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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陽關    


  至於韃靼興兵之事,因早有準備,且漠北大營人才輩出,哪會因缺一人而不堪一擊?早已備好弓弩等待敵人來犯。但,朱煦景畢竟是漠北大營之帥,這等戰事,自然不可能賦閒於京,已在為赴漠北而準備,同時,他打算將朱翊晨一併帶去。

  面對即將到來的分離,朱煦景與風凌楚二人都有些忐忑,心中惴惴不安。

  想到明日的分離,以及朱煦景的不置一詞,風凌楚心中狂躁不安,乾脆一個人拿著瓶酒瞎灌著。灌著灌著,看到外頭月色清明,索性一起,跑到屋頂上去賞月,玩一次把酒問青天。

  躍上屋頂,她坐到屋脊上靠著挑飛的簷角對月而飲。灌下一口酒,她擦去嘴角的酒漬,一抬頭,卻突然怔住。

  另一角,朱煦景坐在同樣的地方,竟然也在做同樣的事。

  兩人面面相覷。

  呆怔了好一會兒,他才清了清喉嚨開口:「妳……妳怎麼也跑到這裡?」

  她尷尬地笑笑,「沒事做,看看月色挺好,上來賞月而已。」心中不禁犯嘀咕,以為他還在宮中為戰事而忙,沒想到竟然先她一步跑上來喝酒了。

  「是嗎?」這樣到底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想到這個詞,他心中一動。明日就要離京回漠北了,這仗一打下來,也許就是一年半載,這次分離誰都不知道見面是什麼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先把話說出來?到了這個地步,兩人都隱約知道對方的心思,但都沒有勇氣先捅破這層薄紙。

  風凌楚性情張狂,向來與人稱兄道弟、快意恩仇,雖滿腹詩書,卻對經義比較感興趣而學不來那傷春悲秋之舉,碰到這樣的事,自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果在此之前朱煦景沒有任何心動的跡象,也許她就不怕死地全說了;但,這曖昧不明的情景讓她完全不知如何說起。

  而朱煦景,也是同樣的心思。

  他生平從未動過情,也不曾將一個女子放在心中那樣重要的地位,如果真要將她重新歸位,那麼他一直以來對女子的觀感勢必要顛覆,這同樣讓他不知所措。是以這情況一天天地拖了下來,直到離別來臨。

  當真就這麼分離?兩人轉著同樣的心思,默默無語。

  「呵,你不是也在喝酒嗎?今天我就陪你喝,當是為你餞行。」沉悶的氣氛讓她有些撐不住了,試圖轉移話題。

  朱煦景望著她,她那句餞行讓他想起明日的遠行,不由得心中煩躁起來,提起酒,往她的方向一舉,說喝就喝。

  其實煩躁的又豈只是他?她剛說完,心情就沉重起來,抱著酒,竟然也跟著一口氣全部喝光。

  兩人放下酒瓶,又是沉默。

  分離,近在眼前,而那句話到底說不說?又要怎麼說?

  片刻後,他站起來,坐到她身邊,背靠著她,「我……我有話對妳說。」

  她驚了一驚,胸口猛跳不停,目光游移不定,出口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

  「什,什麼?」她隱約想到了他想說些什麼。

  「我……我想問、我想問……」生平第一次,他說話竟然結結巴巴的,可見心緒之亂不下於她。

  深吸一口氣,他重新開口:「那天我帶若雪回府,妳是不是很生氣?」

  本以為他要說出什麼告白的話,一聽到這句,風凌楚胸中一口氣上不來,不禁微惱,「我生不生氣關你什麼事?」難道還想笑話她不成?

  「我……」被她凶了這麼一下,朱煦景摸摸鼻子,低下頭去,「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是想、我是想……想問妳……」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口,他偷瞧幾眼。

  她正臉孔發熱,不敢看他,抬著望著那輪圓月。

  「我想問,那個……」他結巴得更厲害。

  說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風凌楚漸漸有些不耐煩,低聲道:「你要不想說就算了。」

  讓他說一句表白的話就這麼難嗎?哼,那她也不要說了!

  「可是……」

  她站起來,就要走人。

  他情急,一把抓住她的手,「凌楚。」

  情急之下,用力過猛,風凌楚被他這麼一拉,腳下跟著一滑,往後摔去。

  「啊--」

  「小心!」他驚喊,雙臂一伸,將她不穩的身軀攬進懷裡,緊緊抱住。

  貼上背後溫熱的身軀,告知她的安全。

  她沒怎麼樣,朱煦景反而嚇得臉色有些發白,低頭顫聲問:「妳沒事吧?」

  「我沒事。」她臉上有點發熱。

  兩個人此刻的姿勢頗為曖昧,鼻息問皆是對方的氣息,清楚地聽到彼此鼓噪的心跳聲,還有那互相熨燙的體溫……

  一切突然又沉靜了。

  這份從未有過的親暱讓兩人陷入短暫的迷失。

  許久,他低頭,「我想……」

  她同時側身仰首,「你能不能……」

  出口的聲音止於唇上溫暖柔軟的碰觸,兩個都因這巧合而愣住,四日相對,望入對方呆愣驚訝的眸中,感受到縈繞於鼻端的彼此的呼吸。

  風凌楚反應過來,立刻驚得往後縮,臉上一片燒紅。老天,她哪裡不好碰,居然碰到他的嘴唇!

  然而下一刻,寬厚的掌心貼上她的後腦,他毫不猶豫地俯下身來,結結實實地吻住她。這個吻,不是意外、不是輕觸,他的目光清明閃耀如星,深深地望著她,也深深地吻著她,溫柔而纏綿,深情而刻骨。

  她愕然、驚慌,陌生的糾纏讓她直覺地想逃;然而他不肯,堅定地將她緊鎖在自己懷中,執著地深吻。

  終於,她閉上眼,心甘情願地馴服,

  此時此刻,兩心相許,兩相纏綿。

  一切欲言又止,一切惱怒不快,都在此時消散。

  許久,他放開幾乎無法呼吸的她,堅定地望人她依舊迷亂的眼中,「風凌楚,妳聽好,從這一刻開始,我要妳做我真正的王妃。」

  她呆呆地望著他,良久才慢慢清醒。他這話的意思是……

  她突然輕笑出聲,笑容炫目如初綻光芒的太陽,卻不回答。

  他被她的反應弄糊塗了,摸不清楚她是什麼意思,不禁心急,追問:「好不好?」

  她還是不語,只是反手擁住他,將臉埋入他的胸膛,雙臂繞到他身後,緊緊地抱住。「笨蛋!」她模糊的聲音從胸口傳出,帶著笑意。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欣喜若狂地攬住她的腰,不願再放開。

  「喂!」她叫道。

  他低頭,「怎麼了?」

  「你不介意我開藏嬌樓?」她聲音含笑。

  伸手揉她的檀發,他笑得輕柔,「知道用這個法子收集消息,妳倒是聰明。」

  「也不介意我無法無天?」她眼中笑意更深。

  他輕笑,「妳眼裡有我就行。」

  「去!」她丟給他一個白眼,「我還喜歡穿男裝到處跟人混。」

  「與其沒事在背後說三道四,吟詩論道倒也不錯。」

  「無聊的時候,我還會跑去跟人打架的哦!」

  「那我回來我們就可以好好地打了。」

  「唔--好吧,條件這麼優厚,我沒道理不同意是不?」

  「那當然,除了我還有誰能容忍妳?」

  「喂!你怎麼這麼說?」

  「哈……」

  月光溫柔如水,靜靜地流瀉,風中,是輕喃的笑語。

  尾聲

  錦旗飄揚,紅纓束整,數百名騎士的騎隊往西疾馳而去。

  突然,後方傳來急迫的呼聲:「聖旨下,聖旨下,昭王接旨--」隨著這聲大喊,後方煙塵飛揚,一人一馬在急促的馬蹄聲中馳近。

  朱煦景抬手,幾百匹駿馬的長嘶聲隨即響起,騎隊停住。

  一位官員氣咻咻地奔至前方,翻身下馬。「聖旨到,昭王……昭王接旨。」

  朱煦景略略蹙眉,都快到漠北大營了,怎麼這個時候來個聖旨?望望身側的朱翊晨,也是垂眉下解。雖是心中疑惑,他還是翻身下馬,幾名騎士也隨之跪地。

  「臣朱煦景接旨。」

  黃帛展開,傳旨官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九弟昭王遠赴漠北征戰,朕念其一心為國,一路艱辛,故使軍師前往,助其破敵。欽此』。」

  軍師?派什麼軍師?不只朱煦景滿心疑惑,後面的部屬也在竊竊私語。他們都跟著昭王有些年頭了,什麼時候見皇上派過軍師?再說,讓一個書生來他們漠北大營,對著他們比手畫腳,到時候他們還得受這外行人的氣,這算什麼?

  官員笑吟吟的看著他,「昭王,接旨吧!」

  朱煦景斂下面容,俯首,「臣謝主龍恩。」他起身接過聖旨,問道:「請問大人,軍師何在?」

  「他?」那官員笑得詭異,看似平常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狡獪,「就在眼前。」

  「眼前?」

  突然聽到身側輕呼一聲,朱翊晨直直地望著那人,有些不敢置信,緊攏著眉道:「師姐!妳穿成這樣又想玩什麼?」

  師姐?朱煦景吃了一驚,陡然回頭。果然,那人將手探到頸間,官袍揚起又落下,一個白衣少年笑嘻嘻地站在面前。俊雅如玉的面容,飄然瀟灑的風姿,眉目間是化不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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