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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張榆    


  「太子,您想想自個兒吧,都病成什麼樣了,還想著楠夫人。」小柱子不禁氣惱。

  「她是本官最在乎的人,本宮怎能不念及她。」他愈發咳了起來。

  小柱子急忙上前拍打他的背。「思念她也不該不顧及自個兒的身子,您可是太子哪,身份何等重要,不能任意糟蹋身子。」

  他笑得淒苦。「太子又怎麼樣?還不是保不住心之所愛,倘若身份不是如此尊貴,我和楠兒在一起也許就不會這麼艱難阻礙了。」

  「您錯了,就算您不貴為太子,而楠夫人是真心愛您,她也一樣會執意離開的。」

  「你是說本宮真的失去她了,今生再也見不到她的面了?」他又是一口鮮血湧上。

  小柱子急壞了。「奴才沒這個意思,太子您保重啊!」

  他搖頭。「本宮是明白的,她有心結,擔心會害了我,但她有沒有想過,失去了她,我一樣活不下去。」他頹然。

  小柱子難過的看著這平日自持內斂的人中之龍,此刻為情神傷、積鬱難平的模樣。「太子……」他擔心若真找不回楠夫人,太子恐怕也保不住了,這情宇何等傷人,這是身為小太監一輩子也不能明白的事。

  「太子!」珠兒突然踉蹭慌忙的跑進來。

  太子一見她,立刻面露喜色。「珠兒。」珠兒是和楠兒一道消失的,此時珠兒回來,那麼代表楠兒她也--

  「不好了,太子,快救救楠夫人。」珠兒喘息的說。

  他臉色瞬間又變了。「楠兒發生什麼事了?」他急切的問。

  「楠夫人地  她要削髮為尼。」她總算喘口氣說出口。

  他驚呆了。「削髮為尼?」這震得他腦袋一片空白。

  「珠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小柱子心急的問。

  珠兒這才哭哭啼啼的說:「太子大婚那天晚上,楠夫人早早就打發我走,我覺得不對勁便躲在一旁偷偷注意她,不久便見她掩面奔出成虹殿出了東官,我急忙跟了上去,結果她竟到了白慈庵。她要削髮為尼,我嚇壞了,趕忙出面阻止,還好白慈庵的老尼姑說楠夫人塵緣未了,不肯幫她剃度,但楠夫人硬是哀求,在白慈庵外已經跪上了兩天一夜,我擔心老尼姑會被她感動,真的幫她剃度,所以才連忙趕來通知太子,求太子快前去阻止。」

  趙恆大受打擊。「她竟敢這麼做?白慈庵在哪裡?你快說!」他緊張的問。若她當真敢剃了度,他一定把白慈庵拆成碎片,沒有人可以奪走楠兒,就連菩薩也不能!

  「在京城的東郊上,離這約十里路。」

  不等珠兒說完,他已衝了出去,一路上他怒極攻心,又連吐了好幾口血。楠兒,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何等地步?他痛心疾首。

  第九章

  「你當真下定決心要從此木魚青燈過一輩子?」白慈庵老尼姑受路梓楠感動,已答應要收她為徒,為她削髮,但仍謹慎的再確定一次她的心意。

  路梓楠身著青衣,一臉平靜的點頭。「是的,梓楠心意已決。」捨棄塵俗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消除孽障的唯一方法。

  老尼姑額首。「既然想清楚了,老尼就動手了,從此塵俗事將與你絕緣,不再有情。」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閉上眼,輕點頭,不再有情……

  老尼姑舉起了剃刀,念了一段佛經便要下刀。

  「啪」一響門被撞開了,趙恆衝了進來,看見了臉色蒼白震驚的路梓楠,再看向老尼姑手中刺目的剃刀,他一個劍步搶下剃刀推開老尼姑,怒火沖天的說:「你真要剃度?」握著手中的剎刀不住發顫。

  她見他攝人的神色,心驚的想逃,他抓住了她。「告訴我,為什麼?」他大怒。

  她掙脫不開他。「放過我吧!」她潸然淚流,他總在她下定決心為自己做選擇時!出現打亂了她的一切,紊亂了她的心思。

  「放過你?反過來你為何不放過我?」他激動的說。

  「是啊,楠夫人,他為了您心力交瘁,您看看他為了您已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小柱子趕來說。

  她看向他佈滿血絲的眼,裡頭的痛楚全是為了她嗎?「不要,求您忘了我,我已經決定削髮為尼,了卻紅塵了。」

  「不,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他目皆盡裂。

  她掙扎的推開他。「您若再逼我,無非是要我死。」她激憤的說。

  「倘若說愛你便是逼你,那你何嘗不是在逼你自己,你當真看破了紅塵?當真忘得了我?」他咄咄逼人。

  她倉皇的搖著頭。「忘得了,忘不了我就是死路一條!」

  他扼住她。「要死我陪你死!」

  她慌亂的掙脫他。「不,您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她轉向老尼姑,「師太,求您立即幫我剃度。」她撿起被他甩在地上的剃刀,顫抖的遞給了老尼姑。

  他又上前搶下。「誰敢削你一根發,本官要誰的命!」他怒極了。

  「您太跋扈了,就算身為太子,也不能如此強迫人。」她生氣的說。

  「我說話算話,誰敢動你,便是公然逆上。」他怒目看向老尼姑。

  老尼姑登時嚇壞了,想不到此人便是威鎮全國的太子,她嚇得跪下直打哆嗦。「老尼不敢違逆。」

  「若你想保下這座尼姑庵,就立刻離開。」他指著老尼姑。

  這無妄之災令老尼姑立刻驚慌失措的奔了出去。

  「您怎能對這麼一個老人家說這種話?」她氣極。

  他步履不穩的走向她。「楠兒,跟我回去吧,我要你在我身邊。」他以一太子之尊懇求她。

  她動容,淚水滾滾而下,哭得淒愴。「我不能,如今您已立了太子妃,就該收心將心思放在新妃身上才是。」她仍是勸他。

  「你應該知道,立王氏為妃是被逼的,我心裡只有你,也只容得下你。」他深情的說。

  「不要再說了。」她快受不了,好不容易武裝的決心,又要一一瓦解了。

  「不,我要說,跟我回去,我要廢了王氏改立你為妃。」他拖著她走。

  「不,您放手,我不會跟您回去的,我也不會允許您廢了王柔水,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她錯得可多,犯了心胸狹隘善妒失德之罪。」

  「您--她才新立為妃,是您存心為難。」她氣結。

  「她確實如此,她心腸毒辣,你比我更清楚。」他扳住她的身子說。

  她別過臉。「我不想與您談論她,她已是您的新妃,您該回去好好照顧她才是。」

  「不,我想照顧的人是你--」

  「我有菩薩照顧,您可以放心。」她神色斷然堅定。

  他受打擊。「你仍執意伴青燈?」

  她深吸一日氣,堅絕的點頭。

  他驚愕受創,身子不住晃了兩下,一口氣上來,當眾噴出鮮血。

  「太子!」小柱子大驚,急忙上前。

  她見著他噴灑而出的鮮血,濺到了她身上,乍然變色。「太子……」她愕然之後奔向他。

  他不支半跪在地上。

  「您這是何苦?」她淚滴淒楚,為他心疼痛心。

  他顫抖的伸出手撫著她的長髮。「我喜歡撫著這頭青絲,多少個夜晚,我滿足的撫著它聞香人睡……」他氣虛,不住咳了起來。

  「我……」她該怎麼做?

  「楠夫人,奴才求您,您若當真削了發,奴才擔保不出三日,太子必失魂喪命。」小柱子說。

  他又用力咳了幾下,鮮血淋漓。

  「太子,您需要的是太醫啊!」她驚慌的為他拭血。

  他沉痛迫切的抓住她的手,「醫藥枉然,我需要的是你。」

  「是啊,太子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的。」小柱子為主子說。

  「可是……」她恐懼的事……

  小柱子知道她的擔心。「楠夫人,您不離開,太子也許平安無事可多活些時候,但您這一離開,不出三日他便斷了魂上……這全是一個路,您不如珍惜這一切,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他索性說個明白。

  心念一轉,她悲喜交加,太子如此深情是她之幸,也是不幸,處在幸與不幸中間倍覺茫然,該怎麼走?該怎麼做?她已全然失了主張。

  「楠兒,若你執意為尼,我不再加以阻撓了。」他神色淒愴的說。

  她迷惘的看著他,心底毫無知覺。

  他已再無生氣,由小柱子扶起。「我決定也削髮為僧,與你心靈相伴。」

  他幽然由小柱子扶著,要步出白慈庵。

  「別走。」她由震驚中回神,追了出去。

  他淒楚的望向她不發一語。

  她知道他是說真的,他真會為她也削髮為僧。這麼尊貴的人,願意為她拋卻一切名利權位,她硬關上的心,又狠狠的被衝破。她抱住他,「我答應您,我不削髮為尼,您也別為我做傻事了。」她哭得悲切。

  原本絕望的臉,露出欣喜,反手緊抱住她。「你是說真的?」他要再確定一遍。

  「是真的。」她哭著說。

  「楠兒。」他大大吁了一口氣,他以為他們再也無緣。「我們回去。」他拉著她急著離開這個地方,怕多待一刻她會後悔不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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