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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葉心    


  黑衣人此刻更是誇張地笑咧了嘴,露出的大白牙像五百燭光的電燈泡,照得寒雅煙幾乎睜不開眼。他開口說:「當然是警政署。我們受美國聯邦政府密托,負責保護您在台灣期間的安全!」

  乍聽這番話,寒雅煙不愣了一、兩秒,旋即有一把火緩緩自她心底竄出,直竄腦門……這會兒的她可一點兒也不懦弱,「你是說,你們明明已經接到聯邦政府的密令,卻還是放任我一個人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公眾場所中?」

  「寒雅煙小姐您說得真嚴重。」呵呵笑了幾聲,黑衣人決定略過這個話題,於是使用他引以為傲的大白牙,亮眩寒雅煙靈動流轉的雙眼!

  果然被他的奸計得逞,寒雅煙幾乎承受不了那五百燭光的照射;在睜不開眼的情況下,又加上長途旅程的疲憊同時蜂擁而來……寒雅煙逐漸陷入昏睡。唯一感到不適的,便是那刺眼的五百燭光——黑衣人的那口白牙。

  兩腳伸直跨放在警備隊隊長的辦公桌上,宋南真閒適地躺臥在牛皮椅裡,雙手環胸。

  「別想要我為你接爛攤子。」船型一般的腳丫在檜木桌緣晃蕩著,俊逸不羈的欺人外表下,只有炯亮有神的雙眸透露出他的精明干煉!

  宋南真擁有阿修羅一般的氣質、職業水準的狙擊身手,但他將這一切能力隱藏在狂放不羈的神態之下。

  「別這樣嘛,南真。」警備隊長段曉晨討好地笑著,「我是真的有困難啊!你知道這次的行動是極為隱密的,上頭交代過務必保密,所以……」

  「保密這工夫你們不是挺在行的?誰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人的秘密都被你們給壓了下來。」宋南真閒散地交叉換腳,並開始抬腿拉筋。

  「南真,我不是在跟你打哈哈!」段曉晨分明急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這來賓的身份特殊?她……」

  「剛剛進門時已經說了。」

  「那我有沒有跟你說她受到狙擊……」

  「不用重複了。」

  「那你知不知道才來台灣這兩天她就受到幾次不明攻擊?」

  「十多次?」宋南真有點兒不耐煩了。段曉晨一整個早上,全在重複一些屁話!他仰起頭,剛毅的眉宇間開始聚集朵朵怒云:「你能不能換點兒別的說?」再扯下去他要走人了!

  不耐煩地放下腳跟蹬足而起,宋南真果真說到做到;只見他瀟灑地伸指一勾,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立刻以圓滑而漂亮的弧度,垂掛在他堅實壯闊的肩背上。

  段曉晨吸口氣,雙目緊閉、難掩痛苦:「那我有沒有跟你說,我弟弟昨天早上為了救她而不幸殉職了?」

  砰地一聲,牛皮座椅霎時往後傾倒發出巨響。

  宋南真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他緊蹙著雙眉、抓住段曉晨的衣領:「有種給我再說一遍!」他盡量控制勃發的怒火,嘴角硬是擠出這簡短的幾個字。

  段曉晨睜開雙眼,眼眸中帶著淚,「對方顯然想一槍斃命,不過我弟他及時閃過……子彈射偏了,但還是射中左胸……拖到今天早上……」他搖搖頭,不再開口。

  宋南真的神色頓時陰鷙、雙眼瞇起、嘴角緊抿……此刻的他不再優閒,而是個全力待戰的阿修羅!

  「他在哪裡?」他冷聲問。

  「雅煙小姐嗎?她現在……」

  砰地一聲,宋南真一拳打在桌面上,所有東西莫不上下震動。「誰管那婆娘,曉暮呢?」

  「台大醫院的靈堂……那兒將是他人生的最後一站。」段曉晨終究忍不住心中悲慟哭倒在地,「自小和我相依為命的弟弟……走了,就這樣離開我了,連句交代的話也來不及說。」

  宋南真鐵青著臉,不發一語地舉步往外走。

  「南真,雅煙小姐……」

  「晚上帶她來見我。」宋南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老弟,別死啊……我好苦啊!我真的好苦啊……苦斃啦……」段曉晨緩緩爬起身,偷偷覷視遠去的身影。宋南真一跨出辦公室外,段曉晨立刻撥了個電話,「喂?曉暮?大魚上鉤了,快裝死啊!」

  電話收了線,段曉晨扶起傾倒的椅子坐下。「好痛!這是哪牌子的人工淚液?搞得我眼睛痛死了!」

  段曉晨忿忿地丟開手中的小瓶子,流了貨真價實的眼淚!

  二十餘層樓高的建築物,宏偉地矗立在熱鬧的市中心,充滿現代感的帷幕外牆區隔了車潮與嘈雜,光可鑒人的反光玻璃映照出外頭的景色,卻將裡面的一切隱藏在神秘之後。

  宋南真,全台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負責人。不過卻沒有多少人認識他,因為他從來不露面,也從不參與公司的保全業務——他只負責策劃,不加入執行的行列。僅只是這樣,便已將他手下的保全事業推向最高峰,成為同業中的翹楚!

  要讓他出動擔任保鏢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出得起天價,便請得動他!

  不然,就是要使出下三濫的超級無恥大奸計,利用他的善心而得逞——就像段氏兄弟一樣。

  「死一邊去,別在這兒礙眼!」宋南真是真的老羞成怒了,他伸腳踹踹一旁的段曉暮。

  可能是笑太久了,段曉暮的俊臉有些扭曲:「我、我真的不是要故意嚇你的,更……更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拆穿了!」

  都是那個護士啦!要不是她面無血色、莫名其妙的「飄」進靈堂,嚇得他這「裝死之人」一個不慎翻落床下,這場精心策劃、動員警署精英參與的超級感人肺腑的好戲,也不會在上演不到五分鐘就下檔。

  不過說真格的,那護士幽魂還裝得真像!硬是把一乾硬漢嚇得連滾帶爬,驚叫連連。

  「噯,老實說,當你看到我滾下床時,一張嘴開得活像吞了個鴕鳥蛋似的……你究竟是怕誰啊?我,還是那個護士?」

  「閉嘴!」南真這回不用踹,改用踢的,踢得段曉暮哀叫連連!

  「回去告訴曉晨那壞胚子,下次再用這一招,我馬上讓你如願以償死得快活,順便送他上路給你陪葬!」

  段曉暮壓根不以為意。他聳聳肩,看了看表:「他到了,你自己跟他說。」他哥沒別的長處,就是那口白牙和守時能夠拿出來誇讚。

  果然,董事長室的門砰地一聲被開啟,「哈哈,聽說有人今天丟臉丟到台大醫院去了!」

  聞言,宋南真的臉色再度鐵青。他收緊下顎,冷冷地開口:「我沒聽到拍門聲。」

  龜毛!段曉晨暗啐一聲,撇頭示意一旁的弟弟。

  「收到!」段曉暮踅向門邊,屈起食指:叩、叩兩聲……「閣下滿意否?」

  宋南真氣氛一軟,窩回皮椅裡。這對雙胞胎兄弟真是變態的可以,一向以捉弄他為樂,以算計他為志業!「你們到底要幹嘛!」

  段曉晨的頭再度一揚。

  「又收到!」段曉暮從懷裡掏出資料遞到宋南真面前。「這是極高機密,看完後請自行燒燬。」沒辦法,台灣的科技還沒那麼高超,沒辦法像電影裡演的:磁片會在五秒鐘後自動銷毀。

  「就這一張紙?!」南真差點兒沒揉爛它,更想忘了它的存在!

  「哥,他瞧不起我們……」段曉暮好生委屈。

  「沒關係,他一向瞧不起我們。」段曉晨舒適地坐進沙發裡,按下一個按鍵,幾秒鐘後門外響起幾聲中規中矩的敲門聲。

  「進來!」宋南真支手掩住臉,壓根不想看走進來的人。他心中明白,進來的人一定是那個什麼鴨醃小姐!

  寒雅煙踩著不確定的步伐走進房裡,她盡可能地不露出一絲膽怯。

  這是哪兒啊?寒雅煙仰起俏臉瀏覽四周。整個房間雖然裝潢得很氣派,卻教她有種格格不入的突兀感……對了,冷硬!這個房間給她一種冷硬、僵直的感覺,彷彿碰到任何一樣東西都會被它的稜角給扎傷!

  由此觀察,這兒的主人,肯定是個不知變通、僵硬固執的老頭!

  做了以上的結論,雅煙優雅地將視線調向一旁巨大沙發座上的段氏兄弟;點頭招呼後,她靈巧流轉的目光終於停駐在正中央的董事長辦公桌後,那個單手撐額的男子。

  不知道為什麼,寒雅煙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悸動,心跳加速得有如擂鼓。

  一幕鮮明的影像宛如若電影片段般,瞬間閃過她的腦海——

  那是她和面前這男子?!

  他們一起躺臥在凌亂的床鋪上,而衣服散落一地。

  寒雅煙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她看見他極其溫柔地撫過她身軀的每一寸,並用他溫熱的唇舌,緩緩向下、向下……最後流連在她濕熱滑膩的谷地,他的舌尖挑撥捻揉著她最脆弱細緻的核心,深深撩動她的情慾……她彷彿聽見自己銷魂難耐的嬌喘呻吟!

  寒雅煙猛地後退一步,震撼地搖著頭,披肩的黑亮長髮順勢擺動,宛若一面閃亮的黑鏡。她無視自己瞬間緋紅的雙頰與急促的喘息,她瞪視著眼前這男子,嗔怒指責著,「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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