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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伊伶 情這一個字,可真是害人不淺! 左宥安跑了一趟醫院替大哥請了一個半月的長假,又回到「上業集團」主持完一場重要的會議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由於擔心大哥的狀況,左宥安不顧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立刻驅車回到陽明山的左家大宅。 「啊——」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響徹整間左家大宅。 左宥安先是一愣,沒想到他才一踏進玄關,迎接他的竟是如此淒厲至極的尖叫。他疑惑地尋找聲音來源,發現尖叫聲是從二樓傳來的。 二樓!?左宥安的呼吸一窒,心臟猛然緊縮。 大哥的房間是在二樓,難道會是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嗎? 「怎麼了?」左宥安第一個抵達現場,發現一名女僕滿臉驚恐地跌坐在大哥的房門前,慘白的臉色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暈倒。 「我……大少爺……」女僕受了極大的驚嚇,連話都說不太出來。 「大哥他怎麼了?你快說呀!」左宥安焦急地逼問女僕。他下意識地不願走到大哥門口一看究竟,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大……大少爺他……他……他……」女僕渾身劇烈地顫抖,仍是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年邁的左爺爺在管家陪同下也來到了二樓,一張佈滿皺紋的老臉上有著和左宥安同樣的焦急與不安。 「宥辰他到底怎麼了?」左爺爺沉聲斥問。 在眾人的注視下,女僕只得強忍著恐懼,顫巍巍地說道:「大少爺他……他全身都是……都是血……」女僕一邊說著,眼睛不小心又瞥見房內駭人的景象,結果她連話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全身都是血? 左宥安恐慌地衝進大哥的房間,在看見房裡的景象後,他縱是一個大男人也不免覺得可怕。 左宥辰倒在床邊的地上,他的心臟部位插了一把拆信刀,整個人躺在血泊之中,房間裡散發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宥……宥辰這個孩子……怎麼會想不開呢?」左爺爺看見愛孫的死狀後,差點傷心激動得暈了過去,一旁的管家連忙扶住他。 左宥安連忙走到左宥辰旁,懷著最後一絲希望伸手探他的鼻息,卻沉痛地發現他早已氣絕身亡。 「為什麼?為什麼?」左宥安激動地捶打著床,頓失親人的傷痛使他忍不住落下兩行男兒淚。 淚光中,左宥安瞥見床頭櫃上擺著一封署名要給他和爺爺的信,他強忍著悲痛將信拆開,抽出一張信紙,上面的字跡不但歪斜凌亂還有點語無倫次,顯然左宥辰是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寫的—— 爺爺、宥安: 我身為一個醫師,竟然犯了嚴重且無法挽回的錯誤,因為我不可饒恕的過失,一個年輕而美好的生命死在我的手中。我愧對少年、愧對少年的家屬、更愧對醫院。良心的譴責和內疚使我無顏活在這個世上,殺人償命,我殺了那少年,所以我必須償命…… 我會做這個決定與硯靈完全無關,我好愛好愛她!她是個好女人,你們千萬不要怪罪她,更別為難她,我真的愛她,雖然她並不像我愛她一樣愛我……我是真的想娶她!我愛她…… 爺爺、宥安、還有在加拿大的爸媽,我對不起你們……請原諒我……我是個不肖子…… 宥辰絕筆 「方、硯、靈!」左宥安憤恨的怒吼從齒縫間迸出。 雖然大哥在這封信中宣稱他的死與方硯靈無關,但是大哥今天會走上絕路,完全是方硯靈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她該死地玩弄大哥的感情,大哥也不會情緒不穩、不會手術失敗、不會害死那名無辜的少年、更不會為了要借酒澆愁卻在酒醉恍惚之間一念之差地走上絕路! 他一定要報仇!他一定要讓那個叫做方硯靈的女人悔不當初、痛不欲生! 「爸,可以過來吃早餐了。」 方硯靈將兩盤培根煎蛋和兩杯牛奶放到餐桌上,輕聲喚著仍坐在客廳看晨間新聞的父親。 「哦,好。」方崇立正想起身,卻被一則電視新聞給震懾住了,他整個人像被定住似的呆掉了,兩眼睜大地直直瞪著電視螢幕。 「怎麼了?有什麼重大新聞?發生空難了嗎?還是運鈔車被劫?」方硯靈好奇地湊過來看。 台北xx醫院左宥辰醫師昨晚在家中自殺…… 聽見新聞主播字正腔圓的播報,看到電視畫面中一間美輪美奐的豪宅,鏡頭甚至還拍到了老淚縱橫的左爺爺,方硯靈如遭電擊地僵立不動,過了半晌才不敢置信地掩口驚呼。 「宥辰他……他怎麼會做這種傻事呢?」 他會是因為遭她拒婚,還有她被迫在賓館演出的那場紅杏出牆鬧劇,受了太大的打擊和刺激才想不開嗎? 老天!他怎麼這麼傻?方硯靈既心痛又自責,豆大的淚珠不斷地自眼眶滑落。 昨天以前還是好好的一個人,過了一晚卻變成永遠的天人永隔,這真是太可怕、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早知如此,當初她在醫院裡不要答應他的求婚就好了,這樣左爺爺也不會找上她,硬逼著她要和宥辰解除婚約,而宥辰也不會因此而想不開做傻事了。 方崇立從震驚中回過神,他心痛又不解地問道:「硯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宥辰昨天臨時取消和你的公證結婚,是為了要等他父母自加拿大回來後再辦一場熱鬧盛大的婚禮嗎?他怎麼會……怎麼會……」 算起來左宥辰差點成了他的女婿,如今這女婿非但當不成,還從此天人永隔,方崇立覺得相當難過。 「這……」方硯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本來她以要等左宥辰的父母回國當作取消公證結婚的藉口,想先拖延一陣子再找理由告訴父親她要和左宥辰解除婚約,沒想到他卻自殺了,這個噩耗實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方硯靈到現在還不敢也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 鈴——鈴—— 正當方硯靈無言以對的時候,電話鈴聲恰巧響起,坐在茶几旁的方崇立順手接起電話。 「喂,我就是……什麼?你說什麼?」方崇立震驚的模樣比聽聞左宥辰死訊時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當初對方不是和我們簽了合約嗎……什麼?對方沒有任何的解釋?那……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到公司去處理善後。」 方崇立神情凝重掛下電話,而後頹然地將臉埋進手掌中。 「爸,怎麼了?是不是公司發生什麼事了?」方硯靈有種很壞的預感。 方崇立抬起頭來,牽強地扯動嘴角。「沒什麼,你別瞎操心。」 「爸!」方硯靈抗議地嚷道。「你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沒什麼的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就別瞞我了。」 「唉……」望著女兒堅持的表情,方崇立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道:「剛才『上業集團』的人突然打電話到公司,說他們要凍結原本要借貸給公司的那筆巨額資金。」 「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左爺爺明明說只要她和左宥辰取消婚約,「上業集團」就會依約將資金借貸給公司呀!為什麼左爺爺說話不算話?難道……難道左爺爺把左宥辰的自殺怪罪到她身上? 太過分了!左宥辰的死她的確很難過、很自責,但是今天會發生這樣的憾事,左爺爺也得負起一部分的責任呀!他怎麼可以一味地歸咎於她,還落井下石地想毀掉父親的公司? 「對方沒有說明原因,而且原因現在也不重要了,」方崇立心力交瘁地用手抹了抹臉。「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向國外訂購了一批貨品,如果在月底以前籌不出錢付給賣方,不但『方氏貿易公司』會倒閉破產,身為公司負責人的我也會背負一筆龐大的債務,到時候可能連我們這間房子也會被法院拍賣掉。」 「什麼?連這間房子也……」方硯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這間房子是母親生前一手佈置的,屋子雖不大,卻有著他們一家三口溫暖而美麗的回憶,如今連這間屋子都要不保了,怎不叫人黯然神傷? 望著在剎那間彷彿老了十歲的父親,方硯靈既心痛又擔憂。父親才剛動完心臟手術,又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她真怕父親的身體會挺不住。 「爸,你別太憂心了,我來幫你想想辦法。」方硯靈安慰著父親。 「沒有用的,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能有什麼辦法?」方崇立頹然喪氣地搖搖頭。 方硯靈思忖了一會兒,說道:「我去找『上業集團』的總裁。」 她不知道左家在哪裡,所以沒辦法直接去找左爺爺,惟今之計也只有去找「上業集團」的總裁左宥安了。 至於對方會不會有善意的回應,方硯靈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她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