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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光澤    


  假裝病貓將近一年,並不代表他骨子裡的虎血已經全部消失,相反的,因為忍辱負重,更形熱烈。

  以暴制暴,以眼還眼,這是最原始、最無差別的正義,敢下戰帖,自然也得要有對等的覺悟。

  乾陽堂的人數遠少於明幫幫眾,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方才一個小女人就能打了一夜,撂倒百來個人,現在可是乾陽堂的堂主,道上以冷厲殘酷聞名的閻羅虎爺親自出馬,怎麼不使人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

  干歌冷笑。「一群不入流的傢伙,沒人敢站出來和我打嗎?」

  明幫的人全看向主張今日火並的頭兒。

  男人早已不復霸氣,活脫脫就是一臉想否認他是帶頭大哥的模樣。

  干歌瞄了一眼,內心怒氣衝天。

  如果是個男子漢、是個英雄人物,那阿汐死得也不冤枉,偏偏他是個低三下四的傢伙!

  「邱義堂,原來是你和陳誠聯手的啊……來人啊,把後車廂打開。」

  干歌輕輕數語,有人便將車子開過來,掀開車蓋,原本就很畏縮的邱義堂被眾人硬推過去。

  不看還好,他只看一眼,便覺得血液從腳底流失。

  後車廂裡蜷縮著一個只剩一口氣的老傢伙,雙手手腕綁著止血帶,手腕下方的手掌……不見了。

  「你們居然敢這麼做……」邱義堂顫著聲,試圖不要太過驚慌。

  干歌冷笑。「敢不敢,等一下就見分曉。」

  「等等,我只是聽陳誠的命令!」

  「你可是個明幫分會會長,開口之前,多少也要顧一下自己的名聲。」

  「你沒有證據!」邱義堂大聲吼道,他知道干歌公私分明,但也絕對不會錯殺好人。

  干歌再度笑了,陰冷而又不帶半點感情,從口袋拿出一卷帶子在手中拋擲。

  一狼一狽,會互相吸引,通常是有共同的目標。

  「陳誠不但認罪,而且也把你的意圖都說了,吃下乾陽堂,為的是乾陽堂有根基,不久之後可以反攻明幫,奪下明幫幫主之位,以下克上,你胃口也不小嘛。」干歌把話說明白了。

  「那你要怎麼樣?」邱義堂知道掙扎無用,一反方才軟弱的態度。

  「這就是江湖道義,你們殺了我兄弟,要他一雙手還算客氣,至於你呢,我就要你一雙腳吧!」

  邱義堂直往後退,但干歌所經之處,無人敢攔,邱義堂發現危機愈來愈近,生命岌岌可危,只一驚慌,便坐倒在地。

  抬頭四處張望,徹夜在街燈上的人們,尤其是其中最尊貴的人兒,映入猥褻的男人眼簾。

  「喂,你們……妳是警察,還不來保護我?!有人要殺我呀!」邱義堂朝著渾身氣派的女人放聲大吼。

  干歌頓住腳步,抬頭望向單雙,不由得想起了武豪豪,她前天也曾因為自己是個警察,而執意要保護他,還受到槍傷,就像阿汐一樣。

  只是他對她的感情,和對阿汐的兄弟之情,是兩回事。

  「妳打算礙我的事嗎?」他冷冷的開口,態度堅定而又強硬。

  單雙頑皮的眼睫一揚。

  哇哇哇,男人氣瘋了耶!

  「哎呀,乾哥哥,」單雙輕聲喚道,週遭眾人都倒抽一口大氣,她卻無懼的說下去,「我怎麼會擋你的路呢?這種俗仔根本不配我們警察保護,警察可是為了善良老百姓而存在的,更何況警察在還沒出事前,也沒事好做嘛!」

  單雙表情詭異,干歌瞇細了眼,但知道誇張如她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不加阻止,必然不會出手,便又回頭準備對付邱義堂。

  一想到他除了害死阿汐,還讓豪豪戰了一夜,干歌就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警察怎麼可以這樣!你們是正義使者,應該要伸張正義啊!」邱義堂還在做困獸之鬥。

  單雙微笑,輕輕撥了下頭髮。「Justice  is  blind,正義是盲目的,所以我什麼都沒看見喲!」

  干歌古怪的回頭。

  他知道這小妮子向來以正義女神自居,但如此曲解這句英文,實在有點奇怪……

  只要和單雙有關的事,其中必有詐!

  「妳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干歌硬聲詢問。

  單雙眼角瞥見遠方車陣揚起的沙塵,念頭一轉,靈巧的直直躍下,踩著高跟鞋,勾引眾人目光,內心卻是好無聊的喊著:我還想多看一點野獸秀,沒想到原本就冷靜自持的干歌已經察覺事態有異了呢!

  「乾哥哥,你再等一下子,只要等到主角來了,一切就真相大白啦!」戳了戳男人的胸膛,單雙嬌滴滴的說道。

  第九章

  腳邊跪著殺害秋池汐的罪魁禍首,干歌面無表情,凝視著自遠方駛近的幾輛車子。

  車子一停,明幫的人識得中央那輛,馬上上前打開車門。

  一個年約七十的老頭步伐穩健的走下車,四方臉、福氣耳,態度很是威嚴。

  干歌生在黑道,長在黑道,豈會不認得明幫之主--大名鼎鼎的王明杉。

  老人家看了一眼干歌,呵呵直笑,朝著車子內笑吟吟的說道:「這孩子不錯,果然是個人物,干老頭,你有個好孫子繼承乾陽堂,不像我明幫現在還找不到接手的人選。」

  他不逞兇鬥狠時,和個平凡的爺字輩人物也沒兩樣。

  干波拄著枴杖走下車,無視眾人驚訝的目光,開玩笑的說:「明幫不是世襲制,既然我家干歌是個人物,不如把明幫也給了他吧!」

  應該是被綁架的干波看起來平安無事,兩個老頭說說笑笑,讓干歌疑心大起。

  他們兩人分別是現任或前任的當家,認識難免,但畢竟是有利害關係的對手,感情要好就很古怪了。

  「爺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干歌沉聲問道,有不祥的預感。

  干波態度和善,但骨子裡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老手比向身旁的男人。

  「明杉兄說懷疑他底下的人圖謀不軌,和之前阿汐的死有很深的關係,為了逼出這顆毒瘤,他來拜託我幫忙,人家堂堂一個幫主開了口,你說我怎麼可能不幫忙呢?」干波笑道。所以他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干歌眸底閃過一絲光芒。

  這死老頭該不會……

  「被綁架的事情,又是怎麼說呢?」

  干波一臉詫異。「這話怎麼這麼說,我只是和明杉兄去喝茶啦!喝著喝著就忘了時間,也忘了應該通知你們一聲,要你們別擔心。」

  薑是老的辣,老狐狸發起功來,功力驚人!別擔心,好一句別擔心!干歌內心直叫該死。

  「你和王幫主聯手製造乾陽堂老堂主被明幫人綁架的假象,讓兩邊人馬亂了陣腳,提早現出原型?」根本不用懷疑,干歌心中早有答案。

  無視孫子想殺人滅屍的目光,干波和王明杉友好的握了握手。

  回想起先前王明杉私下聯絡上他,他才決定小小動一下歪腦筋,可以更快解決此事嘛!

  「事情要這麼說也可以啦!」干波笑道,對孫子原本的計畫,和自己設下的這個計中計,感覺很是滿意。

  發現自己被設計,干歌卻只能將苦水往肚裡吞,對手是自己的爺爺,他能說什麼?

  不過,心念電轉,想到那個小人兒,他的目光又變得陰狠。

  爺爺的心思向來縝密,必然知道他為了釣出大蛇不會應戰,而豪豪個性衝動必然會代夫出馬,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那麼,幾個大的分會會長沒有呼應此事,應該是爺爺動的手腳。

  「那豪豪呢?她勢單力薄,你讓她前來打這一仗,是什麼意思?」

  干波回想起孫媳婦昨天晚上以少敵多,無比英勇的表現,再度笑開了臉。

  「一個警察要做黑幫老大的女人,就要讓眾人心服口服,當然得經過試練,昨兒個剛好有舞台,你沒看見弟兄們對她之崇拜,連王幫主都對她讚不絕口呢!」

  兩個老人家相視點頭,干歌轉頭看向一旁,那裡有個臉上寫著「此事和我無關」的女人。

  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單雙,他們不在現場,怎麼會知道這事?是妳通風報信?」

  女人噘起粉唇。「什麼通風報信啊,太難聽了!我是利用高科技產品,將所有畫面第一時間傳送給他們,讓兩位老人家坐在舒服的地方,還能掌握現場的激烈戰況耶!」

  干歌冷笑加上苦笑。

  憑他對單雙的認識,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妳恐怕還同步傳送到自己家,準備拿來利用,或是將來要脅兩大幫派吧!」

  單雙抿唇,笑而不答。

  干歌不能殺了兩位老人家,但他應該可以殺了眼前的女魔王……如果她不能提出合理的理由的話。

  「兩位老人家為了幫派,在這件事上各取所需,那妳單雙又打算從這件事上撈到什麼好處?把一個屬下丟到風暴中心點,是何居心?」干歌輕聲問。

  單雙躡手躡腳靠近干歌,眸子骨碌碌轉動,素手為他褐風,順便奉送一朵電死人的媚笑。

  可惜,干歌並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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