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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蘇荻 儘管老早聽聞這「天字第一刁」的叛逆行徑,但她還是被這樣露骨而不正經的措辭給駭一大跳。 「語瓏妹妹,你在說什麼呀?紹俊他……他大了你足足十二歲,在你們霍家執事也有十六年之久,就算他是霍家一分子,也不是你的人,更何況我和他……我和紹俊彼此心屬,」極不容易說出這種害羞的語句,湯應涵窘得滿臉通紅。「怎說我把他搶走?」 「少來了啦,一定是你喜歡紹俊哥,所以托媒請人促成,要不然紹俊哥每天都在咱們府裡忙,哪有機會看上你這個地上隨便撿都有的女人。」純粹意氣用事的冷嘲熱諷,句句都讓聽者心驚膽跳、頻冒冷汗。 「這麼說來,你是想破壞我和紹俊的婚事了?」 「總算有點聰明,識相的話趁早把婚事退了,免得我把事情鬧大!」這可不是恐嚇,霍語瓏的行事作風向來說一不二,任何小事若被她盯上,就會釀成雞飛狗跳的大事。 「紹俊若知道這事也不會准的,你真想嫁人,應該請你爹為你作主,而不是無端找我麻煩。更何況,你憑什麼主宰他人的婚事?」按捺好半晌,她鼓起勇氣將音量稍稍放大。 「好,既然你一定要跟我搶,我就請他來做選擇,看他要你還是要我!」霍語瓏重重一哼,大步前跨,朝議事堂的方向拾級下行。 瞪著她從頭黑到腳的背影,湯應涵憋了一肚子氣,全發洩在橋亭柱子上。 可惡! 簡直可惡透頂! 忿忿踢了兩腳,對著亭外的明媚湖光,很不優雅的張牙舞爪一番,卻無法擺平心中的不滿。 緊臨遠眺山的「黑心園」,山前山後的風景截然迥異。 建造密集的樓閣廳堂,多設在山前,伴著水碧天青,廊道環結,自家人來去方便;然山後幽邃,亭榭雅居,多為清流縈繞,是散心觀景的好去處。 一手打造起「黑心園」的霍千丘,是個滿腦子商機的聰明人,自年幼便懂得利用一分錢來滾十分利,更憑著自身好運氣,在時勢最壞之際下對賭注,看準市場生機,買賣間硬是賺取了五倍以上的利潤,冥冥中有如神助,短短幾年間由貧至富,搖身一變成了京城首富,簡直就像個傳奇人物。 他偏愛黑色,總覺得這是他的幸運色,愈黑愈旺,是他堅信不移的意念。 因而將這座豪邸取名為「黑心園」,希望守住一生財富,繁衍世代。 落坐在黑色琉璃制的矩型文案前,霍千丘正與連紹俊討論他與湯家婚事的相關事宜。 年不過四十五的霍千丘,昂藏七尺,體形標準,相貌端正,沒有半點生意人的銳利與刻薄,除了一身昂貴的墨色染布與純金鑲邊,言語神情、舉手投足,跟個普通人再無兩樣。 「也就是說,議婚的過度性禮儀都已經辦妥了,只剩下親迎禮這個最後的流程。」 「是的。」打自十四歲跟了霍千丘,和他胼手胝足打拼,一直到霍千丘成家立室,連紹俊便順理成章的在霍家擁有義子般的身份。 「算算時間,再過幾天就是你們拜堂完婚之日,筵席、花轎、喜車、迎親隊伍,已弄得差不多,你們的新房『比翼軒』,也只等著女方來鋪房,至於其它的,你想想還缺些什麼。」 儘管外界總批評霍千丘是個「黑心肝」,是個不懂施善的有錢人,還教出一個任性囂張的女兒;但對連紹俊而言,他卻是自己的再生父母,除了加倍努力償還他的恩情,他也無法改變別人的看法。 「我想,應該都籌置妥當了,老爺可以放心。」 「好了,湯家姑娘今兒個不是前來找你嗎?你去陪陪她,問問她還需要什麼,我們好盡早準備。」 連紹俊正想揖禮退出,忽爾想到什麼。 「對了老爺,關於蘇州那匹緞子交涉失敗的事,您打算怎麼做?」 「這事不急,等你完成了終身大事,我會親自跑一趟,看是出了什麼岔子。」 「老爺要親自前往?」 「年輕時跑遍大江南北,老了倒是鮮少離開這兒,借這機會出去走走,我倒是挺期待的。」霍千丘微微一笑。 「可是……」 「別擔心,你們一個個喊我老爺,事實上我也還不老,不是嗎?何況……」尚未講完的話,因為霍語瓏的突然闖入而打住。 「小刁,進來要先請示,怎麼老說不聽?」看著愛女那一臉不甚滿意狀,霍千丘總捨不得多斥責她兩句。「小刁」為她的小名,自小縱容她刁蠻慣了,大了更管不住她任性過頭的壞脾氣。 「爹,你要為我作主啦!」她挨到父親身邊,纏住他的胳膊不放。 「作主?」 「是啊,我和紹俊哥情投意合,你怎麼可以讓他去娶別的女人?」 霍千丘聞言,差點沒魂沒魄。「等、等一等!你說什麼?」 「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連紹俊也一陣錯愕。 「才沒誤會,我可是讓你給帶大的,如果你娶了那個湯應涵,那以後誰來負責我的安全?」 「就算紹俊娶了湯家姑娘,平日你外出他仍會負責你的安全,你不必過於緊張呀。」在寶貝女兒面前,霍千丘慈父和靄的形象表露無遺。 「才不是緊張,是根本不想他和別的女人成親嘛,」霍語瓏料準父親肯定會依她,說起話來更加口無遮攔。「你真疼我就讓紹俊哥娶我,不要娶那個湯應涵!」 「小刁,」這下子,霍千丘的表情變得凝肅。「從小到大,你要什麼爹都會給你,惟獨這次絕對不行。這樁婚事已經談定,不可能因你而反悔,況且這是你紹俊哥要娶媳婦兒,你爹我沒這麼大的權利,能去拆散別人的婚姻。」 怎料得到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親會予以拒絕,霍語瓏心有不甘地轉向連紹俊,一張俏臉氣得垮呼呼。 「紹俊哥,你說!你真喜歡那個假裡假氣的女人嗎?」 「小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和應涵的婚事,斷是不可能取消。」為了讓她死心,他把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圈餘地。 「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一想到那個假兮兮的湯應涵,霍語瓏就嘔得想撞牆死去。 「我只當你是霍家千金小姐,其餘的,我並無非分之想。」 「小刁,爹知道你想嫁人,真是這樣的話,我會盡快安排,你就別孩子氣了,好不好?」看到女兒眼中有著受傷的神情,霍千丘無比心疼,還真是頭一回見她有如此反應。 「別騙人了!」霍語瓏情緒失控的撲到雙鶴屏風邊,氣惱地咬牙用力一推,屏風「碰!」地發出劇響,斜倒在地面,屏面出現裂痕。 「從我十五歲你就四處托媒,托到現在我都十八了,還是找不到有人願意娶我,是不是我真有那麼可怕,所以連紹俊哥也不敢娶我?」起伏不停的胸口,在喘息間窒得難受。 「不是這樣的……」即使事實就是如此,連紹俊可不敢用力點頭連聲說:沒錯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我討厭你們!你們一個比一個虛假、一個比一個可惡!」似要吼破喉嚨般摀住耳狂叫,霍語瓏來去像陣風,去時徒留下滿室凌亂。 「老爺,她……」連紹俊邁步想追,又深感不妥。 「唉,她的性子就是這樣,過陣子就沒事了。」霍千丘搖搖頭。 沒事? 事情可大了! 打自湯應涵嫁進門的那一日起,霍語瓏便開始處處找她麻煩,當然,湯應涵也非省油燈,在人前她力保端莊賢淑的好榜樣,在人後一旦遇上這個刁蠻千金,兩人即免不了舌槍唇戰一番。 從丈夫口中聽到第一手的消息後,湯應涵有意無意地繞到「藕香榭」,這個座落於湖心島中,石橋接岸,水色霞光,美景環環相扣的石砌建築。 通往「藕香榭」的石板平橋未設欄杆,只沿橋邊鋪滿條石,橋板窄而薄,橋基用天然石塊露出水面少許,步於其上宛如凌波;橋頭一端銜接種植在榭前的大片竹林,另一端接連陸地,低臨山腳的水面,襯托了山勢的崢嶸。 才剛踏上她的地盤,就見霍語瓏橫眉豎眼、來勢洶洶地衝出來,快速攔住眼前的不速之客。 「給我滾回去!」原本已經一身黑的她,如今連印堂也快氣得發黑。 「喲,你還真是不客氣呢,枉費我好心想告訴你個好消息。」虛偽的好心搭上假面冷笑,湯應涵硬是優雅的仰天輕吁一歎。 「好消息?你決定收包袱走人?還是紹俊哥休了你?」 「講話別那麼刻薄,」刻意上下打量她。「這樣可是會嫁不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