,竟是幾年不見的大學同窗--紀東。 「好久不見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句話該由我問你才是。」紀東和他握了握手。「最近好嗎?」 孟一樊苦笑著搖頭,「算不上好。」 「是嗎?」紀東看了看他滿桌子的紙,和那個塞滿了「大衛杜夫」的煙灰缸,忍不住問道:「你現在在哪兒高就呀?」 「我……」孟一樊不由得猶豫起來,「我正好在待業中。你呢?」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所繼承的「家族事業」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況且,他也不想幹了。 「我要繼續讀書呀!」紀東拿了一根孟一樊請的煙。「只不過我打算念別的……」 「嗯,財經金融的確比我們科系有前(錢)途……」孟一樊很順口地說道。 紀東怔了怔,「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孟一樊的眼光飄向紀東順手放在桌上的財經雜誌,及印有某大學商研所字樣的牛皮紙袋。 「呵,你還真會猜……」紀東繼續高談闊論,「這年頭雖說學歷比不上實力,但我還是覺得書永遠不嫌念得多。再說,我們當初念的那個科系,出路實在有限……」 嘖嘖,找不到工作就直說嘛,幹嘛廢話一堆! 孟一樊假裝沒看見牛皮紙袋口露出的勾了紅框與叉叉的報紙。 「就是呀!」孟一樊順著他的話自我解嘲道:「不然,我也不會待業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