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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樂清平 她扭過頭去,「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他神情冷然,「隨便妳,我來只是告訴妳,我不會跟妳有任何關係,妳是公主也好,女將軍也罷,都與我無關,妳明白了嗎?」 駱回風看著他,竟然笑了起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現在面前的男子,冷靜、睿智、毫不妥協,哪裡還有笨的影子。 殷若樓不語,在她難解的笑容下一點也不退縮。「話盡於此,我走了。」他退後一步,又道:「還有,不要再找不相干的人來打擾我,聽懂了嗎?」 「哦?」還沒有人敢對她這麼說話呢?「他是不相千的人嗎?如果消息沒錯,他是你的父親吧?」她微笑著揚揚手裡的紙張。 他握緊了拳,幾乎想打碎面前這張美麗的面容。「妳調查我?」 「你是我未來的夫婿,我瞭解一下有何不可?」她慢慢的撕了紙條,「我已經全都記住了,連你喜歡吃什麼、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知道。你放心,成親後,我會對你很好的。」 「我很放心,因為我不會娶妳,我說過的話絕不反悔。」 「即使令父鐵棘將軍親自前往也不行?」 「他不配做我的父親,如果你拿他們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脅我,那妳就打錯算盤了。」他想起一個時辰前自家門前的對話,冷笑不已。 「是嗎?那我也沒辦法了。」在殷若樓轉身已經走到門口時,她才慢悠悠的道:「只有用全黃家村的老小性命作為交換條件了。」 殷若樓倏地轉身,「妳不會!」 「我會。」她站起身,緩緩的走到他的跟前,拾起的美麗頸項只到他的鼻尖。 「為了你,我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咱們要不要賭一賭?」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駱回風,那琥珀色的眼睛狂野又妖冶,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他相信她是認真的,但她輸得起,他不行。 「要不要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她道。 「妳會後悔的。」他先前怎麼會低估了這個女人,她比毒蛇還惡毒。「要了我這個沒有心的男人,妳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我不會讓你始終沒有心,你的人是我的,心也是。」 「成交。」他垂下眼瞼,半晌,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兩個字。從此,丟了他的婚姻,丟了他愛的女子。 ☆ ☆ ☆ ☆ ☆ ☆ ☆ ☆ ☆ ☆ ☆ ☆ ☆ ☆ 成親的當天,殷若樓一直都處在恍惚之中。 不管是騎著高頭大馬去宮中迎花轎,還是在駱回風的將軍府拜堂,抑或是在進入洞房後,又出來大宴賓客,接受數不清的阿諛奉承和褒貶暗損,他自始至終都魂遊天外,冷著一張臉面對,直到他站在自己的新房裡,望著蓋著紅蓋頭,全身沒骨頭似的歪在床柱邊上的新娘子,那成親的真實感才油然而生。 他站在離她最遠的地方,想像著紅巾下的那張臉是他熟悉的容顏,那羞怯的摸樣是他的最愛。可是,如今,那肝腸寸斷的小人兒在得知他要另娶他人的情形下,哭鬧著被大師兄帶回師娘身邊,離他越來越遠。 眼前的紅蓋頭下,是一張毫不遜色的絕色容顏,但是也是最惡毒、最霸道,是他作夢都沒有想到的妻子。 「你不打算掀蓋頭嗎?」她冷冷的問道。 她的氣息有些紊亂,但是心情複雜的殷若樓並沒有聽出來,他無所謂的拿起放在案桌上的秤桿,隨意的挑起她頭上的喜帕。 冷靜的雙眼在看見她時變了。 她臉上畫了嬌艷的妝,臉色桃紅,眼若秋水,紅唇微張,比平日多了七分柔、八分媚,連眼神都不見凌厲霸道,而是霧濛濛的氤氳,醉人的一片春色。 不過,讓殷若樓變色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蒼白的臉色。雖然她畫了濃妝,經驗豐富的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對勁。 「妳怎麼了?」 「扶我起來。」她氣息微弱的道。 聲音雖弱,命令的口氣還是不改,成功的引起殷若樓的反感。 「做什麼?」 「你過來。」她自己扶著床柱困難的起身,一把扯住他的紅色袍袖。「我們還有合巹酒要暍。」 他甩開她的手,並沒有使勁,她卻被甩得踉艙一下。 「我覺得沒有必要……」他住了嘴,因為看見自己甩開她的手上沾著鮮血。「妳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公主出嫁的日子誰敢對她下毒手? 駱回風沒有回答他,吃力地坐在擺滿食物和美酒的桌旁。「來,我們先喝了合巹酒。」她抖著手為兩人斟上了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殷若樓。 「妳怎麼受傷的?傷在哪裡?」他沒有接過酒杯。 「先喝酒。」她堅持。 殷若樓接過酒一飲而盡,把酒杯擲還給她,不耐的道:「滿意了嗎?」 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發火,沉默的低頭看了眼酒杯,然後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了。 「算了,妳不願意說是妳的事情,與我無關。我要告訴妳的是,我已經如妳所願與妳成親,其他不該做的事情,我一律不會去做,我希望妳能明白。」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轉身往門口走。 「慢著!」她叫住他,一個箭步擋在他的面前。「你如果敢現在出去,讓我丟臉,我就殺了你!唔……」一聲痛苦的呻吟破壞了她凶悍的恫嚇。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天天想著殺人,難道真的得了什麼嗜殺症?」 「我殺的人都是該殺的……」她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忽然展顏一笑,「不過你現在是我的夫君,你讓我不殺我就不殺。」 她是不是傷得太重,神智不清了?她對他笑不說,還用那麼溫柔的語氣喚他夫君,說她會聽他的話,他說不殺就不殺,這是駱回風嗎? 「妳到底是不是駱回風?」他奇怪的問。 「當然……是……」說著她的身子慢慢下滑。 見狀,殷若樓即使再痛恨她也無法袖手旁觀,連忙托住她,把她扶到床邊靠著,也不可避免的又沾得一手血。「妳沒止血嗎?」 「止血了,但是奸像不管用。」她從枕頭下拿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飛刀,指了指自己的肋下,「刀上有奇怪的毒,讓血流不止。」 他瞪著那把飛刀,想不出來自己迎親的過程中發生過什麼異樣的事情,如果有飛刀襲擊,他一定不會毫無感覺。 「妳什麼時候遇襲的?」 「就在我下花轎的一瞬間。」駱回風的臉色蒼白如紙,「你一直在魂遊天外,我就算死了你也不會知道,也許暗自高興也說不準。」 他忍不住想諷刺她兩句,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恨她也不是無緣無故,不過看在她受傷的份上,他硬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就算我不知道,妳也不知道嗎?為何當時不下令把刺客拿下?」 「我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我的婚禮,就算是刺客也一樣,而且我知道指使的人是誰,他跑不了的。」她眼中凌厲的光芒一閃,隨即疲憊的閉上眼睛,「我不要求你做什麼,只要求你不要走出這個房門。你自己去睡吧!」 「妳呢?」 「我會找方法止血的,我不容許自己就這麼死了。」她的神情堅決而冷靜。 大紅色的霞帔掩飾了鮮血的顏色,可是他知道她就這麼坐著流血等他進門挑喜帕,她能撐到現在全是意志力堅強,再這麼血流不止,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會死翹翹。 他暗歎了口氣,拿起飛刀仔細的看了看,聞了聞氣味,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顆綠色的小圓球。「吞下一顆,另一顆磨成粉末撒在傷口上。」 「你救我?」這次換成駱回風呆呆的望著他。她當然明白他對她的觀感,她有信心得到他的心,但是不是他心裡還有別人的現在,他給她的真是解藥嗎? 「妳不想吃就別吃,死了也別怨我,我是怕新婚夜妳死了,連累我黃家村百十條人命而已,妳若不吃,自己寫下絕命書,別說是我害妳的便成。」他見她懷疑,不禁動了氣,他不計前嫌好心好意的救她,卻被懷疑成惡意。 她不再言語,乖乖的吞了藥丸,然後慢慢的脫下鳳冠霞帔,被血濕透了的單衣赫然出現在殷若樓的面前。 她怎麼能忍受鮮血慢慢流失的痛苦,安靜的坐在洞房裡等待他挑喜帕、喝合巹酒。原來她不但對別人殘忍,對自己也是一樣啊! 駱回風好不容易把藥丸捏碎,還沒挪到傷口處,手一抖,藥粉撒了一地。 殷若樓不想管這個可惡的女人,可是天生的軟心腸讓他實在看不過去。「我來。」 重新倒出一顆藥丸,他按著她躺倒,可是捏碎了藥丸卻不知道該怎麼撒,她的傷在衣服之下呢!心一橫,他把傷口處的衣服撕開,看見傷口已經慢慢的向外潰爛,如果再晚一些,不用流血致死,她全身的皮膚也會爛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