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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惜之 如果他是瞎子,看不見她挑釁表情的話,也許他會相信她的抱歉,不過……她聰明,他也不笨。 「說者無心,聽者硬要添上意思,我也沒辦法。」說來說去,問題仍然在他。 「認輸認得這麼快,缺乏挑戰快感。」才六年,環境就把她個性磨得圓潤?害他喪失若干樂趣。 「在我身上尋找快感?那是個笨主意。」啜了口芬蘭汁,才入口半分,她就皺眉。她不愛喝甜,太多的甜味會讓她喪失吃苦的能力。 她的話讓他有了遐想。六年,從清麗小女孩轉變為美艷女人,她夠漂亮了,他相信多數男人會反對她的話。 「你確定?」 他口氣中的瞹昧,溱汸聽見了,狠狠地搶回自己的食物,她不想吃也不讓他吃。 兩人之間再度沉默,她生氣、他無謂;她把盤中食物戳得粉身碎骨,他慢條斯理喝掉自己的果汁;他不笑的眼睛洩露出愉快,她咬住下唇的牙齒用了力、埋了恨。 終於,他吃飽了,招來侍者結帳,拉起她的手。 這回,他不打算讓她自手中再度溜掉。當年他有嵩鈞支援,所以篤定她的行蹤;現在,他可不確定這一放手,她會不會消失無蹤。 「要去哪裡?」 「由你作主。」他回答。 她不懂他的意思,皺起的眉毛打出難解的結。 「不懂?你有三種選擇。一,回你家收拾行李。二,直接上工,工作服由我提供。三,走一趟銀行,領出一百萬賠償金,我親手將合約書奉上。」揶揄她,是件具有高度娛樂性的休閒活動。 深吸氣、吐氣,深吸氣、吐氣,溱汸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做無用的情緒反彈。 「我回家整理行李。」她作出選擇。 點頭,他看見她認命,鬆開手,他不再擔心她會飛走。 第四章 空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一個穿著黑色舞衣的小女孩趴在桌前,在粉紅色的日記本上塗塗寫寫。 她還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但外婆在療養院,姊姊為籌措她的學費,到病患家中當特別護士。她把CD開得大大聲,讓布拉姆斯的曲子趕走寂寞。 她有一點點知道,以前她和姊姊上學、上班後,外婆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寂寞了。 姊姊不在家,她大可多賴一下床,但習慣養成,一朝一夕想改變有困難,因此,她照舊五點起床寫日記、五點半練舞,六點半洗澡準備上學。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四日 姊姊非要我出國不可,其實我根本沒把握能通過皇家芭蕾舞學院的甄試,那裡聚集的都是些頂尖舞者,亞洲人想打進去,好困難…… 我的壓力很大,可姊根本聽不進這些話,怎麼辦?何況,我好不容易才和傅毅爵搭上線,夢中王子呵,如果我出國,不是代表了另一次的分離? 博毅爵……對他,我有一種眾裡尋他千百度的感覺,彷彿我們本來就該在一起生活、一起快樂、一起幸福,分開是不對的,我喜歡他,真的超喜歡的。 學校裡,有許多女生都喜歡他,但我曉得,她們的感覺都沒有我的強烈,別問我為什麼知道,我就是知道!我相信總有一夭,我會和他在一起,我們是密不可分的兩個人。 闔上日記,思穎開始一天的工作,跳舞、洗澡、準備上學,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她在牽腳踏車準備出門時,一輛汽車停在她家門口。 「小穎,是我,快上車。」又慈半個身體伸到車窗外面,對著思穎猛揮手。 「你怎麼來了?」停妥腳踏車,思穎走到車窗邊。 「我拜託品幀哥哥帶我來的呀。別說話,先上車,我們兩個一起去上學。」 「哦,好!你等等。」思穎沒反對,她轉回身,將車子牽進家門,鎖好門,大大方方坐進車子裡面。 品幀坐在駕駛座、又慈坐前座,唯獨她最想見的人不見蹤影。 「別找了,我大哥出差,過幾天才會回來。」又慈取笑她。 「哦!」明顯的失望掛在臉上,思穎的心情很容易猜測。 「不要失望嘛!過幾天他就回來了,何況你可以到我家裡玩,到時,想見到大哥還不容易。」 「真的嗎?我可以到你家裡玩?」 十八歲的女孩尚不懂得掩飾快樂,一句話把她的精神再度提起。 「當然是真的,品幀哥哥,我可以邀請小穎到我們家玩嗎?」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替大哥和「偶像」牽線。 從後照鏡中望去,思穎期待的表情盡入眼底。她單純得讓人心喜,這樣的女孩誰都捨不得傷害,他能體會毅爵的維護之情,換了他,他也不願別的男人傷她,不過就眼前的狀況看來,能傷她的大概只有毅爵了。 「品幀哥哥,可以嗎?」 見他久久不說話,思穎以為不行,著急神情浮上,一排潔白貝齒咬住下唇,濃濃的眉毛堆疊成山峰。 她叫他品幀哥哥?他們有那麼熟了?但品幀一點不覺得怪異,自然而然接受她的稱呼,彷彿她本就該這樣喚他。 「可以。」 話—說,品幀餘光掃向俊照鏡——濃眉瞬間舒展開,喜悅重回臉龐,她的愉快染上他,不愛笑的臉龐閃過笑意。她是個讓人開心的女孩子, 「謝謝你,下次我表演的時候,一定送一張票給你。」 每次上台,照例她會拿到兩張門票,一張給姊姊,姊姊會帶著媽媽的遺像來看她表演;另外一張她很少送出去,這回,品幀對她好,她自然也要對他更好更好,這是個簡單的邏輯。向來,思穎習慣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她的感情。 「不公平,為什麼只有品幀哥哥有?我也要一張門票。」又慈嚷嚷起來。 對厚,又慈對她也很好,怎麼辦呢?她已經答應給品幀哥哥了呀!濃濃的眉頭往上拱,在額間皺起兩道抬頭紋。 她的表情真多,每一秒都有新變化。頻頻看向後照鏡,品幀喜歡上她千變萬化的表情。 「可是……可是我們舞團只會發兩張票,其中一張我一定要給姊姊,只剩下一張,怎麼辦?」思穎咬住食指。對十八歲少女來講,這是個難解問題。 貪看她的表情,品幀故意不出口解決她的困難。鏡裡的她一忽兒皺眉、一忽兒癟嘴,都是一張擺了五官的臉,但她的臉就能擠出無數種表情,還自然得讓人不覺得突兀。 「你對我不好,我要跟大哥說,叫他不要喜歡你。」 對又慈而言,一張票關乎的是友誼而非價值。思穎是她的偶像,而且在短時間內,她升格為最好的朋友,聽清楚,是「最好」的朋友ㄋㄟ,不是普通朋友哦。 「我……」為難、為難,超為難啦! 君子重信重義,可是又慈是朋友……時而皺鼻、時而歪嘴,她用臉頰在思考問題。 「我……」 接在兩個「我」之後,她的屁股挪到座位中央,手臂攀到前座椅背上,討好巴結的笑靨揚起,湊近品幀耳畔。 她沒向男生撒過嬌,不曉得這種方法正不正確,可眼前,這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 「品幀哥哥,我可不可以收回剛剛的話?當然,我知道這樣做很差勁,可是……又慈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應該對不起她……我想、我想……」 熱熱的氣息吹上品幀耳畔,屬於少女的淡淡體香傳入他鼻內,那是種醉人的甜蜜。 在一會兒閃神之後,她的諂媚啟動他的笑覺神經,笑在他肚子裡繞過一圈,品幀努力維持他的面無表情。 「可以。」 「啥?」思穎沒聽懂他的意思。 「可以收回你的話。」他努力不讓笑意脫韁。 「品幀哥哥,謝謝你!」 下一秒,甜甜的吻貼上他的頰邊。 這是「好心有好報」,還是「福利大放送」?品幀愣住,恍惚間,他差點忘記該在校門口停車。 「喂!穆思穎,那是我的品幀哥哥,不是你的。」又慈對她反彈,品幀是她一個人的守護天使,她不打算將他出讓。 「哦!對不起,我忘記了,又慈對不起、對不起,下次不會亂親他。」吐吐舌頭,思穎得意忘形。 忘記了?很棒的說法,她忘記他們只見過兩次面,還沒熟悉到能喚他品幀哥哥;忘記只是一聲可以,恩惠沒有大到值得一個吻;更忘記對於男人,不宜太過親暱。 墨鏡下的眼睛飽含愉悅,只是兩個小女生都看不見。 「再不下車,你們都要遲到了。」 淡淡的一句提醒,沒加上過度情緒,這讓又慈放下心。 他還是人自花叢過、片葉不沾身的品幀哥哥,他對思穎的動作沒反應,和對所有處心積慮想巴上來的女人一樣。 又慈認真相信,品幀專心等待著自己長大。 「原諒你一次,下次不准再犯了。」又慈警告。 「保證不犯。」 兩個小女生在品幀面前打勾勾,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一個認定品幀是她的專有財產;一個為自己不小心踏入內有惡犬的私人產業,頻頻說道歉。然後,誤會冰釋,兩個人挽著手親親熱熱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