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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瑪佳烈 總不能拿出記者面目追著人家打破沙鍋問到底吧?那不嚇死人才怪! 而向儒似乎也不想主動提自己的事,甚至可以察覺他刻意不讓話題牽扯到有關私人的部分。 她只知道他有很深厚的音樂底子,那麼平常他都在過怎樣的生活? 還有,他跟朱麗亞究竟是什麼關係?兩人過去有什麼樣的糾葛? 她很好奇,但是不敢問,怕破壞了彼此和諧自在的現況。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隱隱有個預感,總覺得不要太早得到答案比較好,真實的情況或許挺複雜的, 上星期六聽完演唱,她又看到向儒跟朱麗亞坐在最角落的小圓桌神秘兮兮地談事情,氣氛有點詭異,不像之前大家在吧檯閒聊時那麼輕鬆,那是她不能干涉的私人領域。 當時她忍不住趁機向老闆提出埋藏已久的困惑,結果那個狡猾的傢伙只隨口回了句,「喔,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嘴。」 可惡,擺明了敷衍她。 好吧,他們兩個人的私事她不方便過問,那向儒呢?她總可以知道一下他的事情吧,他究竟是什麼人? 「咦,他姓向啊,單名一個儒,是台北人,這妳不是早知道了嗎?」 直到看見她的火眼金睛,老闆才識相地停止裝瘋賣傻。 「呃……好吧,我只能這麼說,妳希望他是誰,他就是誰。如妳所見,向儒是個音樂高手,而他平常的生活其實也不脫你們聊的那些話題--就是音樂、音樂、音樂。反正你們合得來就好,別想得太複雜,而且,我相信妳對他的瞭解跟認識夠多了,絕對比妳自己以為的還多。」 這是哪一國的回答?奸詐! 迂迴了半天,繞了九彎十八拐,好像說了,其實等於什麼都沒講。 老闆賊兮兮的笑容不知在暗示些什麼,她感覺自己猜到了,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卻硬是把結論吞了回去。 她心知肚明那個可能是什麼,但……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她自認想像力豐富,卻不至於作這種白日夢。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下午就能見真章,多想也無益。 她真是吃飽了撐著,淨想些沒頭緒的事來庸人自擾,不行,必須做些什麼來讓自己入睡,否則今天要是「突錘」就有她好看的了。 翻下床摸到餐桌邊,打開上次表姊給她的一罐花草茶,據說有安神助眠的作用,而且效果出奇得好。 講得跟仙丹似的,現在她真的失眠了,正好來個名副其實的「臨床」實驗,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不然安眠藥她又不敢亂吃,怕藥效過猛,這一覺睡到天荒地老,萬事休矣,那她就有幸奉公司之命回家好好安息了。 捧著馬克杯輕啜了幾口-- 嗯……沒想到還真的有催眠作用,才喝不到一半,腦子就開始渾沌漂浮了…… 不過夏天喝熱茶,實在是勇氣可嘉,該不會是給熱暈了吧? 看來自己太低估表姊了,平常看她老是不正經,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以為除了八卦這個天賦以外,別的都不用指望她了。嘿,原來她這些小偏方是真的有用! 或者……只是瞎貓碰到死老鼠,給她蒙到了? 隨便啦,能讓她順利睡著,什麼都好。 啊……身體一放鬆,整個人都沉沉的…… 嗯,實驗成功…… ☆ ☆ ☆ ☆ ☆ ☆ ☆ ☆ ☆ ☆ ☆ ☆ ☆ ☆ 莫非定律--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錯,那就一定會出錯。 她真想拉自己去撞牆。 天殺的!她睡死了,她該死的睡到快十一點才元神歸位,要不是杜可傑猛打她的手機招魂,說不定她還流著口水繼續飄遊夢境。 那杯花草茶真是有效,簡直有效得太過火了,讓她哭笑不得。 她抓起桌上的資料往背包亂塞一通就直奔公司打卡,搶在十二點午休前趕到,當然,被老編削了一頓。 不幸中的大幸是,訪談在下午兩點,她還可以喘口氣、填飽肚子,提早到達約定地點等對方來。 今天老編也同行,畢竟人家寰宇總監也會到場,應該表示尊重。 一方面其實是成學理自己也對SR好奇死了,百年難得一次的機會,怎能不來湊湊熱鬧,見識一下藏鏡人的廬山真面目。 很意外地,寰宇居然同意讓杜可傑拍照,保護了五年的王牌,卻輕易地把特權賦予他們,真是令人摸不透的作風。肯接受訪問就已經難能可貴了,還答應曝光?實在是大方得讓人不敢相信,簡直是受寵若驚。 「請用茶,總監他們馬上進來。」 訪談地點就在寰宇的會客室,秘書小姐有禮貌地端上茶杯,對他們微笑點頭後便掩上門離去。 卓晴韻突然緊張起來,她以為自己可以平常心的,但心跳終究是控制不住地加速。 老編說待會兒還可以去參觀錄音室,那裡可是音樂誕生的神聖殿堂哪! 呼……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一下心情,待會她可是要獨挑大樑,自己的表現關係到銀河編輯部的形象,不可不慎。 門把轉動,沉穩的腳步聲接近。 微笑、微笑,嗯,就是這樣,很好,上吧,加油!烏黑大眼瞪著地板自我催眠著。 「各位好,我是寰宇的總監,敝姓元,這就是我們家的SR。」低沉且有力的聲音傳來,給人內斂世故的感覺。 「你們好。」 這聲音?!卓晴韻迅速抬起頭。 「很抱歉,基於保護的立場,不方便公開本名,所以我想,這樣稱呼就可以了。」總監雍容大方地主導著,雖然態度客氣,但仍可感覺到那股不容質疑的魄力。 「久仰大名,敝姓成,是銀河編輯部的負責人。這位是美術攝影師杜可傑,這是採訪記者卓……呃……」怎麼多了一座冰雕? 兩個被引見的主角四目交接,大眼瞪大眼,時間彷彿就此凝結。 「喂!」杜可傑趕緊用手肘頂一頂旁邊的石像。 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小記者,正忙著撿起掉在地毯上的石膏下巴, 那個嚇到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正踩在滿地的眼鏡碎片上。 整個會客室的氣氛,因為這兩人的僵硬而冷場。 「怎麼了,你們認識?」 元桓淳奇怪地問道,很少看到向儒老弟這樣失常。 所有人都看向受訪者。 「啊,是的。」向儒先回過神來,對三個狀況外的觀眾微微一笑,「不用介紹了,我跟晴韻已經很熟了。」 所有人又全看向小記者。 「啊?」這下換杜可傑跟成學理傻眼了。 「呃,喔……我、我們見、見過面了……」卓晴韻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但只能結結巴巴地努力湊出一個句子。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該說什麼? 冤家路窄嗎?還是因緣際會? 這當口她可說不出什麼「好巧,原來是你」的廢話。 馬老闆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她所期待的那個人,但這個玩笑實在太大了! 還有,向儒這死傢伙太會騙人了,他看起來明明只有二十七、八歲啊! 「以晴韻的音樂素養,今天的訪談精采可期。成總編,這個工作交給晴韻是明智的抉擇。」 恢復悠然自適,向儒主動開口替她打圓場,緩和了尷尬的局面,讓她有空檔整理思緒。 但是他乎靜姿態下的熱烈注視,令她根本無法淡然處之,只能低頭看著資料,迴避那種會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過獎了,我們家的丫頭還菜得很,不成氣候,是你們元總監好意提攜後進,願意給她機會表現。」成學理客套地笑了笑。 晴韻的確有潛力,他知道,但是仍需琢磨,然,寰宇總監親自指名要她,還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哦?」向儒挑了挑眉,轉頭看元桓淳,隨即若有所悟地會心一笑。「原來如此。」 元桓淳沒有回應,看得成學理跟杜可傑一頭霧水。 即使不是主角,他靜靜地坐在那兒,也能散發出上位者的氣勢。 那雙閱人無數的睿智黑眸,正犀利地打量著對面褐髮大眼的女子,她感覺到了,抬頭回以一笑,立刻又繼續裝忙,被個大人物直勾勾地盯著實在輕鬆不起來。 奇怪了,她怎麼覺得今天像是一個設好的圈套,自己成了市場攤上的魚肉,給人掂斤估兩的,讓她渾身不舒服。 接下來發生的事,她完全沒什麼意識,只覺得這是一場荒謬的怪夢,自己在夢中恍惚地問著、聽著、寫著,所有動作都很機械武。 昨天在腦中反覆思考的問題內容,還有事先再三練習的應對,似乎全都串通好了聯手背叛她。 這下真的是憑實力、靠反應了,不得不慶幸自己多年來的經驗,讓她在忙著控制舌頭避免打結的同時,還能抓住問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