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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辛亞    


  「嗯!那時北斯二十四歲,修羅才剛滿二十歲,修羅在北斯兼課的地方學走台步,也因此認識了北斯。據北斯說,那時的修羅便很有才華,不到一個月已經能和北斯一同上正式舞台表演了。雖然那時的他們在國際舞台上還沒沒無名,但在紐約已是小有名氣,在那段期間我們過的生活並沒現在這麼優渥,但卻很快樂。」此時,芊娜浮出了幸福的笑容。

  那時他們雖沒太多金錢,但他們都寧可默默在外多兼些演出,好來幫她買衣服、幫她買書,像大哥哥般無微不至地愛護她、呵護她。

  北斯甚至將她帶到兼課的地方,一方面要她也學習模特兒所必備的舞台肢體語言,另一方面趁她下課的時間幫她上課,教她唸書。

  那時的她每天學古典芭蕾、學現代爵士舞、練走台步……每天累得她常一放學便睡倒在教室,但等她醒來時,都已在溫暖的被窩裡,而且香噴噴的晚飯也已煮好擺在桌上。

  他們晚上雖也有在外兼差,但永遠不會忘記關心她。

  北斯負責接送她上、下學,修羅則負責煮晚飯給她吃。

  星期假日,他們一定空出時間陪她,可能是上街購物、到公園野餐,或者到劇院、美術館培養藝術氣質。

  「芊娜,怎麼又哭了?」席瑜如溫柔地拭去她自眼中滑落的淚水。

  「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生活點滴。」芊娜釋懷地一笑。

  「哎呀!你好詐,一個人獨想,都不讓我知道。」席瑜如嘟著嘴,調皮地拿著枕頭丟向芊娜。

  「好好好!我說,我說……」被打得無力招架的芊娜只好求饒。她坐正後,偏著頭想了會兒,「聽北斯曾提過,修羅年幼的時候,好像是在恐怖集團裡長大的。」芊娜若有所思地道。

  「恐怖集團?」若不是自芊娜的口中說出,席瑜如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是啊!而且好像是殺人集團。好險後來他逃離了那裡,不然,我還真要為這世界上少了個大明星感到惋惜呢!」

  「修羅一直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芊娜一聽,連忙搖了頭。「他只和我們住了一年半的時間,而後便搬離紐約的住處,說是以前的組織好像找到這裡來了,隔天只帶著一小包行李就走了。」

  「後來呢?」席瑜如迫不及待地追問下去。

  「後來啊!北斯便在服裝表演界上愈來愈有名氣,甚至走上了國際舞台。沒多久我也因擁有深厚的基礎,而不落人後地跟著步上國際伸展台,此後的生活才過得愈來愈富裕。但和修羅的聯繫,好像除了偶爾收到他自不同地方寄出的明信片和錢外,我和北斯幾乎已經放棄找尋和他聯絡的方式。之後大概過了三年多,修羅突然在米蘭服裝秀出現,並一躍成為國際名模,我們才有他的消息。我想也許是那個邪惡的集團已經放他自由了吧!」說著說著,芊娜實在抵不過睡蟲的侵擾,便靠著床頭沉沉地睡去。

  瞧著芊娜無邪的睡臉,席瑜如又無奈又愛笑地幫她蓋上被子。

  任誰也知道一個殺人的恐怖集團,能任修羅想離開就離開嗎?

  想必這其中還有隱情,但若想自天真的芊娜那兒問得更詳細,恐怕會有點技術上的困難。她寧可相信終有一天,等修羅願意與她分享這個事實的真相時,他一定會告訴她的。

  第二天北斯和芊娜離開前,席瑜如直抱歉因太匆忙沒準備送他們的訂婚禮物,只送了芊娜一隻精工細緻的手鏈。

  北斯和芊娜笑著不約而同地說:「你已經送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了!」

  席瑜如雖不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但回頭望向站在她身後摟著她、面露溫柔笑容的修羅,她也跟著相視而笑,並齊聲祝福他們。

  ***

  看守所內收留犯罪者的牢門被開啟,一位身著警裝的高挑男子走入。他邁開大步,毫不遲疑地向最深處的牢房走去。

  「你們誰是阿狗?」他的語氣冰冷,不帶一絲的情感。

  三個蹲伏在黑暗牆角、身上包紮著白繃帶的瘦小男子,一聽到往常熟悉的綽號都爭先恐後地衝向前。

  「是是是,你是來救我們的吧!」想必是老大派人來救他們出獄了。

  「……」眼前男子的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了冷笑。

  不知怎地,他的笑令人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覺。

  剎時間,三個人都呆愣在原地,還來不及察覺,近身的陌生男子已快速拔槍射殺了他們。

  業火冷冷地吹熄正冒著煙的滅音槍口,以極不以為然的神情望著倒在地上、雙眼睜得死大的三人,宛如沒發生過任何事般,踏著沉著依舊的腳步離去。

  看來到他們死前的一刻,都還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不是很好,總比他正在被慢慢地折磨、搾乾至枯竭而亡的生命來得幸福多了。

  不是嗎?

  隔天——

  何唯宇拉住正要走進攝影棚的修羅轉進牆角邊,「幾天前在醫院被我們捉到的三名嫌犯,昨天夜裡被人一槍斃命,全死了!」

  想必是德爾派人去暗殺的。

  修羅的腦海裡甚至想得出是誰動的手,只是沒預料到對方的動作會這麼快。

  在他們身上沒逼問出多少情報,甚至可以說少得可憐,畢竟他們都只是中間人。但德爾也未免太狠了,竟連一無所知的人也不放過。何唯宇憤恨地想著。

  ***

  窗外的雲層厚得沉重,混濁的空氣,連以往青蔥的林木望入眼裡,都低垂著死氣沉沉的枝葉。

  「王先生,要抽血了!」

  叫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神來,他合作地伸出手臂,看著護士老練地逐一完成準備工作。

  有多久沒來了?打從那位自稱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幫他打了一針血紅的藥劑,之後又接二連三的來幫他打了好幾次,他身上的痛苦幾乎已不再察覺了;但近來那個醫護人員卻不再來了,宛如消失般,問醫院裡的其他護士,無論他描述得多仔細,都沒人見過。

  難道……難道那個人真的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化身,所以只有他才看得到。

  嗯,一定是這樣的!王先生想到這兒,滿意地笑了笑。

  回了神,他發現護士手中的針筒已裝滿了自他手臂上抽出的鮮血。

  血?鮮紅的液體,宛若……宛若「撒旦的讚歎」。腦子裡,突然一片耀眼白光閃逝而過。

  「王先生、王先生!你怎麼了?」

  王先生的身體好像突然遭電殛似的,整個人快速地彈起,又重重落下。

  護士被這突來的狀況嚇了一大跳,連忙將他手臂中的針管拔出,由於太過倉促,忘了拿棉花幫他止血。

  血,血在流動……王先生兩眼直視著自他蒼白的手臂內,不斷冒出的血珠。

  他的腦子宛如壞了的放映機無法正常運轉,不斷重複地放著相同的畫面。

  血液宛如大江般,排山倒海地逆流奔向大腦,耳裡宛若聽得見血液澎湃奔流的聲響。他僅存的意識,已快被淹沒了。「你……快……快逃……」

  最後一道堤防,也在剎那間崩然瓦解。

  天空,霎時下起了大雨。

  「你說什麼?王先生、王先生!」護士緊張地量著他快得嚇人的脈搏,看著他不斷往上翻的眼白及不斷劇烈的身體抽動。

  天啊!怎麼醫生還沒趕到,再不快來他就沒命了。她回過身再緊壓了急救鈴。

  「王先生?」一回頭,怎麼剛才還躺在床上的王先生不見了?

  閃電的光芒以著高倍的亮度閃過天空,轟隆一聲,極盡恫魄人心的雷聲隨即重重地敲擊而下。

  還來不及尖叫,一抹鮮血已沾上雪白的牆壁。

  「啊!」一個高分貝的尖叫聲直衝天際。

  等急救的醫生、護士一行人趕至最偏遠的癌症診療中心時,衝向前第一個打開房門的護士即被眼前所呈現的景象,嚇得尖叫,隨即昏厥了過去。

  只見王先生像失了魂似地,兩眼呆滯地將自護士額頭不斷冒出的鮮血抹擦在自己身上,並猛用舌舔舐著……

  第6章(2)

  當何唯宇接獲消息趕至醫院時,席瑜青嚇得臉色蒼白地撲向他懷裡。

  「王……王先生原本不是這樣子的。」她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我知道、我知道。」何唯宇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

  他看向被施打藥劑、昏睡在隔離間內的王先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曾和王先生說過話,怎麼也無法想像說起話來溫文儒雅的王先生竟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不過他大概知道這是誰做的好事!

  「唯宇,你來啦!」尼天易自角落快步走了過來,看見伏在何唯宇肩上的瑜青,他憐惜地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要她別再傷心。

  「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拿來了。」何唯宇自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血紅的玻璃藥劑,這是他應尼天易的要求,自警方那裡取回上次發現的證物,這也是他首次親眼看到在美國氾濫至極,自己卻始終沒見過的「撒旦的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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