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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白玉虹 望著她擔憂且認真的表情,他緩緩點頭,心裡想的卻是:當年需要他陪著的小女娃,如今竟成了他的守護者。當初的他怎料到會有這一日? 懷著一種奇特且安心的感覺,他任由自己放鬆了戒備,閉眼調息,並運用體內修煉有成的靈珠療傷。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再張開眼時,洞內的光線已昏暗了好些,看樣子,太陽應該就快下山了。 隨即,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目光敏銳地掃視四週一圈,竟不見玄歌的身影。眉頭頓時擰緊的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口,便要起身出去找人。 「咦!你怎麼起來了?」洞口突地傳來管玄歌柔細的嗓音,只見她雙手攏著下裙,兜著一堆果子慢慢地走向他。 看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小心地不讓懷裡的野果掉到地上,他焦急的心情霎時消褪,不由得輕勾起一抹笑,說道:「原來妳出去摘果子。」 「是呀,天色漸漸暗了,我想等你醒來時肚子一定也餓了,所以趁著太陽還沒完全下山趕緊出去摘果子。」她微笑地說著,然後自懷裡取了一顆野果遞給他。「吃吧,我已經用泉水洗過了。」 他接過果子,咬了一口,嘗到了又酸又澀的滋味,然而,心裡卻是甜的。 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他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直以來,他始終認為儘管修煉成人身,但自己的狼性並未盡除。他向來心機深沉、冷眼看世情,鮮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觸動他的心、激起他的熱情,直到遇見了她…… 對她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原以為是這十年間與她感應互通下因憐惜而悄然滋生的,可再仔細一想,最初的相見,或許便已種下了情緣。猶記得襁褓中那下知凶險、笑得燦然的娃兒是如何吸引了他的目光,勾起了他的興趣;就在那瞬間,他改變了驅逐人族的念頭,開啟了日後與她之間的牽繫。這一切,不過一念之間呵。 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瞧,管玄歌微感不自在地垂下眼睫,也趕緊拿起一顆果子啃了一口。他看著她的眼神像燃著火似,讓她心口沒來由緊縮了下,呼吸也變得有些不順暢。 「妳為什麼會挺身為我擋箭?」突如其來地,他開口問道。 「啊?」她愣了下。「我……我只是、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臉蛋已先紅了一半。 想起他被攻擊的情景,她至今仍心有餘悸;至於自己為什麼會挺身而出,她自己也不甚明白。情愛於她而言,仍有些懵懂,當時她心中唯一浮上的念頭是:她不能看著他被殺死,她要保護他,就像那一次他在狼爪下救了她一樣。 「千萬別說是為了報恩,我會覺得很失望。」 他似真似譫的笑語讓她又是一愣。報恩?是呀,他不止一次救了她,還為她治病,她怎能讓阿爹恩將仇報!但……真的只是為了報恩嗎?總覺得有一股異樣的情緒蘊積在心頭,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如果……如果那一刻他真的死了…… 這麼一想,她胸口突然一抽,難過地發疼;隨即又突然想起阿爹和大哥,他們此刻在做什麼?是不是正繼續追捕著他?一思及此,她不禁擔憂地抬眼看他。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碧眸銜上她的眼眸,帶著笑意問道。 她微微蹙眉。「我擔心阿爹他們……會追過來……」一旦讓阿爹和大哥找到他,他們肯定會殺了他,她該怎麼辦? 「妳在擔心我的安危?」 她憂心地直點頭。 「即使知道我是一隻狼妖,妳也一樣擔心?」 聞言她眉間蹙痕加深。「你為什麼要一直強調自己是狼妖?」她並不在乎呀。 「因為我想知道妳心裡對我真實的看法。」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真實的看法?」她愕然地瞠視著他,隨即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你……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鮮少生氣的她,一生起氣來說話便會結巴。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咬著唇,接續道:「我始終認為人與妖並無不同,妖亦不比人可怕,會傷人害人的是『心』--與是人是妖無關。所以……即使知道你是狼妖,對我而言,你仍然是你,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 瞅著她難得氣紅的臉蛋,蒼衣心中翻騰著熾熱的火焰,野性的眼揉進溫柔神色,柔聲低問:「那麼妳會接納我成為妳的伴侶嗎?」 一再地試探,只為將她永遠留在身邊。只要她對他有一絲排拒或厭惡,他會讓她走,這是他最後的理智。反之,他絕對不會放手,管他是同種還是異類,他都要定了她。 「啊?」緊接而來的問話教管玄歌微微愣愕了下。 「我們狼族終生只得一個伴侶,專情且唯一。」他繼續說著。「這些話妳還記得吧?我說過,我會永遠伴著妳、讓妳快樂,是認真的。妳願意從此隨我而去嗎?」 「我……」她沒忘,他說過的一字一句她都記得。只是…… 「事到如今,妳還是捨不下妳的親人?」 她一臉迷惑又遲疑。「阿爹他、還有大哥……」 「妳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他柔聲打斷她的話。「在他們眼裡,妳只是一顆棋子、一個籌碼。大姑娘那天說的話已經暗示得非常清楚,妳聽不出來嗎?」 管玄歌臉色霎時一白,不發一語地低眉垂眼。 她極不願承認這一點,雖然她並不是毫無感覺。一直以來,族裡流傳著一則預言,說她是阿爹與族人們的福星;阿爹每回探望她時,嘴裡念著的也總是要她趕快好起來,還說族人的興盛就全靠她了這類話語。 對此,她深感困惑。她不過是一介女子,既不懂武又無權謀之智,何來令族人興盛的能耐? 「我不懂……」她不自覺喃喃。 似是知曉她心中疑惑,蒼衣憐惜一笑,道:「因為妳有一張傾城的容顏。在男人的世界裡,女人的美貌也是一項強而有力的權謀利器。」 他的話教她一愣,心口倏然抽緊了下。 「我只是要讓妳明白,什麼親情血脈,終究敵不過人性的陰暗面;父女、姊妹、手足之情,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還有什麼值得留戀,何不隨我而去?」他接著又說。 她愣愣地望著他,半晌,才幽幽道:「或許你說的都對,可我……寧願相信阿爹他是真心為我好,真心疼愛著我的。」 說罷,不自覺地伸手環抱住自己,不知道是因為山洞裡漸趨陰寒的溫度,還是心頭突然泛上的荒涼感所致。 「冷嗎?要不要生火?」蒼衣微微皺眉。隨著夜幕罩下,山洞裡一片漆黑,但他仍能清楚看到她的一舉一動。這個洞穴位處銀川之北,雖時值春夏之交,但夜裡仍有寒氣,對她的身體不利。 她搖搖頭。「不要生火,這樣很容易讓人發現。」她不想阿爹找到他們。 聞言,他目光轉沉,柔情更甚。 「過來。」朝她輕喚了聲,他突然伸臂抱起她走向石床。「妳該休息了。」 感覺自己被放在毛毯上,管玄歌這才回過神,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一具溫暖的身軀隨之在她身旁躺下。 她一愕,隨即掙動了下,卻教他伸手制止。「這個地方夜裡冷涼,妳的身體禁不住。」說著,停頓了下,微帶笑意地接道:「別擔心,在妳身旁的只是一匹狼,就像那年一樣。」話落,瞬即化身為狼,讓她感觸到他毛茸溫暖的包圍。 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她不再掙扎;然而,臉蛋仍是控制不住地暈紅了。對她而言,他是狼,也是一個男人,一顆心不由怦跳得厲害。 黑暗中,她又聞到他身上那股泥土混合草香的味道,以及傷口處散出的淡淡血腥味;她覺得無比安心,卻也擔憂…… 未來,該怎麼辦是好? ☆ ☆ ☆ ☆ ☆ ☆ ☆ ☆ ☆ ☆ ☆ ☆ ☆ ☆ 在山洞裡過了五天,蒼衣的傷雖尚未完全恢復,但已好了許多。 這五天,他不間斷地以體內的靈珠療傷,因為掛心著管玄歌的身體,他希望自己能早日恢復靈力;五天沒喝他特製的藥,又只能靠著野果和泉水果腹,他擔心她會支撐不住,病體再度復發。 這一晚,他早早讓她睡下,便又開始打坐運功調息。忽地,洞外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他眉間微皺,緩緩睜開眼來。 走進洞裡的,正是他的親手足,一頭全身毛色雪白的大狼。 「大哥。」輕喚了聲,白狼化身成美麗女子,眸光一觸及他身上的傷口,秀眉立即攏蹙。「你受傷了!」難怪這幾日她總覺得心神不寧。 「傷你的一定是那人族的頭頭,對吧?」她接著又說,很難不將他受傷的事與人族闖入銀川以北兩者聯想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