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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於薇 美麗女人姿態優雅地將手肘靠在方向盤上,一對耀眼黑眸漾著笑意緊盯車窗外的一群小人兒,那是剛下課放學的小學生,嬌小身影上是一張張稚氣未脫的小臉蛋,天真的模樣彷彿是上帝派來人間灑愛的小天使,以無邪笑容填補人間的醜惡與空虛,讓人暫時忘卻煩心的塵事。 瞧愛心媽媽舉著鮮艷的旗幟,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台北街頭,將往來車輛擋在斑馬線外,一趟又一趟護送小學生過馬路。冬雨冷冽,敲在她們未撐傘的額上,然而每個媽媽卻是洋溢著溫柔的笑容,絲毫不將陰霾濕冷的天氣擺在眼裡。 幾個小朋友朝她的車子揮揮手,起初齊方榆還有些微怔,後來才意會到這群可愛的小東西正揮手向她道再見,連忙揮揮擱在方向盤上的手回應,洋溢在她臉上的笑容比方才更加燦爛。 她的白色賓士轎車停在車陣最前線,本來心情是煩躁的,為了一件原本簡單現在卻變得棘手的合約而心煩,然而見到那一張張天真可愛的面孔時,心裡的急躁突然不見了,心情頓時沉澱下來,小臉蛋上的笑容彷彿是一股清流,洗滌她那顆因事業忙碌而蒙塵已久的心,帶來難得的輕鬆。 自從接管偉棋集團以來,沒有一天讓自己有時間空閒下來,不停地忙碌忙碌,看在外人眼裡也許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但其實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若不是藉著工作與事業來麻痺心靈,她可能撐不到現在。只是,她的命雖撿回來了,靈魂卻遺落在十年前的那場傷害中,而她的小天使也只來到這世界短短一個月,便讓上帝殘忍地將之召回,不願給她這母親一點機會,只為懲罰她的年少無知。 年少無知! 是的,當年她才不過十八歲,若不是那場傷害,她會有個孩子,一個跟眼前這群可愛小東西般大的孩子,只是那都已成往事了。 第一章 銘星高中,一所北市「高級」的私立中學,昂貴的學費與豪華的校舍,讓這座位於天母的中學殿堂,宛若一間最高級的貴族學校,舉凡富商、政要,甚至是黑道老大,莫不喜歡將兒女往這裡送,彷彿只要子女一進這裡,便是高人一等的表徵。所以即使這裡的學費貴得像亢錢的吃角子老虎機,也沒有一個家長會吭半聲氣說貴,哪一個不是心甘情願掏出錢來,把它當成神祇一樣供奉膜拜。 既然是貴族學校,每一個學生的背景當然都來頭不小,但學校仍舊毫不客氣地將學生依照程度分班,優秀與拙劣在這裡是壁壘分明的。班級編號從A到Z,程度最好的全留在A班,至於那些打架鬧事,甚至頭腦簡單到像白癡的人物,統統只有到Z班的份。 當然,沒有一個家長敢抗議學校的安排,因為這所學校的創辦人可是商界、政界舉足輕重的大老人物,就算是黑白兩道的老大,都要敬畏他三分,因此這所學校便一直承襲因材施教的校風,從沒為任何人而打破。 齊方榆窈窕的身影從林蔭大道走過,四周不免響起一陣輕佻的口哨聲,甚至有人直接朝著她挑釁: 「齊方榆,今晚陪我約會,別老是抱著那些冰冷的書本,我的身體可比它們暖和多了。」 說話者語畢,惹來一陣輕浮的嘻笑聲,一道道是挑釁也好、是好奇也罷的目光紛紛落在齊方榆纖柔的身上。但,她並未加理會,連眼神都懶得移至那些無聊的男生身上。 比起曾經歷過的恐怖經驗,這些輕佻的口哨聲,實在算不了什麼! 這種場合與畫做在她的生活中已經司空見慣,打從她十三歲進入中學開始,娉婷姣好的外型便不斷為她惹來不懷好意的男人眼光,校園裡男學生的調戲還算客氣,不少校外登徒子甚至像無頭蒼蠅般地盯哨。雖然她父親已派人暗中保護並清除麻煩,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最後乾脆讓她搬進學校的宿舍,以杜絕那些無聊的騷擾。 銘星高中的林蔭大道遠近馳名,它從校門口綿延到最遙遠的西邊圍牆,可以說將校園一分為二,南端是行政大樓外加體育館及圖書館,北端則是學生教室、籃球場與運動場,而學生宿舍則位於林蔭大道底,以其為分界點,男、女校舍各佔一方。 齊方榆低著頭逕自穿過林蔭大道,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沒時間去理會那些男生的無聊言行。她的成績一向傲人,每回考試都穩坐同年級的第一名寶座,而上圖書館也是每天必須的課程,除了溫習課業外,還可以找找自己喜歡的書來看。 望著美麗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眾人一陣輕歎,也開始嚼起了舌根,落實屬於男人的Man'stalk! 「這齊方榆可真是冰山美人,至今還沒有一個男生追得上她。」 「哼,我看是假正經罷了!也許她換下校服後又是另一副模樣。」 「瞧她那副高傲又冰冷的模樣,真想看看她如果被人欺負,還能像現在這樣氣焰高漲嗎?」 「欺負?我看省省吧!人家後台可硬了,聽說她一出校門,就有保鏢隨身保護,誰想欺負她,不先被那群保鏢拆成八塊丟到海裡去餵魚才怪!」 「我才懶得出手打女人,我是說找個男人陪她玩玩再拋棄她,看她還能神氣到哪裡去!」 一群結聚在樹蔭下的高中男生,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消失在綠蔭後的芳蹤,這幾個叼著菸的男孩可是校方最頭疼的人物,舉凡打架鬧事、欺凌弱小、破壞公物的下檔事,絕對少不了他們一份。他們裡面的成員不外乎是某某議員的兒子、某某富商的孫子,甚至有黑幫少年派的一員,由於個個都大有來頭,只要不太過份,學校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他們橫行於校園內。 「玩玩?那更不可能!要是她那麼容易追,哪會有冰山美人的封號?」 「冰山美人?我才不信,女人只要哄哄騙騙,哪一個不死心塌地跟著你!」 「說得那麼容易,那你去追呀!」 誇口的男生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連帶換了換倚在樹幹上的姿勢。「我才沒興趣哄女人,自己送上門的都多到數不清,我幹嘛要自找麻煩!想玩她,也不需要我出馬。」 「哼,我看你也只是只會吹牛皮的青蛙罷了。」 樹蔭下這幾個害群之馬,也只不過是烏合之眾,今天可為彼此的利益而聯手出頭,明天也可以為個人的私慾打得你死我活,沒有真正的團結可言。 被嘲諷的男生擰起了濃眉,一把抓起對方的衣襟:「你再說一次看看!」 對方也不是好惹的傢伙,手肘一彎掃開他的鉗制。「有種你找人去試試呀!不然別在那裡誇口說大話。」 「好,那我們就打賭,要是我的人能追上齊方榆,你就把那輛重型摩托車讓給我!」 「可以!不過若是你輸了,我要你手上的那只鑽表。」另一人毫不客氣地說道。 摩托車換鑽表,實在不怎麼划算,不過既然對方都已經下了戰帖,戰利品並非重點,最主要是賭贏才有面子。 宋凱傑二話不說,揮手便允諾對方的要求:「那有什麼問題!趕快擦亮我未來的車子,我很快就來接收戰利品。」 「這句話才是我要說的,這學期結束你的人若還沒追上冰山美人,你手腕的那只表就要換主人了。」潘孝儀撂下話後,便帶著那群跟班離開樹蔭下。 屬於宋凱傑的這幫人,等對方一走便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大哥,你那只鑽表少說也有十幾二十萬,賭他那輛破銅爛鐵划算嗎?」 「你們懂什麼?潘孝儀那輛摩托車是去年日本重型車賽的總冠軍,要不是他那立委老爹跟日本車商關係良好,對方怎肯出讓。不過我可不怎麼稀罕那輛摩托車,只不過看不順眼潘孝儀擁有那輛車的屌樣,所以要殺殺他的銳氣。」宋凱傑一副喜孜孜的模樣。 「大哥,不過那個齊方榆可不好追呀!」 「是呀,大哥,萬一咱們輸了,那怎麼辦?」 宋凱傑也明白這賭注有些冒險,而底下人又左一問、右一句的惹得他好是心煩,於是乎凶狠地瞪了他們幾個一眼: 「所以你們要替我想辦法追上齊方榆,千萬不能讓潘孝儀看笑話!」 眾人一聽,連忙左閃右躲,深怕一不小心便成了大哥的鏢靶。 「大哥,我長得太『溫柔』,那個齊方榆看不上我的。」排行老二的陳奕穠趕緊推托。 「我比老二更『愛國』,派我去一定失敗的。」老三魏升桐也四處閃躲。 「我只會打架,別叫我去把馬子。」老四楊聖伊更不願意。 於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他,最後眾人的目標不約而同落在老ど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