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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阿蠻 這次對方來邀舞,她二話不說,馬上站起來任他牽住她的手,滑進舞池。 大概是明白高他一半個頭的於敏容真的不會跳舞,加上她那身缺乏女人味的中性褲裝打扮,對方跳完這曲舞,把面子討回去後,就不再對這個冷若冰霜的美人起興致。 於敏容表面上冷漠,心裡卻差點被這個一臉威猛的郭姓大哥嚇破膽,一曲舞罷直接往吧檯衝去,拍著吧檯跟調酒師要杯白蘭地壓驚。 仰喉灌入溫醇的酒後,一個男音便在她耳邊響起,「有這個榮幸請小姐喝杯酒嗎?」 她回頭望了搭訕者一眼,不望還好,一望,魂就被這個氣宇軒昂的英俊小生給勾走了。 打她第一次來「ROUGE」夜總會陪佟信蟬玩火時,就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每當她轉身想確定,又沒發現有人盯著自己,直到上禮拜逮獲對方來不及挪開的眼神才確定。 至此,他就變得大膽起來,即使她不悅地回眄回去,也打發不走他緊迫盯人的目光。 但他從沒嘗試邀她跳舞,也沒上前搭訕,只是相隔甚遠地打量她,讓她有種被X光侵犯的感覺,彷彿有穿跟沒穿一樣。 不是小姑,但獨處慣了的於敏容憎惡蒼蠅型的男人,偏偏這只管蠅是個「緣投桑」,讓她的心境一時無法平衡。 她沒應他的話,揚起眉頭挑釁問一句,「你該不會又是大哥級人物吧。」 對方莞爾,回笑道:「不是,只是一介聽人差遣的小嘍囉跑龍套的。」 「我看也是。」於敏容將英俊小生從頭到尾晃量一圈後,惡劣的心情可沒就此改善,反而像黃臉婆地數落他一頓,「舞場禮有那麼多年輕小姐,你為什麼偏要請我喝酒?我又不認識你,若要喝酒,自己買不會,還需要你這個小白臉來假仙!」 英俊小生的嘴抿得牢牢地,一臉無動於衷,靜聽她發牢騷。 「為什麼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男孩總以為只要花個小錢獻慇勤,請年老色衰的女人喝酒,就能名正言順地帶人家上床,我們有那麼廉價嗎?」 「當然沒有。」他乾笑兩聲,補了一句,「還有,你並不老,事實上,我覺得你美麗極了。」 於敏容沒被他的讚美沖昏頭,硬是嫌惡地覷了他一眼,「為什麼你們有些男人喜歡藉買酒在酒裡下蒙汗藥來侵佔昏迷的女人?這樣磨著一具木乃伊,也能HIGH起來,我真服了你們。」 英俊小生為她的話結舌,瞪了櫃檯後偷笑的酒保一眼,正色地說:「嗯,這招我從沒耍過,無法回答你。」 「好!」於敏容爽快地說完,把半垂在面頰的頭髮往後一甩,對著酒保說:「請給我兩杯雙份馬丁尼,順便幫這位先生也調一杯,算我請。」 聽得津津有味的酒保,一聽到於敏容像女暴君似地下命令,端正神色,快眼瞄一下她身旁的英俊小生,得到他的首肯後,才熟稔地調起雞尾酒。 酒吧檯上瞬間多出三張紙杯墊,三杯晶瑩剔透的酒隨後一一上了檯面。 於敏容快速幹完自己的那兩杯,看也不看身邊的男人一眼,逕自跟酒保另外點了一杯螺絲起子,依然故我地照先前的速度喝乾杯裡最後一滴壯膽用的雞尾酒,轉身對這個英俊小生說:「現在輪你們男人嘗嘗被女人買醉的滋味,記住,是買醉,不是倒貼,支配主控權在出錢的人手裡。好了,廢話少說,床在哪裡?」 對方似乎沒料及她會有這種反應,半天不吭一聲。 倒是酒保咧著一張見牙的嘴,雞婆地為他答腔,「小姐,樓上酒店有。 但我們是正正經經做生意,只供雅客夜宿,不提供開房服務。」說完還刻意避開一臉肅殺的「小白臉」,帶著諂媚的笑容,緊盯眼前這位臉頰泛著紅光的土種「瑪丹娜」 身上。 於敏容理直氣壯地駁回一句,「我是要夜宿,你當我是情竇初開的小笨瓜,有那麼容易被擺平嗎?」話畢,她用力將手中的杯子滑還給酒保,沒去理會他霍然閃身,逕自側身扯住英俊小生的領帶,拉著他往酒店的電梯走去,她喃喃自語著:「於敏容,搭訕、滿足一時性衝動不是男人的權利,女人也有。」 確定英俊小生被微醺的瑪丹娜「帶出場」後,攪局的酒保忽然從酒吧另一頭冒出來,唇邊吊著一彎滿面春風的笑,對著點酒的客人興奮地說:「抱歉,讓您久等,先生、小姐要B-52和新加坡司令是吧?沒問題,馬上調給您。」話畢,一個回身抓起倒掛在鏡牆上的兩瓶酒,以目測方式,將精準適量的液體注進杯中,隨即拿起小刀,將一顆黃檸檬斬成對半,自言自語地擠出汁來,「女人若是壞啊,比男人更壞;女人一旦墮落,可比男人更無可救藥。 抱歉啦,邢哥,不這樣順水推舟,要等你這個木頭人去把上這個美麗壞女人,不知要等到民國幾年。」 佟信蟬從化妝室出來,走經兩扇緩緩掩上門的電梯,轉進舞場,打算向於敏容道歉。 不料,當她一現身後,泰半在舞池下閒晃的男人目光都從秦麗轉注到她身上,再加上她眾裡尋芳的華貴模樣,讓男人見了心神莫不為之嚮往,恨不得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能霸攬著她完美的背部,共舞一整晚。 然而想歸想,三分鐘後仍是沒有一人敢上前邀舞,也許是她的穿著打扮引起眾多女人的抗議而讓他們卻步吧。 但話拐回來說,雷干城身邊挽著的秦麗也是引起不少女人的抗議,但他們就不會只想單純地摟著曲線玲瓏的秦麗跳舞,因為她是一個美麗得能勾起人意淫的風流女人,而眼前這個戴著化妝面具的新女王,卻多了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尊容。 因此,今晚是佟信蟬首次坐冷板凳,被男人當成壁花來欣賞,尤其是瞭解到於敏容真的放她一人在這裡之後,她更覺不自在,躲在面具下的眼只好緊盯住幽暗的舞場,追隨著一對對跳著親密貼面舞的倩影,心下不時冀望那個男舞者能抬眼往她這頭看來。 可惜的是,雷干城沒有,他也許有掠過眼,但從沒將目光逗留在別的女人身上半秒過。 看來他是個非常忠於舞伴的男人,不會見了薔薇,又想摘芙蓉。 慢舞結束後,他溫和有禮地牽著舞伴走下舞場,將她護送到距佟信蟬不遠的一張桌前,這時他才似有若無地往她這方向輕瞟過來,身子一背,就近挑一張跟她相背的椅子落坐,與數位朋友閒話家常。 他的那一瞟,雖只短短兩秒,卻明白地傳遞了一個訊息--他不欣賞她所耍的劣質伎倆。 這讓佟信蟬猛地一震,早化膿的心頓時多出好幾道傷口。 她這輩子做了很多損德的事,除了十七歲那年自作孽,誤中「優良精子獎」外,還沒如此見不得人過,如今就算是戴了一張防護面具也無法紓解那股羞憤。 「作踐自己」是他看她時,貼給她的標籤,為什麼他不用說一句話,便能將她的自尊心砍掏得一片空?莫非他識破她的身份了? 她陡地捧住負荷過度的心臟,有種想要去跳淡水河、畏罪自殺的衝動。 隨即她又否定掉這個假設,因為照她對雷干城的瞭解,如果他真弄清楚她的身份的話,不會讓好友的妹妹在這裡玩火,因為這就是雷干城。 佟信蟬想到這層,心安下來,回頭瞥了眼他的後腦勺,順勢環顧舞場,明白有許多男人緊盯著自己,等待她的垂青。她告訴自己,既然人家不領你的情,你也別去黏人家。 反正這裡這麼多男人,足夠補滿你的自尊心,你姑且玩個通宵,明日絕不再起妄念。 於是,她霍然起身,對週遭的空氣輕聲地說了一句,「奇怪,今晚大家好像沒有跳舞的興致。」 不到一秒,一位中年紳士已快步上前伸出手,謙和地握住她,說:「哪裡是,我們正等著你來開舞呢!」 佟信蟬笑笑,婀娜多姿地踩著一雙細跟鞋,與對方下了舞池,但是一半心思仍是繞在雷干城身上。尤其當她跳不過五分鐘,他頭也不轉地起身領了一行朋友往吧檯後面的貴賓包廂走去時,她的心是真的死了一半。 從此,她的邀舞不斷,對於各形各色的男人她皆一視同仁,來者不拒,儼然就是舞後,甚至一個比一個下流的男伴輕薄的舉動。 貴賓包廂裡,兩盤精緻的日式料理被台灣小吃碟團團包圍。 兩個男人分頭佔據兩張真皮椅,皮椅後面各立著三名手下,大有互別苗頭、分庭抗禮的意味。 主人雷干城稍微傾過身為大郭點上第三根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