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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     阿蠻    


  「少爺!」

  「張叔,那麼晚了,還沒睡啊!」他低頭解下袖扣與晚宴服的腰帶,無心的問:

  「什麼事?」

  「就是這麼一回事羅!」張雷卑躬屈節地遞上了補湯,解釋道:「老太太吩咐我除非等到你灌下這碗湯,要不然我就得熬夜領罪。」

  鄒懷魯眉一挑,疑心地眄了頭低傾的張雷,打趣問:「可稀奇了!第一次見你這麼卑躬屈節受人使喚,哪根筋打結了?」不過還是一手端起瓷碗仰頭飲盡,然後順手把碗放在托盤上,見張雷還是杵在那兒拿著大眼盯著他瞧,不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譏道:

  「怎麼啦?我把湯喝得精光了啊!難不成還要我學初生嬰兒打飽嗝,你才心安嗎?」

  張雷撇嘴解釋:「老太太是沒那麼說,不過她要我觀察少爺的氣色是不是正常了些?」

  鄒懷魯聽著張雷弦外之音的話,不禁擺起架子,交臂質問:「什麼氣色不氣色的,張叔真愛開玩笑!」

  張雷見少主連說話都少了平素的沉穩,且才不及半分鐘已開始扯領帶、解領扣時,馬上解釋:「這帖藥當真是立即見效!我看少爺還是趁早歇著,明天有得忙了。少爺,無論如何,請諒解張雷的這片心意。」

  「知道了啦!」鄒懷魯最怕張雷抬出精忠報主、死守匪躬之節的論調,無暇思及全身燥熱已非正常,只想開門一頭栽進自己的厚被裡,呼呼大睡個過癮。

  等鄒懷魯一件件地將衣服脫下整齊地披在衣架上後,才覺得空氣愈來愈燥熱,他恍惚摸黑走到窗前推開一小條縫隙,讓空氣流通,還是沒有改善室溫。等到他掀起棉被一角時,才注意到有個壟起的物體橫在正中央,這教他不得不開燈瞧個究竟。

  旋亮床頭燈,照亮了床上的不明物體時,他也傻愣住了!

  一個軟玉溫香的裸女!怎麼會在這裡?

  首先入侵他腦裡的念頭驅策他把被子蓋回去,躍下床,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走錯房間。

  第二個想法是任這名不速之客睡死在這兒,自己逃到客房去。

  不過這些正人君子的想法在鄒懷魯伸手將這個女人的臉挪正瞧個究竟時,皆已竄逃得無影蹤了。他不僅沒將被子蓋回去,還整個地掀了開來;他不僅沒躍下床,反而緊偎著她;他有沒有走錯房,到底要不要迴避至客房?這一點也無關緊要了,因為即使闖進牢房他也不在乎。

  他強忍下火苗竄燒的慾望,伸指輕觸那橫臥在他枕上的精緻面頰,失魂地盯著她無邪的嬌態與紅唇,為她不待脂粉而芳澤的曼顏俏容所傾倒,還幻想自己站在蘋果花樹下津津有味地嘗著一口水蜜桃與一口櫻桃混種多情滋味!

  在尚未結果的蘋果花樹下竟能吃到大、小桃子,怎麼說都不合邏輯!這要命的滋味!

  他是真的飢渴得昏頭了。

  他本想以雙掌扣住她光滑如絲的肩頭將她搖醒,但就怕這一接觸後,反而引發他那不可駕馭的原始劣根性,這種狂野、不經大腦的劣根性據說向來只會鑄成大錯,他打消就此豁出去的蠢欲,無奈地輕輕喚著她的名,「為盼!」

  從他喉裡發出來的喑痖呼喚正與他的思慕共鳴著。他絕望地喊了十聲,牟為盼僅撒嬌似地應一聲,然後扭身直朝他的胸膛鑽了進來,她軟綿綿的玉臂緊抵著他發熱微顫的身子,而她呼出溫熱誘人卻不用負半點責任的鼻息將他吹撩得心旌蕩漾。

  他能感覺到血管裡白血球、紅血球,甚至血小板在逐漸膨脹、吶喊,齜牙跟他抗議缺乏「黃色激素」。

  他猛吞下口水,集中逐漸混濁渙散的眼珠子,費神地將那只纖纖玉質的胳臂挪開他正冒汗的敏感胸口,絕望地想著,為盼可真好命,睡死了還會怕冷,而他可倒楣得熱昏頭了!

  思及此,鄒懷魯奮然起身躍下床,粗手粗腳地套回襯衫和褲子後,一手插進褲袋一手摸著青胡,疾步來回走著,最後甚至蹲下身來,自暴自棄地埋首斥責:「不長進的東西!叫你稍息,還立正。切記!忍耐絕非懦弱,沉默亦非無能,你沒聽過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就這麼自言自語地磨耗了半個小時,體熱一過後,清醒的他憶起面有愧色的張雷一反常態說了一些拉雜話,還要他諒解他!這教鄒懷魯旋身要出去找他理論,沒想到連根本沒鎖的門把竟被卡住了!他氣得握拳在門板上重捶一記,破口大罵:「這個張雷,明天我不凶你一頓絕不善罷干休!」

  沒想到這氣一冒,才剛擺脫不及一刻鐘的熾熱感覺又回來了。看來,漫長的月夜有得他熬了,而他沒把握能熬過去。

  ※※※

  天剛破曉,一縷金絲從東方天際射破了黯沉的冥漠,揮別昨日的星辰。

  隨意披掛著襯衫、長腳翹坐在窗台、一夜無眠的鄒懷魯終於目睹到晨光,慶幸地彈著無力的眼皮,合衣躺回自己的大床上,雙臂擁著熟睡過頭的為盼,聽著她輕微的呼吸聲。

  鄒懷魯告訴自己,再擁抱她一次就好,因為過了這一次,恐怕得等好久才能看她晏起的模樣。他臨睡的朦朧眼簾底盈滿著她天使般的笑靨,這無言的親密撫慰似在獎賞他苦熬一夜的辛勞,讓他心滿意足的墜入有她的夢鄉中。

  這個夢本該是靜謐、詳和,只屬於他們倆的。不料現實與夢相反,他甚至連作個夢都逃不開現實,他夢見理直氣壯、全副武裝、拿著大鐵樁的牟冠宇又來攪局了。

  砰!砰!砰!

  從遠處傳來砰然的撞門聲,像是要拆了整棟屋子,吵得頭昏眼花的鄒懷魯翻個身往被單裡縮了進去。

  十分鐘後,他的房門被撞了開來,一列雜沓紛擾的頓足音教半寐的鄒懷魯略抬身子瞧個究竟。只看到憔悴的牟冠宇憤恨地對鄒雋易說:「若非今日親眼讓我瞧見,我還真就信了你!說什麼這小兔崽子已有對象,不可能再騷擾我女兒,你怎麼解釋?」

  鄒雋易也沒料到為盼真會在這兒,不過體諒牟冠宇思女心切,也就更低聲下氣地說:

  「牟兄,無論如何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還你公道。我們何不先下樓,留月倩和玄羚在這兒……」

  陳月倩根本不在乎什麼公道、面子,她心焦地撲身至床邊,扶起仍舊不省人事的牟為盼,擔憂地抱住了女兒熱呼呼的身子,喃喃念著:「為盼,我的女兒,媽還以為你做了傻事了!」

  童玄羚適時地找到了牟為盼的衣服,兩個女人開始為她穿戴。

  這房子裡唯一默不作聲的人就是鄒懷魯,此刻的他已完全清醒,他下意識地背過身子任由母親和陳月倩替為盼更衣,悄悄走下樓去面對牟冠宇。

  ※※※

  「很抱歉!牟伯,我暫時不能娶為盼。」鄒懷魯雙眼直視牟冠宇,凝重地重申。

  牟冠宇一臉氣憤地在鄒雋易與鄒懷魯父子間來回地轉著,隔了好久才說:「為什麼?難道你在報復我?難道你真的不愛為盼了?」

  「都不是的!牟伯。」鄒懷魯蹙眉矢口否認。

  「那麼你是要我求你娶她了?」牟冠宇咬牙地追問,見對方不答,忽地就要朝鄒懷魯的方向下跪、對他磕頭,幸虧鄒雋易眼明手快,攔阻在半空中。「懷魯,就算我求你回心轉意吧?就算你不看看為盼這些天來的落寞樣子,也請看在我這個老頭跟你磕頭的份上。更何況……你也玩弄過了,不能這樣說愛她又不要她地狠心甩掉她吧!」

  鄒懷魯的雙臂被牟冠宇緊緊地掐住,碩實的身軀文風不動,只是僵硬著蒼白的臉迴避牟冠宇的目光。直到張雷抱著鄒奶奶出現在樓梯口時,他才微眨了一下眼瞼。

  「讓我這個老太婆來解釋一下吧!冠宇!」鄒奶奶剛說完話,就已被張雷放至舒適的沙發椅上,她和藹喜樂的態度和三個男人之間僵硬的氣氛形成強烈對比。

  等到三個男人狐疑地坐下來後,她才滿意地點頭,解釋道:「是我要張雷把為盼抓來下藥,送到小魯床上的。」

  「奶奶!」鄒懷魯訝異地喊了出來,衝著老奶奶說:「你這麼做有可能會把為盼害慘了!」

  「怎麼?只准你可以虐待她,卻不准我對她使詐了?偏心鬼!」鄒奶奶當眾跟孫子做了一個鬼臉,掀了孫子的底牌。

  牟冠宇冷眼看著這對婆孫對談,不信任他們,反而不解地回視鄒雋易。鄒雋易也對他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然後拍拍他緊縮的手背,示意他別操心。

  「鄒老太太,你有話就直截了當說出來吧,省得我們又得大玩猜心的遊戲。」

  「好,我就喜歡和你聊天、抬槓。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我跟你提親了。冠宇,乾脆點,就一句話,肯還是不肯?」

  牟冠宇斜睨抱胸而坐的鄒懷魯一眼,冷笑道:「如今我是肯了,這回老太太最好先問問懷魯的意思,免得屆時新郎又跑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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