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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惜之 又慈的話甫說完,溱汸的手臂被強行拉住。 回眼,她嘲諷: 「這就是身為病患家屬對醫護人員的禮貌?」 「你聽見了,我妹妹希望你留下。」他的話一向是命令,不是討論。 「我聽見了,不過我妹妹希望我回家。」誰沒有妹妹,就准他寵妹妹,不准別人照顧自己的妹妹? 不屑從溱汸眼角流露出,所有人全看見了,包括以他為天神的妹妹,毅爵的眸光轉而冷冽,凝肅的表情僵住了週遭空氣。 好!不準備台階讓他下,她就準備陪著他,一起摔進地獄吧! 品幀幾乎要為她的傲慢歡呼。從來,沒有人敢對毅爵說NO,她很勇敢,勇敢到值得大家鼓掌喝采。 「一個晚上十萬塊。」這是他忍耐的底限。 「你的耳朵還是好的嗎?我說過,我有妹妹要照顧。」她樂於將他的底限一壓再壓。 「晚上不留下,明天就別想再來上班。」祭出恐嚇,他不相信自己不贏。 他的話刺到她的痛處。她才十七歲,雖然幾次跳級讓她能在今年由護校畢業,但走出濟平,沒有別家醫院會聘用她這個童工,能留在這裡工作,靠的是陳院長的幫忙。 吸氣,吐氣,她選擇不和他對峙,轉而到病床前,對又慈說: 「我很樂意留下來陪你,但晚上我要到學校上課,今天是期中考,缺課會很麻煩,何況,我有老外婆和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我必須回家做飯給她們吃,不能讓她們餓肚子,你能體諒我嗎?」 又慈聽見她話中的誠懇,鄭重思考,作下重大決定—— 「護士姊姊,你回家吧,我們明天見。」 「你好乖,明天我幫你帶禮物來。」她摸摸又慈的頭髮。她喜歡她,真的。 「好,再見。」她像斷腕壯士,悲愴寫在臉上。 溱汸站起身,走到毅爵身邊,傲然地說:「看來令妹比你更懂得體諒,多活了那麼幾年,你學到什麼?霸道無理嗎?」 她眼底的那抹桀驚勾起毅爵的記憶,多年前,那個跪在墳前的女孩也有著相同眼神。 下意識望向她的名牌——穆溱汸,不,不是她,她叫貝貝,她的名字裡該有個貝字。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我相信台灣有法治。」 「你太單純,社會上有更多東西比法治好用。」 「拿那些招數對付一個小護士,會不會太大費周章?」 輕嗤一聲,溱汸逕自往外走。從十一歲那年開始,她就曉得不能害怕,曉得就是恐懼也要裝出不在意,才能嚇阻對方的攻擊。 「你可不是一般的小護士。」 對著她的後背,他浮起一抹笑意。沒錯,對他而言,她特殊得讓人……心儀。 第三章 還是粉紅色日記,不過這回寫日記的女孩已經是個十八歲的大女生。 思穎即將從高中舞蹈班畢業,這段期間,她參加過無數比賽,亮眼的成績讓許多知名舞團知道她、爭相邀請她加入。另外台灣藝術大學、香港演藝學院都通過她的申請,准予入學,現在她要做的工作是選擇。 不過溱汸還是執意要她到英國,參加皇家芭蕾舞學院的甄試。思穎對自己不是太有信心,怕花掉一大筆錢後,甄試失敗,她會覺得有嚴重的罪惡感。 一九九九年四月十八日 拿獎好像不再那麼讓人興奮,那些比賽的舞碼讓我覺得僵硬窒息。 我喜歡跳自己想跳、愛跳的,沒有章法,單純為了快樂而舞動肢體,我想創造舞蹈的人一定天天都快樂。 等我長大,我一定要編許多新舞碼來跳,不過……眼前,我還是認分一點,先把拿分數的舞碼好好練起來。 學校轉進來一個很有身份的女生,她叫傅又慈,比我們大一歲,卻只念二年級,聽號她的心臟不好,在國外休養了幾年,才回國繼續就學。 她長得很美,我遠遠見過她幾次,同學說她很像我,也有一對濃眉。 不過,就我看來,她比我漂亮太多了,她是城堡裡的公主,我只是個野丫頭,怎能拿來相比? 每天早上,她有座車送進校園,小敏說,陪她下車進教室的是兩個帥到不行的哥哥,因此很多人都想和她攀交,問我要不要一起在校門等她進教室? 這件事我拿來當笑話告訴姊姊,姊姊罵我有時間胡思亂想,不如把心思放在舞蹈上面,那是我眼前最迫切要做的事。想想也對,何況我習慣早到校,傻傻站在校門口等人,不是很怪嗎? 好了,我得去練舞,不認真可不行,我不能辜負媽媽和姊姊的期望。 今天早晨,舞練過頭,有點遲到,思穎把腳踏車騎得飛快,一路闖紅燈,好不容易在糾察隊準備登記名字前,搶進校門口,省了一次出公差。 吐口氣,她翻身下車,把車子往車棚方向牽去。 一輛加長型黑色轎車停在校園噴水池前面,思穎忍不住多看它兩眼,車輛上面下來兩個高個兒男生之後,一個嬌俏的身影也隨著下車……他們就是傳說中的人物吧! 幾個女同學走向傅又慈,向她道早問好,她們便開始聊起來。 思穎聳聳肩,繼續往她的方向走。 「等等。」傅又慈在她身後喚住思穎,「對不起,能請你等一下嗎?」 思穎轉頭,她不認為對方認識自己,疑問寫在臉上,她站在原地,等傅又慈靠近。 「你叫穆思穎對不對?我上次在校慶時看到你跳舞,你跳得好極了,我好崇拜你哦!你是我的偶像。」 又慈心臟不好,從小她被禁止劇烈運動,所以她羨慕能穿著美美舞衣跳舞的小女生,好幾次,她停在舞蹈教室前面,看著裡面的小朋友跳舞,一站就兩個小時,目不轉睛。 十八歲就被當成偶像崇拜,那種感覺棒到不行! 「你喜歡的話,我教你。」才幾句崇拜,思穎決定當「美麗公主」的好朋友。 「真的嗎?跳天鵝湖還是胡桃鉗,我們要在學校的舞蹈教室,還是哪裡練?」又慈連聲問。 「你想跳什麼,我都教你,下午舞團公休,要不要我載你到我家練舞?」思穎提議。 「不行。」回答她的是兩個異口同聲的大男人。 思穎轉移視線,看向又慈身旁的男人,這一個視線相觸,她傻眼了。 是他!那麼巧? 「你家有舞蹈教室?」又慈的聲音拉回思穎的注意力。 「對啊!是我一個人的哦!」她連忙回答。 「你爸媽真疼你。」私人舞蹈教室……好好哦!要是她也能有一個,不曉得多奸。 「不是啦!是我姊幫我弄的,她希望我有多點地方練習。」 「姊姊?更好,我好希望有一個姊姊,可惜沒有,我只有哥哥。」 「有哥哥很不錯啊!」 抬眉,看看又慈身後的傅毅爵,鼓起勇氣,思穎向前一步,挺身站到他面前。 冷冷的表情,不笑的嘴角,傅毅爵的眼睛隱在墨鏡之後,她無法捉摸他的情緒。 通常這號表情,很輕易地就能嚇退一大群對他有意思的女生,但是,顯然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他看不到成效。 「請問……你是傅毅爵嗎?」她的勇氣越鼓越大,大到她看不見自己的害羞。 沒回答。她想從他身上得到答案的希望落空,癟癟嘴,她不放棄,再問了他一次—— 「請問你是不是傅毅爵?」這回思穎的手加入動作,輕扯他西裝外套下擺,不容他忽視自己。 知道他的女人太多,以他為封面的商業週刊滿街賣,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比較讓人覺得訝異的是——她居然沒被他冷冰的態度嚇壞,這點就值得敬佩了。 不想讓小女孩下不了台,品幀摘下墨鏡,他逕自替毅爵回答:「他是傅毅爵沒錯,你在哪裡見過他?」 思穎看看品幀。又慈的這位哥哥雖是內斂型男人,話也不多,一派的與世無爭,彷彿總站在最安定位置,笑看人世紛擾。他有一雙好看眼睛,像一池深不見底的湖水,是憂鬱的藍而不是澄澈的藍色。 思穎承認她的心臟因為他,跳的比平日快,不過,她的暗戀情人是——傅毅爵,不是與世無爭的這位。 「我在馬路上認識他的,六年了哦,他給的名片我還留著。」 這些話是針對品幀說的,說話就要像這樣子,一來一往,有交有談才說得起來嘛,哪像那個「暗戀情人」,根本是冷場製造機。 思穎大大的笑容在陽光下,映出耀眼光芒。 「他把名片給你?」 品幀揚起好看的眉。這個穆思穎真有意思,一個不怕毅爵的女孩肯定勇氣特佳,更何況,還能從毅爵手中拿到名片,更不容易了。 身為養子,犀利的觀察力是必備條件,品幀輕易地洞悉週遭人物的心思。比方傅家主人對妻子的矛盾情結;比方傅家女主人為維持尊嚴,處處爭強好勝的心情;自然,他也清楚又慈對他的慕愛,和眼前這個小女生……對毅爵的崇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