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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子心    


  阿鐵眉宇間的神情她當然全見著了,她不喜歡被誤解。

  「比劍,如何?」她的反應他當然全烙在眼底,敏銳好像是兩人的共通點。

  「比劍?」他的話適時拉回了予歆的注意力。

  「你怕?」岳遠嘴角微勾,笑得有幾分喻意。

  「誰怕?」挺胸,她瀲灩黑瞳中淨是挑釁味。

  她不喜歡他嘴角的笑,不喜歡極了他嘴角那抹若有隱喻的笑。

  「那走吧!」他知道他又順利挑起她的鬥志了。這個女人身上有無限的活力,若是能跟她在一起,將會是最有趣且神秘的挑戰。

  他頭不回地往前走,甚至沒停下腳步來等她。

  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他瞧不起人的輕笑,予歆的心裡有滿滿的怨憤,不過她很快地跟上他的腳步。

  這個密室比她想像中的寬敞,而且隔音效果極佳。

  走過幾個玻璃陳列櫃前,雒予歆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著,開始打量起櫥子裡的東西。

  「清初,青銅劍,劍身七尺、劍柄三寸,純手工打造薄劍,所以劍身鋒利,見血封喉。」雙手後背,她一邊看一邊說著。

  站在她的身後,岳遠單手撫顎,欣賞著她的觀察和分析。

  「想不到你對劍也有興趣。」

  「好說。」她轉回身來看著他。「我也想不到你一個製造軍火的人,居然對古劍產生了興趣。」說著,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一對鋒銳的武士刀前。

  「我是有興趣沒錯。」他跟上她的步伐,伸手端起眼前的一對母子刀。「不過這些都只是拍賣品。」

  他將刀子放回刀架上,視線再度回到她的臉上。

  「拍賣?」予歆輕輕地笑著。「一個軍火商居然會想搞起古董拍賣?」她挑起一眉,語調中有濃濃的質疑味。

  「你說得好像我是在搞漂白。」她的眼神引來岳遠一陣低笑。

  「難道不是嗎?」雖然目前她還不知道他的目的為何,不過就算是三歲小孩,也會為這件事而感到匪夷所思吧?

  「我沒必要搞漂白。」岳遠坦然直言道。

  截至目前為止,他不認為家族的事業有何見不得光。或許製造軍火會讓人覺得有罪惡,但使用者是否也需負擔部分的責任呢?

  「那你幹嘛躲到台灣來搞古董拍賣?」迎著他的視線,她的眼裡有著正義的烈芒。

  「拍賣古董只是我的興趣。」他不喜歡她的口吻。說得他好像渾身罪惡似的。

  「興趣?」予歆嗤哼了聲,逕自往前又走了幾步。

  「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敵意所為何來。」岳遠跟著她。她吸引他、讓他著迷,但她卻表明了非常厭惡他的身份背景。

  「是因為我的家族事業嗎?」他想,也唯有這個原因了。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聽你的意思,好像我應該為你喝采,謝謝你造出許許多多的槍枝、飛彈、裝甲武器……」她說了一長串,直到發覺情緒似乎有些失控,才忽然停了下來。

  岳遠看著她,眸光閃爍地讓人猜不透心思。

  「我不認為你以上所說的東西有何罪過。」從不懷疑她有副好口才,但他心裡的是非標準,早有認定。

  「與其說我家族所製造的是罪過,倒不如說使用者更當秉持著良知。」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能因為江面上有船隻翻覆,就說江水罪惡。

  簡單的譬喻,軍警界每年不都編列預算,來購買這些槍枝武器嗎?如果製造商沒了,那這些社會治安的維護者,是否都要赤手空拳地與歹徒搏鬥?

  「什麼使用者良知?」予歆的語調突然拔高了幾分,「廢話少說,你不是要比劍?」她決定將怒火發洩在武鬥上。

  雖明知他所說的不無道理,但她卻無法認同他的說詞。

  「西洋劍如何?」看了她一眼,岳遠走向前方的牆面,伸手取下兩把掛在牆上的西洋劍。

  看來他又將她給激怒了,只是不知這個狡猾的女人,發起火來是否會狠心地招招要他的命。

  「可以。」她無懼地走向他,主動地搶過他手中的一把劍。「就在這兒嗎?」她已忍不住想將他大切十八塊。

  「前面有個練劍室。」看了下四周的古董,岳遠可不希望一會兒後,這些東西全遭池魚之殃。

  「走吧!」手上握著劍,雒予歆看來有絕對的氣魄,她越過他,逕自往前走。

  看著她傲然的模樣,岳遠輕輕一笑,很快地跟上她。

  寂靜的空氣中不時傳來鏗鏘的金屬撞擊聲。

  雒予歆左手叉腰,握劍的右手筆直地指著前方,調息之後,再度採取主動攻擊。

  鋒銳的劍尖往前刺殺,在逼近岳遠俊臉時,輕而易舉地被挑了開來。

  「你的西洋劍使得還不錯,在哪學的?」他臉上綻著淡淡的笑,沉著地應付著。

  與他相較,雒予歆顯得有些微喘了,她連番攻擊,卻總是讓他輕易地撂開,急躁地想探出他破綻的結果,就是連連的急攻皆失敗。

  取決於男女先天體能上的落差,她的腳步有些遲緩不穩;而他則還是穩如泰山,不見喘息。

  「在FBI時向一個劍擊老師學的。」又是一陣犀利的攻勢,予歆潔白的額上已掛滿了汗珠,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見她喘著氣,岳遠握在手裡的劍往上收起。「要不要休息一下?」他非常懂得狩獵的道理,知道不能將獵物逼得太緊。

  瞧瞧他的眼神,再瞧瞧他嘴角似嘲諷的笑,予歆飛快地拒絕。

  「不用!」她硬氣地將劍執平對準他,恨不得將他給劈成兩半。

  「真的?」他挑起一眉來,再度見識到她硬直的個性。「如果累了不用客氣,畢竟男女間的體能天生就有差別。」

  「不累!」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好似在嘲笑她不堪一擊。

  「真的?」岳遠挑起一眉來,嘴角仍舊噙著笑。

  「當然。」她往前又是一陣攻勢,但每次劍尖還點不到他的近身即被攬了開來。

  雒予歆開始慌了。

  是她低估了這個男人,也許是因今晚喊價時的首度交鋒讓她鬆懈了,沒瞧出他的深藏不露。

  「怎麼?累了嗎?要不要休息?」比比她淌著汗水的臉,他眉開眼笑,語調聽來滿含著濃濃揶揄昧。

  就算會累死,她也要先挑去他臉上刺眼的笑。

  「累?不,劈了你,我才會休息。」犯了習武者的大忌,她開始心浮氣躁。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何總能輕而易舉地挑起她的脾氣,讓一向自認有高人一等修為的她,連專業素養都連帶喪失。

  「劈我?」岳遠的眸子裡含著笑意,比起一指來搖了搖,嘴裡發出嘖嘖響聲。「你不會真捨得將我給劈了!」

  若真將他給劈了,她往後該到哪兒找個像他這麼契合她的情人呢?

  「不要臉,誰會捨不得?」予歆動氣了,奮力往前猛攻。

  同樣地,在劍尖直逼胸膛時,岳遠輕易地又閃過攻勢。「你不覺得我們兩人很契合嗎?」

  他單手叉腰,擺出一個完美姿勢,模樣像極了十八世紀優雅的法國劍客。

  「鬼才跟你契合!」予歆咬著牙,首度嘗到處於劣勢的懊惱。

  這個男人不僅嘴巴壞,還喜歡調戲她、佔她便宜,偶爾所顯露出的得意模樣,真讓人會看得惱火。

  「也許吧!」岳遠哼哼一笑。「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許到了地府,我倆都還該綁在一塊。」

  「你……」一句不要臉,在她的喉頭縈迴許久,但因太過氣憤卻怎麼也罵不出口。

  「我?我怎麼了?」岳遠明知故問,當然知道她氣極了。

  不過他欣賞她氣得滿臉通紅的模樣,那讓她本就亮眼的外表更形艷麗。

  「姓岳的,我今天要不劈了你,我就不姓雒!」因動氣的關係,使她吸呼問的氣息更無法調勻,動作變得有些遲緩。

  「不姓雒?那你打算姓什麼?」幾乎是站在原處不動,他輕易又撂開她一記戳刺的攻擊。「姓岳如河?」

  直覺地,覺得岳遠個姓氏如冠於她的名字上,會是件令他偷悅的事。

  「跟你姓岳!下輩子吧!」

  這個低級又不要臉的傢伙!

  靈機一動,她沒持著劍的左手突然指向他,然後對他比起了中指。

  赫見她修長纖細的中指,岳遠幾乎是失笑出聲。

  「你居然對我比中指?」他還以為這個女人有極佳的修養,沒想到在氣極時,也會做出不雅的罵人動作。

  「有何不可?」予歆的黑瞳中有著因氣憤而更顯耀眼的光芒。

  雖然這罵人的動作略顯粗陋,但他也不是什麼高雅的男人,用在他身上不正合適?

  「是,是無不可。」岳遠的嘴角一勾。「但我覺得用做的,會更恰當。」

  他決定改被動為主動,所有刺激她的行為到此結束。享受過狩獵過程後的豹子,接下來該做的,就是享受獵得的美味獵物。

  做?用做的?

  反應得極快,大腦中有了答案後,雒予歆的臉驀地一紅。

  「你真不要臉!」她開口一罵,劍尖倏地飛抵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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