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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葉昭潔    


  示君是情場老手了,他用溫柔的技巧帶引著她;百合只是跟隨,只是配合,沒有一點歡愉——她來,本就不是為了歡愉;她來,是為了一個淒美的結局。

  示君一個挺進,但立刻驚愕的退了出來。

  「你——」

  百合駭怕得忙取物蔽體;她覺得羞恥——她是個壞女人,名副其實的壞女人!

  「我很笨,是不是?我不像你其他的女人一樣主動、熱情,我什麼都不懂——」百合縮到牆角,像過度驚嚇的孩子,手足無措。

  「百合,你——你為什麼不說——唉!」示君抓了浴巾,頭也不回的去沖浴了。

  冷水嘩啦啦的衝過他的頭頂、肩膀,流過他結實的臀部,但始終沖不去他心頭的紊亂!

  他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應該狂喜的,但事實並沒有;他只覺得沮喪、羞愧——百合說的沒錯,她是個執著的女孩,她是個多情種子,她是個為愛瘋狂的女人——他真是負她了,真是傷透她了!

  示君從沒想過,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可以愛到這種地步。

  他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她!

  示君走出浴室時,百合已經把床單、被子收拾好了,也包括她自己——她有條不紊的穿著那件白色衣裙,立在窗邊遠眺著。

  「我原想留個最完美的結局,沒想到,還是搞砸了。」百合的聲音遙遠得虛幻了;示君聽得很不確切。

  「你可以走了,我想多待些時候。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感謝你答應陪我,我還是感謝你的。」

  「不,你該恨我,你很有理由恨我,為什麼還要感謝我?!是我辜負了你啊!」示君想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此刻他的思緒也好紊亂,好慌。他想,他必須先離開,他必須一個人好好、好好的想一想!

  「我走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百合仍望著窗外,不敢、也不能回頭,因為她不想用淚水留住任何不屬於她的人、到她確定示君轉身要離去了……

  那一刻,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流滿面。她一度想縱身一跳,讓死亡留住他的腳步;而一切,就如同電影的最後一幕——就此停格;停格於他終於不再理直氣壯的離去,停格於他驚愕、惋惜的眼眸。

  那一刻,百合一度嚮往著死亡的美麗。然而,電影散場的時候,人生的路還是持續著,她終究是個現實裡的人物呀!

  第七章

  百合理想中的結局,其實是另一個開始;她非但無法從記憶中將示君剔除,反而更加沉迷在夢中的世界裡,而且不可自拔。

  午後,又是個燠熱難耐的天氣;百合昏昏沉沉的橫躺在沙發上,臉上蒙著一條毛巾午睡。

  說是午睡,其實也不然,她壓根沒讓自己醒過;只是喝了杯牛奶,換個地方睡罷了!

  賀尚自行開門進來,搖搖百合,扯下她臉上的毛巾。她皺著眉,輕輕搖晃著,好像在夢裡掙扎什麼似的;他輕輕喚她:「百合!百台!」

  百合一醒過來,便跳坐起來,緊緊抱住賀尚。「不要離開我,答應我,永遠不要丟下我,永遠不要!」

  「我不會離開你的。百合,怎麼了?」

  「我好怕,好怕!好怕!」

  「怕什麼?你夢見什麼了?」

  「一大片的黑,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另一個人,我緊抓著他的手,可是——可是最後他還是走了,丟下我,丟下我一個人,在無盡的黑夜裡!」

  「他是誰?」

  「他……」是示君!是示君!在無盡的空虛和煎熬裡,他丟下了她。「不知道是誰,只有一個影子。」

  「百合,咱們得談談了。」

  「談?談什麼?」

  「阿K來找過我幾次,說你最近老拖他的曲子,是不是寫不出來了?我一直沒敢提,怕你壓力太大,可是——我看不是這樣。」賀尚輕歎口氣:「我看得出你有心事,可是,探了幾次,你總是不承認。」

  「賀尚,我……」

  「我們是未婚夫妻了,你不該瞞我什麼的!」

  「我也不知道,我——我覺得好煩、好苦惱,可是……」百合咬著唇,不知該從何說起。「好!我想辦法弄幾首曲子出來就是了。」

  「我不是逼你。」

  「我知道——給我一點時間,我的事情,我有能力自己解決的。」

  「……」

  「這不稱了你的意嗎?『碧血洗銀槍』啊!」阿自又是羨慕、又是嘲諷。

  「媽的,還說風涼話!」示君雨點似的給阿自幾拳,阿自擋躲不過,還是挨了兩下,埋怨道:「媽的!我招誰惹誰了?禍是你闖的,打我屁用啊!」

  「她這樣,就算嫁了也不會幸福的,她的心思全在我身上呀!」

  「那也不見得!女人結了婚、生了小孩,有沒有愛情都一樣了,心思全在孩子身上。」

  「可她一定寧願生的是我的孩子。」

  「誰的都一樣,她生的就是她的!」

  「不,我不信!她和別的女人不同,她的想法也不同。」

  「都一樣啦!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阿自顯然故意激他,別過頭,暗笑兩聲。

  「你不懂啦!她和一般女人不同的。」

  「哦?你有打算,是嗎?」

  「我得找她未婚夫談談。」

  「談?談什麼?說你上過他老婆?天!那你不被打成包子臉才怪呢!」

  「媽的!」示君又一拳揮過去。「你正經點行不行?!」

  「要我正經?也行!」阿自正襟危坐起來。「那——你得先承認是你自己後悔了,是你自己在乎她,想把她搶回來才行。別老一副救世主模樣,口口聲聲是她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你自己得先摸摸良心,如果只因為這樣,你幹嘛不去拯救巧玲呢?」

  「我……」

  「還不承認?好,那我看電影去了!」阿良扣好扣子便要往外走去,被示君一把抓住。

  「怎麼?」

  「好!好!好!我承認就是了!」

  「還說呢!認識你這麼久,沒見過你這麼六神無主過!」阿自轉身在枕頭套裡拿出一張紙,遞給示君。

  「這是她未婚夫的資料,他叫賀尚,彰化人,廿五歲;地址、電話全在上頭。」

  示君接過手,問:「什麼時候弄到的?不早說!」

  「根據我的線民的報告,有個叫如宓的女孩,是他的前任女友,他們兩人是因為百合才分手的,那女孩如今仍然對賀尚舊情難忘——不過,據我所知,賀尚對百合用情很深,以前還和一個叫小蔣的男人競爭過百合,好不容易才獲得美人芳心的;若要他在這節骨眼上退出,不是容易的……」阿自洋洋灑灑說了好多,不禁有點沾沾自喜。

  「只要百合的心是向著我的,其餘都不算什麼!示君緊握著那張紙,終於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了。

  魚說:只因我活在水中,

  所以你看不見我的淚……

  一整天,百合心裡一直繚繞著這首詩——

  一個明天之後還是一個明天;一個車站之後還是一個車站。童年是人在江湖;紅顏是白髮蒼蒼……

  百合覺得,那簡直說的就是她自己。

  「楊伯伯。」

  「嗨!百合。來,這裡坐。」楊時華熱切的邀她坐;對百合,他始終有種奇特的親切感。

  「伯伯,我有事想請教你。」

  「好啊!我們找家咖啡廳聊聊!」

  楊時華收拾了東西,和百合一塊離開辦公室。

  百合總覺得楊老是個可以分享心事的人;他是睿智的,卻又沒有長者的權威,就像朋友一樣,值得信任;最重要的是,他們彼此間沒有太多的交集,說多了,也不至於尷尬。

  「伯伯,如果——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而你偏偏又愛得不可自拔,那你會怎麼做?」

  「……」楊時華愣了一下,她不才剛訂婚嗎?怎麼……略作思索後,他答:「那要看不能愛的理由是什麼嘍!」

  「我——我訂婚了,可是……」

  「可是你愛的是別人?」

  百合點點頭,淚水卻忍不住落下來;這段日子,她真是苦夠了。

  「如果你真的不愛他,就不要勉強嫁給他。也許有一天,你想通了,心甘情願了,你的婚姻才會幸福。」

  「可是……」

  「你應該先把你的困擾告訴你的父母親,先爭取他們的支持;否則,到時候成了萬矢之的,你恐怕會受不了。」

  百合搖搖頭。「不可能的,他們絕不會諒解的,上帝也不會原諒我的,我是個壞女人,他們不會原諒我的!」

  「百合——」楊時華握住百合的手。「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就算上帝不能原諒你,他們也願意為你的幸福付出代價——別怕!星期天,我陪你回去;我相信,他們會和我一樣支持你的,我們都不會因而覺得你是個壞女孩。」

  「真的?」

  楊時華點點頭;他想,如果他有一個這麼善良的女兒,他一定會尊重她所有的決定。他更相信,百合的父母必然也不例外。

  百合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天使,尤其是余志彬的天使;因此,沒有人會去責備天使愛得太多,懷疑天使有什麼不良的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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