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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貓娜    


  咦?!

  孟一樊突然開口道:「鶯鶯姨,把牛肉麵給我!」

  「呃?」劉鶯鶯和王漢虎不由得一楞。「可是,這……」

  「別管那麼多啦,先把面給我!」他堅持道。

  沒辦法,病人皇帝大咩!劉鶯鶯將之遞過去,想不到孟一樊絲毫沒有大快朵頤的意思,他只是盯著塑膠麵碗,忽然--

  「一樊?」

  「你上哪去呀?一樊!」

  孟一樊顧不了那麼多,快步地離開了病房。

  她來過!一定是的!

  外頭,月亮高掛,冷風呼呼捲落了幾片枯葉,在這如詩如畫的夜裡,王大小姐怡茹也不由得--

  「哈啾!」嗚……好冷喔,真該多帶件外套出來的!王怡茹搓搓手,路過販賣機時,忍不住掏出身上僅有的二十元買了罐熱咖啡。

  「啊!這才叫人生嘛!」喝下熱熱的咖啡,王怡茹呵出一團小白霧。暖暖的咖啡雖然溫熱了雙手,然而,她的心仍一直一直地懸在孟一樊身上。剛剛隨著她一步一步離開他的病房、離開他病房的樓層、離開他住的那棟大樓,她的心的溫度就這樣一點一點兒的往下落……

  今天下午若不是姨媽提早回家,他可能就沒命了呢!她萬萬沒想到世界如此之小,他和她;他和她姨丈……王怡茹總覺得這一切除了人為因素外,更像一場天神的惡作劇!然而,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姨丈非得要把上一代的恩怨牽連到孟一樊身上呢?大家不是常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嗎?

  咦?這不就像羅密歐與茱麗葉了嗎?王大小姐沒事喜歡「想太多」的腦「戲」胞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算了,先撇開那些有的沒的,此時此刻她掛心的事只有一件--

  孟大哥,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喔!

  禁不住一再想回頭,王怡茹乾脆捧著咖啡倒著走,只為了再看看他病房的那棟大樓……嗯,一、二、三、四、五、六……應該是第六層左邊數過來第三個窗子吧?現在,他在做什麼呢?

  然而,走著走著,她的腳跟不小心踢到了一樣硬物。回頭一看,原來她不知不覺走到醫院的噴水池旁了。看著淅瀝瀝的水花,王怡茹不禁想著,自己最近是犯水患嗎?怎麼走到哪就「水」到哪?

  噴水池……驀然想起那一吻,王怡茹的臉頰上猛地染上一層紅暈,也許前面成功的例子實在太誘人,她忍不住又開始掏起口袋--

  沒有!

  沒關係,再換個地方找,她就這樣摸完了褲子換上衣,然而全身上下五個口袋都摸遍了,仍沒找到半個零錢,發票倒是有幾張。

  她這才想起,自己的零錢早在十分鐘前全給了手上這罐咖啡了。這下可好,總不能把空罐丟進水池裡吧?王怡茹小小的苦惱了一下。

  其實她也很想說服自己,投錢許願只是一個儀式,為求心安罷了,如果真的有緣,他就會察覺她的心意,就會出現的!

  可是……

  她還是沒什麼自信。王怡茹望著水池輕輕泛起的漣漪,還是想拿個零錢丟進去。

  對了,這附近人來人往,多少會有人掉錢才是。王怡茹說做就做,正當她想蹲下去找錢時,一隻盛滿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的大手,悄悄地遞到她面前,耳邊傳來的竟是他的聲音。

  「又在找銅板許願?妳這小傢伙還真貪心,怎麼老有許不完的願望!喏,這些夠妳許了吧?」

  天哪,不--可--能!王怡茹緩緩回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他有些憔悴卻依然微笑的臉。

  這不是作夢吧?王怡茹揉揉雙眼又捏捏臉頰,在確定不是幻覺後,她微顫著雙唇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什麼銅板許願望了……」因為你就在這裡!王怡茹不假思索地衝進他懷中。

  他微微蹙眉,「喂喂喂,輕一點,小心我的傷口!」然而,即便會痛,也是帶點甜蜜的呢!

  孟一樊的話提醒了她,今天下午的一切是多麼地驚心動魄!王怡茹雖有不捨,仍是慌亂的、面紅耳赤的退出他的懷抱。「對不起……我忘了,我只是……」

  「沒關係。」刀傷、手傷都在左側,孟一樊用右手將她摟在自己懷裡,貼近右邊的胸口。「輕一點,像這樣就沒關係了。」

  王怡茹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懷抱,不敢亂動。醫院的病人服好生單薄,她切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依然……那麼令人心安。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看看我就要走了呢?是不是鶯鶯姨又刁難妳了?」

  「不是!她雖然還是有點凶……可是,她對我的態度比上次好很多了,真的!」王怡茹趕緊澄清。

  「是我、是我想說你們一家人那麼和樂……我就像多餘的,所以……而且呀,你的傷是我姨丈造成的,我怎麼好意思見你?」

  「可是,我這條命同樣是妳姨媽撿回來的,不是嗎?」

  「好像也對喔!」王怡茹想了想,又道:「你真的不生我姨丈的氣?」

  「我不會因為他刺傷我而生氣,也不打算對他提出告訴或什麼的,我只是不認同他對我父母的形容……」他望著懷中的人兒,又道:「天哪,這麼算來,我們還有滿遠的親戚關係呢!」

  王怡茹心直口快地道:「沒關係,照我們的關係算來,應該不是六等親之內。」說完,她才發覺自己的話真是曖昧至極,如果不是有心想結連理,他們是幾等幾親又有何干?

  哎呀呀呀--露餡兒了啦!

  「孟、孟大哥,我剛才的話沒有別的意思喔,雖然我有一點點想要你娶我……不對,我是說,你千萬不要想太多唷!」王怡茹邊說邊揮著雙手,但求夜色能夠替她掩去紅透的雙頰。

  什麼呀?孟一樊被她千手佛的喳呼弄得一頭霧水,想太多的人應該是她吧?不過……她就是這樣才可愛呀!

  孟一樊伸手摸摸她的頭,「小傻瓜……時候不早了,走吧,我送妳去坐車。」

  第九章

  數日後--

  「為什麼?」

  「當然是為你好呀,傻孩子。」劉鶯鶯理所當然的回答。

  「雖然說我腰上的線還沒拆,可是,我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就白白浪費醫療資源!」孟一樊不甘心的哇哇大叫,「況且我又沒怎樣,為什麼不能出院?」

  「沒怎樣是你說的。」劉鶯鶯塗著香奈兒秋冬新色的指尖冷不防地往孟一樊額頭一戳,「這裡!醫生說你在滾下樓梯時腦部受到了撞擊,最好多住院觀察幾天。」

  「可是……」偵探社裡若是有案子……

  等一下!孟一樊猛地想起他已經不是偵探了,是他自己說的,忙完廖村宏的案子就收山,唉,真是職業病作祟!

  或多或少,孟一樊心裡頭都還是有一點小失落。

  但,誰又知道會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呢?近日他聽了漢虎叔和鶯鶯姨說起前塵往事,也許因為年代久遠、也許各人觀點立場不同,他總覺得他們說的都不是事情的真相,更別提那兩位老人家還為了一些事件的先後順序、人物評價而意見不合,幾乎吵了起來。

  最可惜的是,兩位關鍵主角一位過世、一位不知去向,當年的事實真相,恐怕會成為一個永恆的謎了。

  孟一樊唯一知道的是,三年前母親的丈夫--也就是廖村宏的大哥廖村哲在加拿大因病過世,至於母親則是下落不明。

  唉,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一樊,」王漢虎一掌拍在他肩頭。「聽你鶯鶯姨的話,好好休息吧!」

  孟一樊一臉不甘願的沉默著。

  「一樊,別擺張臭臉,笑一個給鶯鶯姨看!」

  「哈哈。」孟一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牽動嘴角又放下,果然只「笑一個」。

  這孩子!劉鶯鶯白了他一眼。「算了算了,咱們別管他了!時候不早了,老虎,我們也該走了。」

  「你們要去哪裡?」孟一樊好奇的問道。

  「我得去上課。上回參加高中國術社指導甄選,結果上了呢!現在我可是個老師喔!」王漢虎面露喜色的道。

  「你也知道你是『老』師呀?那群十七、八歲的小傢伙精得跟鬼一樣,小心你一把老骨頭吧!」劉鶯鶯就愛挖苦他。

  「至於我,」她甩甩一頭如雲絮般的秀髮,今日的劉鶯鶯妝點整齊,又恢復她懾人的艷光。「我得回家打點行頭,今天要到歌廳去上班。哼,不是我愛說你,行事也不小心一點,害鶯鶯姨為你曠了一天職……到時候沒錢添行頭了,你賠給我啊?」

  唉,我就知道……孟一樊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臨走前,劉鶯鶯還不忘諄諄叮嚀,「一樊哪,你別動歪腦筋想出院,反正現在偵探社歇業了,我和你漢虎叔都有工作,你先把身體給我養好了再說!」

  「遵命!」

  「還有呀,我給你找了個『特別看護』,她應該很快就來了……」劉鶯鶯百忙中抽空往牆上一瞥,「哎呀,時間真的快來不及了,老虎,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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