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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宋思樵    


  「別走,孟禹,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我——」

  韓孟禹怒氣騰騰地揮開她的手,寒意點點地逼視著她。

  「你是演不過癮,欲罷不能,還是——要我來歌頌你那精湛得可以奪下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獎的演技?不錯,你的確值得歌頌喝采,是個不同凡響的演戲天才!一會兒是熱情活潑的歌舞女郎,一會兒又是矜持高貴的窈窕淑女,這世界上大概沒有哪一個演員能跟你那爐火純青的演技相媲美,如果我不是那個被你愚弄、被你洗練的演技給弄得心力交瘁,夾在兩個不同風貌女人中間糾葛矛盾的蠢蛋,我會為你傑出的表現致上我最熱烈的掌聲的!而現在——」他氣得咻咻地喘了口氣,熱氣吹在她灰白的臉上,「我只想離你這個虛情假意的女人遠一點!」

  蘇盼雲又連忙竄到他面前,淚雨交織地祈求他的傾聽。

  「孟禹,我求求你,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蓄意要欺騙你,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顆晶瑩而不聽話的淚珠隨著她哽塞的聲音衝出眼眶。

  她的珠淚盈盈是絞痛了韓孟禹的心,但,他咬緊牙很不容許自己心軟,重新武裝起自己,嘲諷地扭著嘴冷哼道:

  「瞧瞧你這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你又在演戲給誰看?可惜,我已經膩了,我不管你是蘇小姐,還是沈小姐,省省你美麗的台詞,去留給其他不知死活或是有興趣的人聆聽,欣賞你淋漓盡致的演技。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如果你真的是意猶未盡,去找一個傻瓜讓你磨練演技!」

  就在他狠下心推開她,舉步走到鏤空雕花鐵門時,蘇盼雲又淚如雨下的拚命拉住他的手臂,哭泣著請求他的諒解。

  「孟禹,我求求你,請你聽我解釋,我……雖然騙了你,但,我對你卻是認真的——」

  她那哀戚幽怨、夾雜著哭意的啜泣聲,撕碎了韓孟禹的心,但,他不容許自己再重蹈覆轍,他轉過臉,臉色和蘇盼雲一樣慘白,然後,他開口了,聲音冷得像來自地獄。

  「別告訴我你已經假戲真做了,如果你真的認真了,那是——」他咬咬牙,狠下心在她淌著鮮血的傷口上再戳進致命的一刀,「你的悲哀!」然後,他毅然甩開她的手,硬生生地踩著鉛重的步履跨進雅軒小築。

  蘇盼雲搖搖欲墜地跌坐在泥土地上,她用力咬著唇,任瘋狂的淚水撲簌簌的順頰滾落,燙傷她仍有知覺的每一根纖維、每一根隱隱作痛的神經。

  她噙著淚無言的仰首望著同樣無言的蒼穹,淒楚地綻出一絲苦笑,好一個月圓花好的月下談心!

  從韓孟禹以牙還牙拆穿蘇盼云「雙面嬌娃」的真面目之後,蘇盼雲就失去了她的歡顏。雅軒小築對她而言,不再是一座美麗的宮牆,而是一座度日如年、如坐針氈的刑獄。

  韓孟禹正是那個手執長鞭,無情地對她拚命抽打的典獄長。他每天晚上都帶不同的女人回來刺激她,從露露、娜娜到翠翠,各種花名繽紛、人也績紛的舞國名花,紛紛出現在雅軒小築,當著她和平磊的面視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著。

  直到她不得不把自己鎖在臥室裡,任痛苦慢慢啃著她那肝腸寸斷的芳心。

  她知道韓孟禹是故意的,他殘酷的帶著那些妖嬌明艷的風塵女郎回來折磨她,凌遲她,只為了報復,為了欣賞她的痛苦。

  當平磊怒不可遏的大聲抨擊他的浪蕩行為時,韓孟禹只是閒散自若地撇撇唇,指桑罵槐的說:

  「風塵女郎有什麼不好?至少她們擺明了是逢場作戲,不像有的女人,外表清純美麗,內心卻暗藏詭計,殺人而不見血!」

  蘇盼雲對他的屈辱和冷嘲熱諷全部逆來順受,照單全收。直到這天晚上,他竟然把他的初戀情人,也就是她的芳鄰姜秀瑜帶回來向她示威、刻意凌辱時,她再也無法安之若素任他殘忍地和姜秀瑜坐在那裡嘲弄她。她立即回房撥電話給溫可蘭,傷心落淚地請她趕快來雅軒小築接她離開,然後,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所有的衣物,打包整理妥善之後,她提著行李箱,白著臉緩緩步下二樓。

  奇怪的是,姜秀瑜居然已經不見了,只有韓孟禹和平磊兩個人繃著臉怒目對峙著。

  韓孟禹見她提著行李準備離開,臉色微白了,隨即又恢復原來陰沉淡漠的表情。

  平磊見狀,不禁怒急攻心的大聲斥責他:

  「這下你滿意了吧!人家已經提著行李箱要離開了,咱們雅軒『舞廳』在你英明的領導下,可以名揚四海了,不但沒半個良家婦女肯住在這裡,而你住在醫院接受診療檢查的老爸也會被你氣得病情惡化,多住醫院好幾個月!」

  韓孟禹任他抨擊怒罵,就是抽著煙不肯說話。

  平磊見狀,不禁氣得老臉通紅,連袖子都捲了起來,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要命的門鈴聲響了,蘇盼雲即刻起身往大門口走去,「是我朋友來接我了。」

  平磊連忙跑在她前頭,「別急著走,叫你朋友進來喝杯熱茶,坐一會兒再走也不遲啊!」然後,他不待蘇盼雲表示任何意見便逕自衝出去替她開門了。

  大廳內倏然剩下韓孟禹和蘇盼雲兩個人,氣氛沉悶而令人窒息。

  韓孟禹雖然拚命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內心卻不若外表鎮定冷靜,甚至還難掩幾絲醋意地暗自揣測著,不知道來接蘇盼雲下山的人是男還是女的?還是那個相貌出色漂亮得可以去當電影明星的曲璨揚?

  這一想,他不禁有點坐立難安了,覺得自己好像報復得太過分了點!但,在男性的自尊作梗下,他硬是無法開口請蘇盼雲留下來,再說,他並未完全從她欺騙他的陣一下恢復過來。

  當平磊須著冷艷逼人的溫可蘭進來時,韓孟禹彷彿聽見自己心臟發出一聲沒出息的舒緩聲!

  然而當蘇盼雲和溫可蘭婉拒平磊喝杯熱茶的好意款待時,韓盂禹的心臟又呈現緊繃狀態了。

  平磊留不住她們,不禁惡狠狠地瞪著韓孟禹,又急又怒地命令他:

  「開口啊!你那張尊口就那麼寶貴嗎?開個口,說兩句好話又不會少掉你幾根寒毛?」

  韓盂禹是開口了,但說的可是完全令平磊失望,也令蘇盼雲心灰意懶,並跟他心裡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馳的意氣話。

  「我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再說,腿長在人家身上,要留要走悉聽尊便,我們憑什麼弄根繩子硬拴住人家啊!」

  此話一出,平磊氣得直跳腳,而溫可蘭立即怒火中燒地強拉著蘇盼雲離開雅軒小築,臨走之前,還不忘附贈韓盂禹一對怒光閃閃的衛生眼!

  溫可蘭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來祥安醫院大排長龍掛號,只為了等候韓孟禹韓大夫的宣召。

  但,她實在是受不了蘇盼雲的意志消沉和她那人比黃花瘦的蒼白憔悴。於是,她這個心疼又於心不忍的好朋友,不得不用心良苦的扮演起病人,以期能和韓孟禹碰面,並能在他根本沒機會婉拒的情況下給他一頓結結實實的排頭!

  當她端坐在候診室的座椅內,靜待韓大夫的宣召的空檔,她不禁細數著和她排排坐在一起等候著「看病」的人數,來打發無聊又無處消遣的時間。

  沒想到,韓孟禹這個趾高氣昂的風流大夫行情這麼看俏,居然一個早上有五十多位病患來掛他的號。幸好,她一大早就來排隊,否則,等到中午,她恐怕已經餓成人干,而沒有多少力氣「炮轟」任何人了。

  終於,牆壁上的計次號碼跳到十二號了,她深吸口氣,好整以暇的走進診療室,並笑吟吟地對著那位顯然記憶力還不錯的韓大夫「施捨」她的微笑。

  韓孟禹對她的笑容彷彿視而不見,端著醫生的職業面孔、淡淡開口問道:

  「你哪裡不舒服?」

  「胸口不舒服。」溫可蘭繼續給他一個挑釁的微笑。

  「是肺嗎?」

  「大概是。」她不置可否,並犀利地發現站在一旁協助診療事宜的護士已經被他們的對話撩出滿臉的好奇。

  「你大概是煙抽多了。」韓孟禹沉著應戰。

  「不是,我是被某個頑固、傲慢自大、又瞎了一對眼睛的蒙古大夫氣炸的,氣得肺穿孔,胃出血,渾身都不舒服,想找那個始作俑者的蒙古大夫會診開刀!」溫可蘭笑容可掬的含沙影射著。

  韓孟禹立刻板著臉,吩咐在旁聽得津津有味的護士小姐按鈴,「Miss章,下一位病人。」

  溫可蘭立刻潑辣的拍起桌子來,「你敢按!現在可是消費者至上的時代,我可是花了錢來罵人的,現在還沒罵過癮,你敢隨隨便便就打發我?」

  韓孟禹立即知道沈娉婷的潑辣凶悍是跟誰學來的,他點點頭,面色深沉地吩咐護士小姐先出去,然後,他繃著臉對溫可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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