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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圓悅    


  「呃。」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一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這樣啊!」他的虎眸含笑望著她。

  「我可不是向你索吻喔!你愛吻不吻,本姑娘根本就不在--唔……」她雙膝發軟,有些站不住腳了。

  「還本姑娘,都已經是做妻子的人啦!」

  「唔∼∼」話音未落,她的嘴巴就被他用唇堵住了。

  只是一個淺淺的啄吻,且一觸即分,卻是彼此心靈靠得最近的一次,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溫馨、那麼的……

  唇與唇相碰觸的時候,他們彷彿聽見了兩顆心碰撞的輕響。

  可離別總是教人感傷的,梅憐白的鼻頭不由泛酸了。

  「還說我瘦,現在你恐怕比我還瘦呢!」為沖淡內心的哀戚,梅憐白故作輕鬆的調侃一句。

  「那我就等妳回來喂胖我。」赤烈強迫自己放開那雙緊箍著她的手臂。

  「好,你一定要乖乖等我回來。」梅憐白含淚應了聲。怕自己會捨不得離開他,她低頭跑出山洞,不再回頭。

  「嗯,我會乖乖的。」

  等她回來時,他會將一切都告訴她,然後他們之間就再沒有隱瞞、再沒有欺騙了。

  望著她纖巧的背影,赤烈在心裡決定。

  ☆ ☆ ☆ ☆ ☆ ☆ ☆ ☆ ☆ ☆ ☆ ☆ ☆ ☆

  幽溪只是江浙行省的一個小縣城,土地貧瘠、百姓窮困,用鄉下俚語形容就是「鳥不生蛋的地方」。

  如此的境況造就幽溪縣衙成了遠近聞名的清水衙門,連帶縣太爺也成了「兩袖清風」的「大清官」。

  這一任縣太爺姓錢,因為沒錢賄賂上級官員,在這窮鄉僻壤裡做了十幾年的縣太爺。自從上任開始,他就怨天尤人,不是抱怨老天不公平,就是感概自己明珠蒙塵,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不理正事。

  不過這幾天,縣太爺卻一反常態的勤政起來。

  「怎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想給你家老爺丟人是吧?還不給我站直!」

  「看你這身破衣爛衫的,不是給老爺我丟人嗎?馬上去換了!」

  「……」

  縣太爺踢踢這個、罵罵那個,終於,手下們衣衫換了、精神也抖擻了,他這才覺得滿意。

  呵呵!說起這場疫病還真是他的福星呢!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命令手下殺人燒村,哪會得到上面的垂青呢?

  現在就連遠在大都的脫脫丞相,都聽聞了他錢大志的威名,差人送來手書稱讚他治縣有方、截治疫病有功,還說要報請皇帝嘉獎他呢!

  算算日子,這欽差的行程差不多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想到這,縣太爺就更興奮了。

  「王師爺啊!你說大老爺我今天氣色怎麼樣?」他問身邊的師爺。

  「大老爺儀表堂堂,就算這樣子到金殿上晉見皇上他老人家也沒問題啊!」師爺奉承拍馬道。

  「呵呵呵呵……」縣太爺捋一捋他精心打理過的三縷長鬚,得意非凡的大笑。

  ☆ ☆ ☆ ☆ ☆ ☆ ☆ ☆ ☆ ☆ ☆ ☆ ☆ ☆

  走在半途上,梅憐白的一隻鞋底突然掉了,她只好撕了一片衣襟裹在腳掌上繼續趕路。

  可路途遙遠,一片洗白了的薄薄衣襟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很快的,腳底下的衣襟也被磨出了兩個洞,粗礪的地面磨破了她的腳掌。等到她一瘸一跛的走進縣城大門,已經比赤烈估計的時間晚了許多。

  幸好她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縣衙府;更幸運的是,她居然看見縣官老爺就站在府門前。

  老天保佑,赤烈哥哥終於有救了!

  憐白滿心歡喜,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剛才還步履蹣跚的雙腳,一下子跑得飛快。

  ☆ ☆ ☆ ☆ ☆ ☆ ☆ ☆ ☆ ☆ ☆ ☆ ☆ ☆

  「來了,來了呀!」師爺眼尖,老遠就看見了旌旗飄揚。

  視野盡頭處,一大隊人馬雄赳赳、氣昂昂的蜿蜒而來。

  「來了、來了。」沒見過世面的衙役們紛紛探頭探腦,爭著想看大都來的大人們究竟是什麼樣子。

  「亂什麼亂,都給我站好!」縣太爺氣得左踢一腳,右啐一口,「一群不成器的東西!」

  「是是是。」手下們嘴裡應好,卻還是將頸子伸得老長。

  看見大都來的人馬越來越近,縣太爺心裡也緊張起來,畢竟這可關係到他能否陞遷呢!

  「師爺,快幫我看看,我的帽子有沒有戴歪?我的官服可有穿整齊?我的……」

  「老爺一切都很好。」缺牙的師爺在替他正冠之時,也不忘將自己頭上的書生巾正一正。

  一時間縣衙府門口鬧烘烘的,誰也沒注意到一個衣著破爛的瘦小人影正穿過人群,往縣衙的方向走來。

  「師爺,你說……」

  「大老爺,我求你……」縣太爺的話才說了一半,一隻骯髒的小手忽然抓住他的衣襬。

  他一低頭,不得了,那只骯髒的小爪子居然在他新做的官服上留下一個黑漆漆的爪印!

  「反了,真是反了妳!」頓時,縣太爺的臉色黑得可以和這黑手印相媲美了!

  「求求你去救救他!」梅憐白心心唸唸的都是要救赤烈,全然沒注意到縣太爺難看的臉色。

  「大老爺!」眼見大都來的要人已踏上長街,師爺趕緊拉拉縣太爺的衣袖。

  「滾開!」縣太爺急著掙脫她的拉扯。

  「大老爺,救他啊!」梅憐白不但下放手,還抓得更緊。她舉起那只一直緊緊攥在手心的小錦囊,想遞到縣太爺手裡。

  「啐,我們大老爺也是妳這等賤民能碰的嗎?還不滾開!」一旁的衙役飛起一腿正好踢中她的腰側。

  「啊!不……」她慘叫一聲,骨碌碌的滾下高高的台階。臉頰擦傷了,手腳蹭破了,就連手裡的錦囊也飛了出去。

  近了近了,近得能看見金屬的反光!到底是大都來的貴人,就這身XX亮的鎧甲都是他們這種小地方看不到的呢!

  「躂躂」馬蹄聲中,大都來的人馬來到縣衙前。

  「諸位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縣太爺又是彎腰又是鞠躬的,歡歡喜喜上前迎接他的光明前程。

  大都來的貴人倨傲的頷首。

  說話間,巨大的馬蹄踏上那隻小錦囊,脆弱的錦囊頓時四分五裂。

  「赤烈哥哥!」這可是她全部的希望了!梅憐白哀叫一聲,不假思索的就撲過去。

  「咦?」她喊的是元赤烈嗎?大都的人恰好聽見她的叫喊,順著聲音望去,正好看見她撲過去拾錦囊的一幕。

  這不是……

  為首的男人眼光閃爍。

  「呀……」她只來得及抓住掉出來的金黃色小牌,而那張薄薄的信箋則被一條突如其來的漆黑長鞭捲走了。

  「那是我的,還給我!」梅憐白伸出顫抖的手要討。

  長鞭主人--大都來的阿當罕不理會她,自顧自的展開信箋,只見上面寫著--

  著大諾顏元赤烈代朕巡查河南江北、江浙、湖廣三行省,所屬各省各縣均應予以配合。如遇緊急情況,准予其便宜行事。欽此。

  上面還慎重其事的蓋上鮮紅的玉璽。

  「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哈哈哈……」脫脫的心腹阿當罕得意的狂笑起來。

  在梅憐白的驚呼聲裡,那張薄薄的聖旨被他撕成了碎片。

  「這是赤烈哥哥的,你怎麼可以……」她握緊手裡僅剩的信物,不知所措。

  「妳是不是很想救妳的赤烈哥哥啊?」阿當罕從馬上俯下身,「和藹」的問道。

  「你能幫我救他嗎?」梅憐白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道。

  「當然了!剛才那封信就是他寫給我的,我怕這封機密信件落入別人手裡,所以才動手撕了它。」

  「哦!」梅憐白對信上的機密並不感興趣,一心只想著要帶救兵趕回去救命,「他在一個山洞裡,不算很遠,我們得趕緊去!」

  阿當罕本以為得費一番工夫才能得到他的下落,沒想到這蠢女人迫不及待的將他的下落供了出來。

  「呵呵呵呵……」元赤烈,這算不算你的氣數已盡呢?他洋洋得意。

  「得快一點,他得了疫病,需要大夫醫治,還有藥……」看見他只在那裡笑,梅憐白心裡可是急得不得了。

  「得了疫病?!」

  「天哪!」

  她的話還沒說完,她身邊已經空出一大片空地。剛才還推擠著看熱鬧的人,此時全都面露驚慌,其中尤以被她抓過官服的縣太爺反應最激烈。

  「燒死她,快燒死她啊!」縣太爺手足揮舞,聲嘶力竭。

  「呃!」她有說錯什麼嗎?梅憐白還沒回過神,已有人丟來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

  「哇呀∼∼」她尖叫一聲,幸運的閃開。

  「燒死她!」

  「燒死害人精!」

  「……」

  人群鼓噪起來,每個人都很害怕,一支、兩支、三支……更多的火把往她丟過去。

  她還不想死啊!她還要救她的赤烈哥哥!

  梅憐白努力的閃躲。

  可是丟過來的火把實在太多了,她閃避不及,「轟」的一聲,火苗引燃了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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