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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於薇 一把將齊方榆推向牆邊,像頭猛獅擒住了它的獵物,毫不留情地鉗制了她的自由,秦方洛狠狠地盯著她,眼神煞是強怒。「激怒人是你的樂趣嗎?」 他突然的舉動駭到了齊方榆,雙手被他牢牢地鉗住,並壓在頭頂的牆上。由於靠得太近,可以感覺到他生氣的氣息全吹在她的臉頰,心裡很驚慌卻又裝得若無其事: 「我有這個能耐嗎?當年受傷害的人是誰?」 秦方洛低下頭,挺拔的鼻尖幾乎快觸碰到她的。「我確實低估了你的能耐!」 她的心跳得強烈,那股熟悉的氣息再度傳進她的感覺器官,迷亂得她好暈眩。「我看你是高估了自己,以為我這輩子都會受你影響,一直活在你的陰影底下。」 「這是你自找的!」 丟下這句話,在齊方榆還來不及思索之前,他那已經近得不能再近的唇,很快攫取了她的。溫熱的觸覺從唇邊蔓延開來,如蛇信般的唇尖執意撬開她微啟的唇,以千軍萬馬之姿橫掃禁區,像掠奪、像侵吞、像霸佔,毫不留情地奪取他想要的一切。 從最初的抗拒,她奮力地掙扎想脫離他的侵略,到無力拒絕而屈服,直到他退出了她的唇,強忍的情緒崩潰了,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氣自己的窩囊,為什麼還要在意他的一舉一動,為什麼還要在意他的每一句話,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她留戀,為什麼她就不能好好地善待自己,忘了他? 貼近她的身子,望著她掩面哭泣的模樣,秦方洛的心開始動搖,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就算她再怎麼絕情絕義,自己也不可能對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毫不動容。 抬起的手想安撫她,然而在觸摸到她之前又停了。 「別想用你的淚水來打動我,我不會吃你這一套!」 情緒在瞬間回轉,他用力地將拳頭擊向牆壁,憤恨地說出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第七章 「他回來了!」 躺在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上,齊方榆閉上雙眼試圖放鬆情緒。其實來這裡之前,她已經做過無數次的調適,比起早上離開關老闆的別墅之前,她的情緒已經緩和了許多,但那也只是靠著僅存的一點堅強扮來的,她懷疑現在的平靜只是風雨前的寧靜,這樣強裝堅強的模樣,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得了多久? 「誰回來了?」 溫馨的心理咨詢室確實能讓人放鬆心情,這裡的佈置有家的感覺,偌大的空間裡有吧檯、躺椅及小客廳,牆壁粉刷成淺粉紅色,上面還點綴著小碎花,很容易讓人打瞌睡,只是一般進到這裡面的人大概都不容易入睡,因為他們可能都有情緒失控的問題。 「那個男人!」雙眼仍舊瞇著,她用力地深呼吸再吐氣,重複地做這個動作。 「什麼時候?!」醫生的情緒竟然比病人還要激動。 「昨天,我碰見他了。」雖然閉上雙眼,他的影像卻歷歷在目,一想到唇上還留著他吻過的餘溫,不自覺地以手指輕觸著唇。 「他來找你?」 齊方榆看不到夏仲希臉上的驚惶。「不是,是在宴會上不期而遇,當時我昏倒了,然後就睡在他家。」 「睡在他家?!」一碰到齊方榆,夏仲希這專業的心理醫生便失去平常的水準,全失了分寸。 緩緩睜開眼睛,視線落在天花板的燈飾上,不自覺眼眶又紅潤起來。 「對,那場宴會就在他的別墅裡,是福德關老闆為他辦的接風筵。相遇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震驚!從沒想過我會再遇見他,我那麼努力地想忘掉他,想忘掉他帶給我的羞辱與難堪,我都已經這麼努力了,上天為什麼聽不到,還要讓我遇見他,還要讓我再次受他的侮辱?」說到這裡,齊方榆已經泣不成聲,方纔的堅強全都化為淚水傾瀉而出。 夏仲希上前將她擁入懷中,疼惜地說:「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在抽搐中,齊方榆斷斷續續道出了昨夜的種種,直到淚哭干,人也累了,就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才從遙遠的夢境中醒來,這時夏仲希已不在咨詢室裡,她稍微整理衣容才走出來。 一出來,診所櫃檯的護士微笑地說:「夏醫生還有其他病人正在咨詢,他交代請你在這等一會兒,他馬上出來。」 「嗯,好的,謝謝你。」才道過謝、剛坐下,夏仲希就從另一間咨詢室出來。 「你醒了呀,時間正好。再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馬上過來。」 話丟下人就走了,害齊方榆想問要做什麼都來不及問。 齊方榆只好又坐下,在候診室裡等他。 自己是不是太依賴夏仲希了?有時候她也無法拿捏與夏仲希的距離。他們曾經是醫生與病人的關係,現在又從醫生與病人成為朋友,而且是非常親近的朋友關係;他甚至是她的精神支柱,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幾乎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她非常珍惜這份友情,雖然知道他要的不只這些,但她也只能給那麼多;而因為他知道她能給的只有朋友間的友誼,承諾讓彼此的關係到此為止,不會有逾越的要求,他們的友誼才能如此親近,甚至超過普通朋友的密切。 迅速換下一襲白袍,夏仲希一身南歐風味的休閒服出現。「東區新開了一家法式餐廳,聽朋友說廚師手藝不錯,我已經訂了位,現在去時間剛好。」說完又向櫃檯的護士小姐交代幾句,也不理會齊方榆一臉疑惑的表情,夏仲希挽著她的手便往電梯的方向走。 「你不是還沒下班?」 「再忙也要陪你吃個飯,而且現在已經是晚餐時間,醫生也要休息吧!」夏仲希像安慰小孩似地摸摸她的頭。 彼此已經很習慣這些小動作,看在外人眼裡,他們像情侶也像兄妹,誰也猜不出他們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也許這份感情對夏仲希來說早已昇華了,他也寧願像個兄長待在方榆的身邊,只要還能關心她、注視她,就滿足了。 「仲希,你不用特別為我做什麼事,我已經好多了。」電梯門開了,齊方榆先走進去,靠在電梯裡的扶手上,她低頭說道。 夏仲希按下停車場的樓層,身體也倚在牆壁上,語氣卻是輕鬆自在:「請你吃個飯也有負擔嗎?別對我這麼苛刻吧!我都還沒親口向你稱讚你今天美極了!這短髮的造型很適合你,所以偶爾也讓我們這種沒女朋友的男人滿足一下虛榮心,也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陪我上浪漫的餐廳。」 滿臉的愁容被夏仲希的話語給打散了,齊方榆忍俊不住地笑出來。「你不是沒有女朋友,是你不要罷了。」 「什麼我不要,是她們達不到門檻,所以統統被刷下來。我可是寧缺勿濫的男人。」 出了電梯來到車旁,紳士地為她開了車門才繞到駕駛座坐好。 他是心理醫生,懂得如何引導別人走出黑暗,因此一路上用輕鬆愉快的話題與她交談,慢慢地卸下她心頭的那塊石頭。 「味道還不錯吧?我的朋友味蕾可挑了,能讓他誇獎的餐廳,絕對差不到哪裡去。」 啜著餐後咖啡,夏仲希對今晚的法式料理還算滿意,尤其看見似乎也挺合方榆的味口,他的心情便更愉悅!難得跟大忙人的她吃個飯,若是那個男人沒有出現,他的心情應該會更好。 充滿異國風味的佈置確實浪漫,從小地方就看得出餐廳老闆的巧思,牆上的掛畫、廁所玄關的古典飾桌,在在吸引用餐者的目光;然而這些美妙的景致卻挑不起齊方榆的注意,她明白夏仲希為了沖淡秦方洛的出現,特地帶她到這地方來散心,但那份衝擊若是這麼容易沖淡,她也不必為那段過去所苦這麼多年。 「謝謝你,仲希。」視線從桌上燭光挪到夏仲希的臉龐,齊方榆由衷地道著謝。 修長厚實的手掌越過桌面握住她纖細的手,夏仲希語重心長地問:「方榆,你打算怎麼做,要勇敢面對那個男人,還是就此逃避不再見?但台北就這麼大,如果想逃避,你認為真的躲得了他嗎?」 該解決的事情還是要面對,關於這個男人,如果用逃避的方式可以解決,方榆又何苦受這十年的罪呢?既然那個男人已經出現,他寧願鼓勵方榆勇敢去面對,否則她這輩子永遠無法脫離過去的那段陰影,甚至一輩子都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