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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子心    


  如果他的眼神能柔和些、眉頭能平舒些、嘴角能鬆緩些,或許他還可榮登年度最佳情人獎。

  只可惜,冰塊男就是冰塊男,要他融化,恐怕得用烈焰焚燒。

  「是嗎?」  嘴角微勾,那冷冷的笑紋洩露了深深的質疑。

  『當然是。」迎著他的視線,宗小綠一刻不容質疑的模樣。

  兩人相視了數秒,巷口的紅綠燈由紅燈轉黃再跳綠,接近中午,和煦的冬陽由天空撒落,幾束光暈落在她的臉上。

  她清麗的容貌,透著光彩的膚色,讓言昊心口一窒。

  「你什麼時候將日記交給我?」他匆促的拉回視線,岔開話題。

  「我們可以在附近走走嗎?」偷偷轉頭往花店裡瞄了一眼,小綠沒回應他的問題,一心掛意的全是方才在花店裡方甄求助的眼神。

  話一說完,沒等他的回應,她逕自向前走了數步。

  關於方甄,她想她有義務跟他談談,若能讓他稍微改變,不再擺出一張冷臉,那女孩往後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些。

  qizon  qizon  qizon

  走出巷道,兩人來到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宗小綠才停下腳步。

  「請問你會怎麼安排方甄的生活?」光想到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女孩要面對這樣一個冰塊男,她就無法不擔心。

  她一停下腳步,言昊當然也跟著停下,冷峻的眸光倏地落在她的俏臉上。

  「是你們天堂公司服務太好?還是你喜歡管別人的閒事?」方才問了半天,她還沒表明何時交出那本日記,現在居然敢管起他如何安排那個黃毛丫頭的生活?

  聞言,宗小綠的心裡自然是火氣直冒,但經過這兩天來的相處,她知道這個男人一開口就沒好話,彷彿全世界都得罪了他一樣。

  「我說過,我們是一家服務至上且有信用的公司。」擦著性子,她的唇邊擠出了甜甜的微笑。「而你方才不是提起了日記嗎?」

  想起了那本日記,宗小綠硬著頭皮,決定大膽一試。

  「你倒還記得這件事?」他的眸光緊緊地鎖著她,忽然覺得她臉上揚開的笑靨極為好看。

  「記得,我當然記得啦。」又是輕輕一笑,小綠在心裡默禱,祈求上天能為她壯膽。

  「既然你還記得,是不是該將東西交給我了?」瞇著她,他總覺得似乎另有踢蹺。

  不過不管怎麼說。那本日記他是勢在必得。

  「交給你?!」黑瞳一閃、她裝出一臉詫異。「對不起,言先生,你難道沒將條約裡第五十八條的第三項的第二個附加條件看清楚嗎?」

  噓!還好,還好當初卜經理在與呂女士簽訂契約時,就先想好了退路,否則就算有三個宗小綠,恐怕都會被眼前這對含怒的冷沉眸子給凍死。

  「你說什麼?」她的話讓言昊先是一怔,隨之他的火氣刷地往上冒。

  這個可惡的女人,聽她話裡的意思,是不能將日記交給他了?而且還敢拿契約來當餌,以此來戲弄、欺騙他?

  看他橫眉豎目,一對冷沉的眸子似要噴火,「你別生氣、別生氣,先聽我說嘛!」除了心中的正義感和同情心之外,宗小綠不得不承認,這筆佣金真的不好賺。

  「是這樣的啦,因為契約裡有寫到,呂女士希望你能代她照顧方甄到她年滿十八歲,上了大學之後若她能獨立,你即不再需要當她的監護人,屆時那本日記也就能交到你的手中。」

  一口氣將話給講完,宗小綠深深吁出一口氣,抬起一眼來偷偷瞄向他。

  「你的意思是說,三年後我才能拿到那本日記?」他略瞇起眼瞪向她,一向深遂冷沉的眸子此時已閃現了駭人的怒光。

  想當然爾,宗小綠的話沒得到該有的效果,言昊的火氣反倒於剎那間被挑燃得更烈,一向冷沉的臉也在一瞬間竄紅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宗小綠很小心的點頭。

  太可怕了,眼前這個男人生起氣來簡直太可怕了!

  如果平日裡的他是凍人的北極,那現在的他就是位於赤道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

  心中的畏懼頓升,宗小綠身子跟著不自主的向後退開一大步,她甚至開始懷念起他冷漠的樣子。

  「還要三年?」他壯挺的身軀逼近她,狂燒的怒焰似能在瞬間將她給焚燬。

  「你、你別生氣。」  忍不住心中對他的畏懼,宗小綠又往後退了數步。「那契約不是我訂的,只是完全照著呂女士的遺言。」

  她進一步解釋,但言昊似乎完全聽不入耳。

  「你以為我真要答應你這些可笑的條件,才能拿到那本日記?」雙手抱胸,他直視著她,已將她逼退到一棵行道樹旁。

  從小到大,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從沒有不手到擒來的道理!

  若要說有遺憾,唯有父母離異,他從少年時期就沒有母親照顧這一事是例外。

  見身後已無退路,宗小綠也只好硬著頭皮面對他。「也許你是可以用無數的方法奪取到這本日記,但別忘了,從此之後你將成為一個毫無信用之人!」

  「信用?」言昊挪偷一笑。「你認為我會是個講信用之人嗎?」

  信用一斤值多少?他從頭到尾皆沒掩飾自己的企圖。他要的只有那本日記,其他的他根本沒興趣。

  他的話令宗小綠一怔。「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依約當方甄的監護人?」她一臉愕然的問。

  原來她和曾律師才是被擺了一道的一方?

  「她?」提起那個黃毛丫頭,言昊的眉結驟攏。「不,我倒是願意當她的監護人。」  只不過他相信,從現在開始,她有苦日子過了。

  「不行,我不想將她交給你了,」  他冷冷的笑,還有那似另有含義的對白,都在在讓小綠擔心,「我要去曾律師,叫他別將方甄交給你!」

  這個男人搞不好會虐待她也說不定。

  「太遲了,她已經判給我了!」見她緊張的模樣,他先前的怒氣反倒像是滿月後瞬間退去的潮水,雙眸仔細的凝著她。

  他觀人的能力一向不差,知道她眼裡的真誠沒有半分虛假。

  她是真心關心那個女孩,不是因為一紙契約、更不是因為利益關係,只是純粹的關心著一個人。

  是這番無私的情緒令他有些動容,看待她的眼光在不知不覺中竟有了改變,至少她不像時下的女子那般市儈。

  「你憑什麼當她的監護人,你知道她由呂女士過世到現在,已經足足有三個月沒到學校去上課了嗎?你知道她獨自一個人守靈?你知道她每天自己開花店賣花嗎?你知道她孤獨一人住在花店的二樓嗎?你知道她應該是個即將升高中的女孩嗎?你知道……」

  管不了那麼多,宗小綠一開口便滔滔不絕的說著。

  第三章

  言昊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受了宗小綠那一番話的影響,在人行道上與她不歡而散之後,他居然又折回了花店。

  他承認自己冷漠,也承認自己沒什麼愛心。

  不過聽宗小綠方才一提,倒是讓他回想起那段父母剛離異的時光。

  在法律上,母親將監護權讓給了父親,緊接著就離開了台北,而那時忙於工作的父親,根本無暇照顧他,所以那時的他與現在花店內那個黃毛丫頭的處境,似乎有幾分相似。

  推開花店的門,門板上的銅鈴發出了噹噹響聲。

  背著門外燦爛的陽光,言昊很自然地緩步走了進來。

  目光一陣搜尋之後,他很快地發現了那個丫頭穿著一件工作圍裙,正蹲在一堆由報紙包著的玫瑰花前,而玫瑰花則散落一地。

  「你?」一聽到開門聲,方甄抬起頭來,卻看見是他折了回來。

  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正忙碌著手上的工作,一顆心畏懼且不安。

  「你什麼你?以後見到我要喊哥哥。」  三兩步就來到她身旁,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聲糾正。

  其實此刻他的心裡是複雜的。

  他根本沒必要理會眼前的這個麻煩,更何況她是母親遺留下來的麻煩!

  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人孤伶伶的滋味,若不是那幾年徹底的改變了他,他想,他也許不會變成一個冷漠世事的人。

  「哥哥?」方甄心口一驚,一不小心就讓握著的玫瑰花給刺傷了手指。「我、我為什麼要叫你哥哥?!」不敢喊疼,也不敢抬起頭來看他,她囁嚅的說著。

  言昊的視線由她的手指上拉開,隨手拉來一套的木椅,他坐了下來,雙腿輕鬆的交疊。

  「你問為什麼得叫我哥哥?」  囁囁嚅嚅的,果然是個小丫頭。「因為很不巧的,收養你的人剛好是我快忘了她的樣子、也沒有什麼責任感的母親,現在她過世了,自然將你這個麻煩丟給了我!」

  「我不是麻煩!」聽著他的話,聽他提到紀美媽媽時那輕蔑的口吻,方甄覺得自己不能忍受。

  她刷地抬起頭來,雙眸忿忿地瞪著他。

  他可以凶她、可以笑她、可以不理她,但她無法聽到他說出誣蔑紀美媽媽的話,因為紀美媽媽是天下最好的母親,是個最盡責、最盡責的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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