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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琳琅 「陳子湛,只要你點個頭,別說是左都御史,就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我都能給你。」朱儼說道。 「洪武十三年,我朝就廢除丞相制了。」陳子湛沉聲說道:「安王爺,您忘了嗎?」 「陳子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朱儼面色一沉,原本英俊的臉在熊熊火光之中竟有些扭曲。 「安王爺,我不喜歡吃敬酒,也不喜歡吃罰酒,我喜歡喝美酒。」陳子湛彷彿對他所說的話充耳不聞,依然隨便得好像他此刻身處紅袖招一樣。 朱儼將酒杯一扔,怒氣沖沖地揪過他的衣領。從來沒有為哪個人花過這麼多的心思,如果不是自己太在乎他,太渴望得到心甘情願的他,換做別人,早就一刀砍了。 看著這個身陷囹圄卻依然談笑自若的俊雅男子,他心頭不禁一熱,「子湛,你就允了我吧,朱棣那個竊國者能給你的,我都能給,朱棣不能給的,我一樣可以給你。你知道嗎?我從不打無把握之戰。」 「好啊。」陳子湛出人意料地爽快回答,他那如墨色暈過的眸子閃過一道光,快得讓人無法察覺,「只要您成功,別說要我做您的丞相,就是做您的男寵都沒問題。」 朱儼反倒安靜了。他印象中的陳子湛哪裡是這麼軟弱之人,三言兩語就能說服? 「怎麼,安王爺您不相信啊?」陳子湛滿不在乎地笑笑,「我雖是個讀書人,但卻是生意人出身,一向都是利宇當頭,道義放兩旁的。」 「算你識相。」朱儼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是滿滿的懷疑。 「安王爺,您相不相信都沒關係,反正我現在是頭昏腦脹、四肢綿軟,還能往哪跑呢。」他淡淡地說道。 「哼。」朱儼卻也不再多說。不管這個人說得有幾分真、幾分假,他都不會放過他。 就在此時,一陣鳴金之聲傳了過來。 「這個裡邊城竟是如此好打啊,這麼快就鳴金收兵了。安王爺,還真是天縱英才。」陳子湛依然是眉眼淡雅,傭懶萬分地答道。 朱儼則是面色一變,他將斗篷一拉,遮頭遮臉地出了去。 待他一走,陳子湛原本那副懶散散的表情立即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肅然的表情。 木宛,你還好嗎? ☆☆☆ 謝木宛靜立於城樓之上,看著烏雲一般湧來的韃靼之兵,又如潮水一般地退去。 只留下城門下的紛紛蹄印、斑斑血跡。 大雪依然在紛紛揚揚地下著,不一會兒,大地又恢復了潔白,彷若這一場廝殺從未有過。 楊雲貴正命人往城牆上一桶桶地灑水,這樣的天氣,水澆上去就結成冰,對於鞏固城牆是最合適不過了。 他看到謝木宛依然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連忙走過來,「謝大人,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韃靼今日是不會再攻了。」 「他們不會偷襲嗎?」謝木宛突然問道,接著她面色一赧,「將軍莫笑,這行軍打戰,我還是欠缺著經驗。」 「謝大人太謙虛了,韃靼之兵雖勇猛,軍紀卻是極差,偷襲最需要的就是嚴守軍紀,不得喧嘩,他們哪裡做得到。再說那塞外之人別有一番直率勁,偷襲之事最不屑為之。我們長年與他們對屹,大戰沒有,小打不斷,這點還是瞭解的。」楊雲貴長歎一聲,「今日之攻只是小試,來耗我們的箭矢擂木的,明日才是重頭戲。只是這箭矢擂木所耗驚人,不知明日能撐得幾時?」 謝木宛一聽此言不禁打了個哆嗦,她雙手往城牆上一撐,所觸之處都是一片寒冰。 「冰塊!楊將軍,我們還有冰塊可用。」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雙眼發亮地說道。 「好辦法,我這就傳令下去,叫人打水做冰,明日一定要叫韃靼們好看。」楊雲貴一聽,也是面露喜色。「對了,謝大人,您那日說要吃清燉鴿子,我剛剛已經命人做好了。」 「那可多謝了,這麼冷的天,鴿子可是最補的。」謝木宛這時才真正地展眉一笑,「楊將軍,您抓了鴿子,那籠子可關好了?」 「關好了,關得嚴嚴實實的。」楊雲貴回答,心中卻歎道。這看上去不太起眼的謝狀元,笑起來也是這麼的好看!只是,那個風華絕代的陳大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鴿子?」待楊雲貴一定,芙蓉公主就湊了上來,「大人,您要捉鴿子做什麼?」 「山人自有妙用。」謝木宛神秘地笑笑,「今晚,我要款待殿下吃清燉鴿子。」 第二日,韃靼的攻城力果然大大增強。 謝木宛依舊在城樓上看著,韃靼的黑騎像潮水,壓下去一陣又湧上了一陣,彷彿沒有結束的時候。 那些留在城牆的遺體讓她聯想起泉州的海,那海潮退卻之後被遺忘在沙灘上的貝殼。 閃著絕望而淒涼的光芒。 雪已經停了,今天再沒有什麼來修飾這場戰爭。 那些黑色的盔甲和紅色的鮮血,映在白色的大地上,終將會變成灰色。 攻城的戰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雲梯一架好,他們就踩著同伴的屍體往上爬,看都不會向下看一眼。 裡邊城的城牆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雲梯在冰牆上來去,被守城的士兵長槍一挑,就連人帶梯直直的摔下去。 謝木宛突然睜圓了雙眼,她看到有人居然衝上了城牆,那長刀反射著耀眼的雪光,雖然只是一瞬間,就被守城的士兵給圍住,可她還是可以看見那個韃靼士兵被血染紅的面容及其那雙嗜血的眼睛,可以看見他的衣襟在寒風之中顫抖,一如他的身軀。 他在看什麼?是她身後那片會下著溫柔雪的江南之地嗎? 只是可惜,那是我的故鄉,不是你們的。 謝木宛閉上眼睛,默默地念著佛號,為這些死去的,和準備死去的人們。 這一場攻防戰一直打到日影西下都沒有結束。 整個裡邊城沐浴在夕陽的紅色餘暉之中,已經分不清哪裡是紅日,哪裡是血光。 楊雲貴急急地跑到謝木宛的身邊說道:「謝大人,擂木已經告磬了。」 「我們還能撐多久?」 「最多一個時辰。」楊雲貴剛說出這句話,就聽到一聲巨響,兩個人都覺得腳下一顫,向下一看,是韃靼兵正用巨木在衝擊城門,「恐怕一個時辰都不行了。」 「一個時辰,足夠讓大家逃跑了。」謝木宛輕輕吐著氣,看著它們化成白煙,消失在這即將到來的黑夜裡,淡淡地說。 「跑?你要逃跑!別說我父皇,我第一個饒不了你。」芙蓉公主立刻跳出來對她叫道。 「殿下,您小聲點。」謝木宛看著這個熱血沸騰的公主,直想搖頭。她也不怕暴露身份?!「殿下,您知道什麼叫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嗎?」 芙蓉公主一挑眉,小臉上還有幾滴乾涸血跡,雙目炯炯地看著她,「山人自有妙計是吧?」 謝木宛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心中卻想著:這個公主難道真的是為了她而來裡邊城的嗎? 第10章(1) 「城破了。陳子湛,我還道那個什麼狀元的本事是多強呢?居然也只撐了一天。」 「安王爺,想必您也是損失慘重吧,否則您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朱儼的臉色的確很難看,在這黑沉沉的天氣裡,看上去好像抹了鉛一樣。 「哼。」他冷哼一聲,「你說的沒錯,韃靼的確是折損得厲害,不過,我早就料到這一點,我只不過是勸他們入關,攪得天下大亂而已。我則可以打著匡護正君的名義,取朱棣而代之。」 「匡護正君,哪一個正君?」陳子湛問道,卻是不敢露出一點兒的焦急來。 「你這麼聰明,難道還猜不到嗎?」朱儼說道。 「惠帝沒死?!」陳子湛抬起頭看著那眉宇間飛上一絲得意之色的安王爺。 「你果然聰明。」朱儼笑了起來,眸中染上一股子狂熱,「朱棣奪了惠帝之位後,放肆屠殺擁戴惠帝之人,光方孝儒一門就屠了十族。哼,這十族之人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了嗎?這朝野之中,多的是人要反他。」 「惠帝在你手裡?」他接著又問。 「這你就別多問了。」朱儼邪邪地笑了一聲,「反正,我贏了,你就得乖乖的做我的人。」 他又懶懶地坐回原位道:「我那些隨從呢?」 「都關著呢,你以為我像朱棣那般好殺嗎?」朱儼伸手拖起他,「到馬車上去,我要帶你去裡邊城。」 陳子湛幽幽地說道:「你的確不喜歡動手殺人,但是你用嘴殺人更可怕。」說完,就往帳外的馬車走去。 越往裡邊城定,血腥氣味越濃。 朱儼一行人待行到城門處,那附近的地居然結著腥紅色的冰,可見這城破得有多慘烈。 「陳子湛,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兌現承諾吧。」朱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就想佔點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