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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水銀 真吵。 閉了好幾天的眼瞼終於肯動了,任風行乏力的眨了幾下眼,而後張開,他望了望舉目所及的一切,不一會兒,眼神已明顯恢復清明,他連貫想起了所有的事。 頭一低,他差點失笑出聲。 原來他胸口一直覺得悶悶的,是這個緣故啊。焰珂靠在他胸膛上,小臉正對著他的視線,在近距離的凝視下,他看到她閉著的眼瞼輕動,顫著不安穩的頻率,凝鎖的蛾眉泛出疲累的氣息。 他昏迷了幾天,她也照顧了他幾天嗎?又是誰幫他解的毒?他能感覺得到體內的真氣暢行無阻,他的體力逐漸在恢復中,但這並不能解開他的疑惑;看來,只能問她了。 他伸出手,輕輕撫了下她的髮絲,她卻驀然驚醒。 「任風行!」她猛然睜開眼。 「作惡夢了?」 他含笑的熟悉神情一映入眼簾,焰珂就呆住了。 「你醒了?!」她不可思議的低問。 「似乎是。」他回應。 「你真的醒了!」她彷彿此刻才回神,連忙又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 「太好了。」一聽見他的回答,她心裡那塊擔憂的大石才落下,「你終於醒了,你中了毒一直昏迷著、我又不會解毒,我好擔心你醒不來……」手背隨意往臉上一抹,這才發現,她居然哭了。 「焰珂……」他意外的望著她。 「我……我沒事。」她哽著聲,飛快想抹乾臉上的淚,誰知淚卻是愈抹愈多,她想停都停不住。 「我……我沒事……好……好奇怪,我想停,可是……卻停不了……」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任風行沉默的望著她,神情專注而認真;他伸出手,接住一顆不小心自她臉上滑落下來的淚。 「這些淚,是為我而掉的?!」他低喃著,有些恍惚、有些不可置信。「從來沒有人為我掉過淚。」 「我……我……」她搖搖頭想否認,卻說不出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居然會掉眼淚。 她不必再多說,他也不需要她的解釋,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後,微一使力,她跌到他身上,他雙臂立刻圈住她的腰;兩人的上身相貼著,焰珂直覺抬起頭,正好被他吻住。 好一會兒,他與她只是唇碰著唇,在她呆怔的忘了流淚時,他溫存的吮乾她臉上的淚痕,然後再回到她的唇,這才真正吻住她。 第一次,他的吻也可以帶著令她心安的氣息。 「我昏迷了幾天?」 「五天。」 「那麼,你有五天沒好好休息了。」他低喃道。 「任……」 「叫我的名字,」他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再連名帶姓的直呼他。 「風行?」她微偏著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滿意的笑了,「你總要習慣的。」 她還是疑惑的看著他,卻不想再深究這個問題。 「我好睏。」她打了個有氣無力的呵欠。 他的身體好溫暖,像是可以安撫她幾天來倉皇不安的心,讓她好想就這樣依偎著,不必再離開。 「睡吧。」他輕道,讓她的頭俯在他的胸口上。 她的眼眶底下掛著深深的疲憊,可以想見,他昏迷不醒的這五天來,她很少闔過眼。 「你不會再有事了吧?」她的聲音裡有著掩飾不住的心慌。她不喜歡他總是自信滿滿的孤傲神情,更不愛見他虛弱的面容。 她臥在他身上,用力的呼著氣,剛剛突來的眼淚嚇了她自己一跳,也讓她的鼻子一時無法順利的呼吸。 「不會。」他沉穩的心跳是最有力的證明。 「我不要……你死……」她呢喃著,偎在他懷裡的呼吸漸漸均勻。 任風行半起身,將她的身子整個抱摟上床;她依然偎在他胸前,雙手不自覺的抱住他。 就是這一句嗎? 望著她的睡容,他拉過被子,覆蓋住兩人,一面回想著那句似乎一直在他耳邊不斷響著的話語。 她未識情事,但她的反應已經誠實的將她的心思表現出來;任風行憐愛的撫著她的發,是他這次的中毒事件嚇出了她的心意嗎? ***** 龍山寨裡,那名獨眼男人坐在首位的獸皮椅上,一早就沉著臉,而其他的寨眾們全都乖乖的站在底下。 「想不到派出這麼多人,居然還對付不了一個任風行和一個紅衣女人。」真是氣死他了。 才兩個人,就讓他損兵折將,這麼多人出其不意的夜襲,結果還被打出疾風谷。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他的龍山寨還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 「寨主,這都要怪朱芸生,如果不是她給我們錯誤的情報,我們也不會失手,就連寨主你自己都受了傷。」這話一出,其他的寨眾們全都點點頭,對那個女人反感不已, 獨眼男人凌厲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 「如果我們寨裡的能力夠,也不必倚靠外人,更不會讓任風行連連羞辱了三次,卻無法討回面子!」他怒訓著眾人。 所有人全部低頭不敢回話。 那夜偷襲後,他中了紅衣女子一掌,連忙回山寨裡自我療傷,直到今天,他的內傷都還沒完全好,也之所以,他更加生氣;他堂堂龍山寨之主,居然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這件事若是被公開,他單刀龍還要不要做人?! 不想不氣,愈想愈氣,他又瞪了所有人一眼,「你們這群沒用的飯桶--」一聲怒吼,所有人連忙把頭垂得更低,免得又被寨主拿來開罵當洩憤的對象。 「寨……寨主。」好不容易寨主的訓話終於停了,寨眾裡突然傳出小小的聲音。 「嗯?」含怒的凌厲眼神再掃過去,那名小嘍囉嚇得差點腳軟。 「有……有人.....求見。」 「誰?」 「朱.....朱姑娘。」 「朱芸生?她還敢來?!」單刀龍橫眉一攏·「讓她進來。」 「是……是。」小嘍囉趕緊離開大廳。 不一含兒,朱芸生被帶了進來。 「我還沒找你,你倒是挺識相,自動上門來了。」單刀龍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來探望寨主的傷勢好了沒有。」朱芸生毫不畏懼的道。 「是嗎?」這女人還真有膽量。 「如果寨主的傷勢已無大礙,我想請問寨主,是不是還要找任風行報仇?」她問道。 「報不報仇,都是我龍山寨的事。」單刀龍不客氣地道:「上回若不是你提供的情報錯誤,也不會害我損失了好幾名手下,你要怎麼賠償本寨主的損失?」 「殺不了任風行,只能說是我們都評估錯誤,但我自問已出了全力,寨主若想將失敗的責任全怪到芸生頭上,未免有推托之嫌。我相信,堂堂龍山寨之主,不會只是個輸不起的莽夫。」 單刀龍不善的眼神直盯著她。什麼時候這女人變得這麼有膽量? 兩年前他看上她、想直接擄回寨裡做小妾的時候,她還是個看到他會嚇得喊救命的女人,那時候她所具備的防身武功根本不堪一擊;而兩年後的現在,她卻敢直視他、一點都不怕他,還拿話對他明嘲暗諷,真是不想活了。 若不是現在他的注意力放在任風行身邊那個紅衣少女身上,他會直接要了她,畢竟標緻的女人可不是常常遇得到;但在見過紅衣少女的本事後,他對朱芸生是連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了。 「直接說出你今天的來意吧。」良久,他才語氣平淡的開口。 所有在場的寨眾全都驚愕的瞪大眼。 就這樣? 寨主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勃然大怒?根據以前的紀錄,寨主是絕對不可能讓對他出言不遜的人還有開口的機會,但是現在寨主卻這麼平靜。 朱芸生抬頭與單刀龍對視。 「我來,只是想提醒你,任風行雖然接下我的暗器,但我早在暗器上餵了毒,沒有我的解藥,他身上的毒不可能解開,如果你還想報仇,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龍山寨不至於連一個焰珂都對付不了吧。 單刀龍冷笑。 「我憑什麼再相信你的話?」上回夜襲時,她不也說萬無一失,結果所有人卻意外的栽在一個紅衣女子手上。 「上一次,我錯的是沒料到焰珂竟然身懷絕技,但這次,就算焰珂武功再高,能保得了自己,也保不了一個中毒沉重的任風行。寨主不是很想得到焰珂嗎?沒有任風行的阻礙,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你這麼恨她?」 「是。」朱芸生暗咬著牙。她得不到任風行,也不想見到任何女人待在任風行身邊;他不能接受她,就不能再有其他女人。 「就因為她得到任風行的寵愛?」 「這不關你的事。」朱芸生冷眼說道。 「嘖,」女人的恨真是可怕,單刀龍搖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