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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蕭宣 她甚至連想都不敢多想,因為沒勇氣接受事實的考驗,所以她好希望片刻都不離開他。 被人嬌生慣養的她向來刁鑽任性,但為了讓他愛她、接受她,她努力的想改變自己,跟著他的步調走…… ?每當她覺得自己已有所改變,便會問他愛不愛她。可是她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他老是認為她是在胡思亂想,她的問題不過是想增添他不必要的煩躁,將他好好的心情又給弄得烏煙瘴氣、心煩意亂。 如今,他終於忍受不了將她趕離那個家,失去他,她再也不知她活著有何意義。 就算有勇氣活下去,她又該何去何從? 回宋朝嗎?她怎麼回去?誰送她回去?少男?去找他嗎?他也許可以幫她…… 少男,他住在哪? 又該如何才找得到他的人? 她的靈魂莫名其妙的穿越時空,又該等到何時才又會莫名其妙的飛回宋朝? 她的心猶如刀割般痛不欲生,她的淚水像決堤的江水般奔流不息。 她是毀了……最愛的男人都可以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又怎敢奢求多活一秒鐘? 在這世上,除了疼愛她的皇兄、姐姐、妹妹,又有誰會真心愛她、真心關心她的死活呢? 其實她渴望的只是夫君能給她一份刻骨銘心的愛,一個永恆的幸福,然而,最終她盼來卻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揮了思巧那一耳光,坦白說,她並不後悔。 那女人該打,她不會後悔自己的舉動。 思巧若生在她那朝代,以下犯上,早被拖出去砍頭了。 可是,她這高不可攀的公主來到這裡,卻只是被當成怪物罷了。 「叭!叭!叭──」 「砰!」 「血……撞車了!你撞死人啦!快叫救護車……」 「她沒事幹嘛走在雙黃線上?是她自找的啊!不關我的事……」 「啊!她……她可不是大明星米蘭嗎?」 喇叭聲加上如雷貫耳的吵雜聲刺入她耳畔,驚動了她紊亂的思緒。銀瓶怔怔的、傻傻的、恍惚地望著將她包圍在核心的人潮與那來回急竄的車輛。 她是如何走入十字路口的? 她是何時被人潮重重包圍著呢? 她又是何時躺在地上的? 銀瓶壓根兒不曉得。 她感覺好累,眼睛幾乎快睜不開了,不,她要到床上去睡…… 岳揚不喜歡她睡在地板上的,他對她說過好幾遍了,睡在地板上容易著涼。 可是,她愈想爬起來,身體愈是感到沉重與疲憊。 她感覺到嘴角濕濕的、衣衫濕濕的,伸手一觸才知道自己躺在血泊裡…… 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然面,她半點都不覺得痛,她感受到的是心在翻絞…… 原來心痛已遠勝過皮肉之痛了…… 銀瓶怔怔的望著他們,車子似一隻隻兇惡無比的老虎,好像稍微她動一下,老虎就會張嘴將她一口吞噬…… 她好累……好累…… 銀瓶終於不支的昏厥了過去。 ※ ※ ※ 鎂光燈閃爍個不停,媒體記者將整個醫院包圍了。 失蹤數月的紅星米蘭終於在醫院裡出現,而搖滾天王──岳揚竟然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如此炙手可熱的新聞,誰也不願意放過,一心想探索他倆之間的關係,一心想探索米蘭失蹤期間究竟去了哪兒,又發生了什麼事。 「瓶兒!瓶兒!你醒醒!瓶兒?」前所未有的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他,岳揚頻頻呼喚著銀瓶的名字,拚命搖撼著銀瓶的身子。 岳揚感覺呼吸有點困難,一顆心倏地像被撕裂般的不斷絞痛、掙扎,渾身不能自已的顫抖著,他一眨也不眨心疼的凝視著眼前這張即使蒼白無血絲,卻依舊純真得宛若天使般的美顏。 「岳先生,請不要妨礙我們急救。」醫護人員將岳揚請出急診室。 「她會沒事的是不是?」 岳揚臉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的護士,好像沒得到答案不甘心離去似的。 「放心吧,岳先生,她會沒事的。」 護士巧笑倩兮的安慰著。 隔著玻璃窗,望著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的銀瓶,悲傷、痛苦、恐懼、不安、自責……如潮水般一一湧向岳揚。 雖然護士小姐一再向他保證,銀瓶一定會脫離險境的,但他的心頭就是被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與恐懼感所佔領。 他不曉得這份恐懼感打哪兒來,但他就是有預感,他將會失去她…… 萬一她有什麼不測,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他一輩子都會受到良心的苛責……罪惡感深刻到讓他快活不下去了。 是他害她撞車的,是他將她逼入絕境的。 為什麼他就不能靜下心來聽她解釋? 為什麼他們面對面時,只有針鋒相對? 他明明很在乎她的感受,又為何要為了給她一個教訓,而失去理智的將她趕出門? 他明知她一個人無法在文明世界裡生活。 他明知她很愛他、很需要他,為何還要再三的傷害她? 他明知她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為何他還會如此狠心? 三天了,對他人而言晃個眼就過去了,可是對一個完全不知謀生方式的銀瓶而言,三天好比是三年,那簡直是一大酷刑,他怎會沒想到這一點? 為何他愚蠢的認為三天後,她使會回來求他收容?而他又怎會沒料到她會發生意外? 天啊!他該死!都是他的錯!他該被千刀萬剮…… 「不許拍了!滾!滾!」 鎂光燈一直閃爍個不停,岳揚對著記者嘶吼著,握緊了拳頭拚命地捶打著牆壁,一拳又一拳。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別說三天,就連一分鐘他都捨不得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岳揚發誓再也不會把她趕走了,永遠不會了…… ※ ※ ※ 銀瓶被醫護人員推入手術室,已有兩個多鐘頭的時間了。 時間宛如老牛拖車般一分一秒緩慢地過去,岳揚全身肌肉都是緊繃的,他的心也一直懸掛在半空中,隨著每一分鐘的逝去而顯得愈加焦躁不安,他害怕將會永遠失去銀瓶。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坐立難安的他開始膽顫心驚的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目光不時搜索著「手術中」那三個冷硬的字。 他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會被叛處死刑,她若就此命喪黃泉,就等於是宣叛了他的死刑。 如果傾家蕩產可以換回她一條命,他肯付出! 如果結束他五光十色的舞台生活,可以贖回她一條命,他願意退到幕後。 他知道銀瓶希望他能留在家裡多陪陪她、多關心她,他也知道他一直給銀瓶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也明白銀瓶不希望有太多女人愛他…… 可以的,只要她還活著,無論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肯做的。 天啊!他這才深切的領悟出,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已愛上了銀瓶,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她竟讓他如此牽腸肚掛,她竟讓他如此掏心掏肺…… 第十章 三天後,銀瓶安然度過危險期,由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得知銀瓶已脫離危險期,岳揚懸在半空中的心卻絲毫沒有鬆懈下來,但他已迫不及待的想見她一面,他要告訴她──他愛她。 「瓶兒!」岳揚急促的推開病門房,像無頭蒼蠅般衝了進來,見到的卻是病床上兩個女人正在相擁而泣。 他遲疑的看著她們,良久,這才怔怔的退了一步。 床燈暉黃的光芒灑落在銀瓶那張雪膚花貌的玉容上。 「沒事了,不哭了,孩子,平安就好,你可知雪姨想死你了,雪姨以為你已……」雪雪傷心欲絕的痛哭流涕著,緊緊的將她心愛的侄女擁在懷裡。 「雪姨……嗚……嗚……我好害怕啊……嗚嗚……我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全是古代人,還有個男人擄走了我,他好凶啊!我以為我再也回不來這裡了,我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嗚……」 米蘭!? 她是米蘭! 那瓶兒呢?不…… 他思念的是這張面孔沒錯,然而,這逆來順受的性格、這沉思的神情、這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樣子…… 不是他的銀瓶,她不是銀瓶……眼前不是他所要的靈魂…… 她的瓶兒呢?去哪了? 瓶兒呢? 把她還給他…… 他只要她啊! 岳揚神色蒼白無比,一顆心幾乎蹦出胸口,他驚悚的又退了一步,整個人撞上了門牆,這才驚擾了她倆。 「揚!?你來探望我啊?」 米蘭驚訝的坐起身子來。 對岳揚的情不知何時竟已消失,以往,每當她見到他時,她是振奮的、是開心的,如今她的思緒卻亂成一團。她發覺自己的心竟在思念著另一個男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知何時已被那個男人所取代,那個在一個完全陌生空間裡的粗獷男人…… 別人說她在胡言亂語,但她深知那不是夢…… 「瓶兒……快告訴我,你是瓶兒……」岳揚身子微顫著,臉上血色盡失。 「瓶兒?我不認識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