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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宋思樵 卻重新把我的這份感情,凝聚成一份刻骨銘心的真心摯愛——一」 席紫築臉上綻出一絲淒迷而感慨良多的微笑,「一份刻骨銘心的真心摯愛!」她閉了一下酸楚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被傷到的是自尊,還是感情的成分居多?「既然你們這麼相愛,你們為什麼要在我們面前作戲?不敢讓這份感情見光呢?」 辜允淮苦澀地撇撇唇笑了,「那是因為紫若有太多太多的顧忌,她為了怕傷到你,又為了怕引起雙方家長的震怒和反對。她給我訂了一大堆禁令,不准在你們家和她卿卿我我,成雙成對地進進出出,你知道嗎?我跟她愛得有多麼辛苦和煎熬嗎?她一向率性爽朗,但為了我跟她這份出乎大人們期望之外的感情,她變得陰晴不定、忽喜忽悲,常常輾轉於患得患失的深淵中。」 他鬱鬱地吐了一口悶氣,「我說這些,只是期望你能體諒紫若的心境之苦,她很愛你,也很在乎你,她這個自卑的妹妹甚至常常弄不清楚,我怎麼會捨棄你這個無懈可擊的『白雪公主』,而愛上她這個自慚形穢的野丫頭呢?所以,如果你有怨氣,也請你發在我身上,不要遷怒於她,更不要傷了你們之間的姊妹之情。」 席紫築心中掠過一份尖銳的酸楚和微妙的刺痛感。「你還真是愛慘了紫若!為了保護她,你竟然不惜擺低姿態,把所有的罪疚都往自己身上攬。」她抿抿嘴,臉上帶著一抹嘲弄的微笑,「好了,我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你的立場了,你也不必再憂心忡忡的,你替我去告訴紫若,教她不必擔心,更毋需自卑,真正該自卑自憐的人是我。」 「紫築,我——」辜允淮卻有些忐忑不安了。 席紫築卻俐落而不失優雅地從坡地上站起身,她拍拍身上的細屑,「你不必向我道歉,畢竟自作多情的人是我,而一廂情願的人是我們的父母,你和紫若不必背負這個沉重的十字架,你們已經得到我的祝福和諒解了。」她掠掠長髮,佯裝灑脫的嫣然笑道。 對於她的諒解和釋然,辜允淮只有感動和心折四個字可以形容。「謝謝你的體諒,紫築。」 席紫築露出了美麗動人卻略含蕭瑟的一笑。「不必謝我,這是你的選擇,我只是尊重你的選擇而已。」然後,她看看腕表,「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不跟你多談了。」 「你去哪?我開車送你去。」辜允淮連忙說道。 「幹嘛!你怕我會想不開,為你殉情嗎?」席紫築似笑非笑地瞅著他說。 辜允淮的臉微微泛紅了。「不是,我只是想——表達一下做兄長的對妹妹的關懷之情。」他訥訥的解釋著。 席紫築巧笑情兮地甩甩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不必對我獻慇勤了,把你的溫柔體貼全部用在紫若身上吧!我這個被三振出局的人可不想掠人之美!」話畢,她在辜允淮欲言又止,又有幾許愧疚、尷尬的注目下,瀟灑而高做地背過身,挺直背脊,又沿著原來的路徑穿過至善門,離開了中正紀念堂。 一踏出中正紀念堂,她所有的武裝便潰堤了,她倚在冰冷的石牆上,淚光瑩然地慢慢咀嚼著這份痛楚,這份失落,這份有生以來最令她感到委屈和難堪的挫折。 席紫若如坐針氈了一個下午。當該死的電話鈴聲終於響起時,她立刻觸電似地衝到電話機前,危危顫顫地伸手接起電話。當辜允淮溫和而不失興奮的聲音在聽筒那端響起時,她倏然放鬆了緊繃加箭弦一般的身軀,並以最快的速度放下電話,衝了出去。 她跳進最快竄到她跟前的一輛計程車內,火速地趕到綠灣西餐廳和辜允淮碰面。 一見到她,辜允淮神采奕奕地伸手握住她那微微發顫的小手,雙眼亮熠熠地瞅著她說:「紫若,我跟紫築溝通好了,她很堅強也很明理,她說她祝福我們。」 「真的嗎?」席紫若有幾分不敢置信的暈眩,「她——她說的是真心話嗎?她有沒有很傷心、很難過呢?」 辜允淮寬慰地拍拍她。「剛開始——她是表現得有些震驚和失意,但當她聽完我對你那份由兒時就累積下來的真情之後,她就表現得很鎮定和坦然,她說——她諒解我們,也祝福我們,更希望我們不要背負愧疚的十字架。」 席紫若仍是一副茫然恍惚的模樣。 辜允淮伸手輕輕撫摸著她那白皙光滑而稍嫌冰涼的面頰,「怎麼了?你在擔心憂慮什麼?」 席紫若輕顫了一下,「我只是不敢相信姊姊她會這麼灑脫明快,因為她一向深沉含蓄,又一向驕傲,我只怕她表面上裝得堅強大方,其實心裡卻在滴血。」 辜允淮震動了一下,但,他很快他又恢復了正常的笑容。「別把我高估了,紫築並沒有像你以為的那樣愛我。」 「是嗎?」席紫若那雙明艷而慧黠的明眸漾起一片述蒙的愁霧。「難言的總是藏得最深,我們憑什麼斷定紫築她只是受到些許的傷害和刺激呢?」 辜允淮的心頭又是一震,紫若的話在他心海裡激起了驚懼不安的浪花,臉上的笑容變得牽強而僵硬了。「紫若,不要再把這股壓力扔回我們之間。無論如何,紫築都已經知道我們相愛的事實,如果有傷害和痛苦也已經造成了,時間是最好的藥石,它會治癒紫築的傷口的。」 「是嗎?」席紫若露出一絲沉重的苦笑。「就怕這份劇痛永遠都不會過去,永遠都會在紫築和我們之間築起一道穿不過的柏林圍牆。」 「紫若,你——何苦想這麼多呢?」辜允淮重新握住她那雙柔軟無骨的小手,正色而溫柔地望著她,「別鑽牛角尖好不好?,我並沒有那麼偉大而炙手可熱,紫築會找到比我好上幾百倍的如意郎君的。現在,我們應該把重心放在接下來要面對的困境上,譬如我的事業,你的大學聯考,還有——我們雙方父母可能會有的反應或阻力。」 他的話像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席紫若緊縮不已的胸腔內,愁雲更是慢慢地擴散在她那張五官分明的小臉上。「唉!我原本以為——愛情只要兩情相悅就天下太平了,我現在終於知道我太天真了,愛情是天底下最複雜、最能傷人的一道難題、一把致命武器。為了和你戀愛——我真的必須去傷害自己的姊姊,傷害自己的父母,還有你的父母嗎?」 「紫若,別這樣說,相信我,」辜允淮定定地看著她,痛楚而溫柔的低聲告訴她,「如果有可能,還有任何選擇的機會,我絕對不會去傷害任何你所愛的人,真的,愛屋及烏,傷害他們也等於是傷害你啊!」 席紫若聽得鼻端一酸,胸口發燙,雙眼立刻被一層酸楚而感動的淚霧遮住所有的視線。 「允淮,你——當真這樣愛我?!」她語音震顫地問道。 「是的。」辜允淮深深地望著她,語音喑痖的說,「紫若,你知道嗎?」他眼中燃燒著一份不假掩飾的熱情和令人心碎的痛楚。「我愛你愛得有多麼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嗎?為了治癒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卑,遷就你那令人心折的善良,我壓抑自己的感情去配合你所有的顧忌,甚至不惜裝聾作啞,任憑所有人誤會我中意的是你姊姊紫築,更放縱你把我送你的絲巾拿去送紫築當生日禮物,為的是不想增加你的痛苦和壓力,為的是——怕你會縮起勇氣,把我從你的生命中開除!」他頓了頓,露出了狼狽而深情的一笑,「你知道嗎?你就像只風箏,握得太緊,怕你飛得不夠自由瀟灑,握得太鬆,又怕一眨眼、一不留神,你就會從我的手中飛走,永遠消失在我的生命裡!」 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席紫若霧氣朦朧的黑眸中跌落,跌進了她桌前的咖啡杯裡,攪動了一池漣漪,但她那剛柔並濟、清艷照人的小臉,卻綻放著一層出奇美麗而醉人的笑靨,透過那層氤氳的淚霧,她望著辜允淮那溢滿深情、堅定而固執的男性臉龐,她動容而哽咽地發出一聲輕喊:「我不是風箏,我是追隨你的『影子』,你到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天涯海角,上刀山下油鍋我都跟定你了,再也沒有懷疑、沒有顧忌了,你牢牢抓緊我吧!再也不必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了!」 「真的?」辜允淮渾身震顫地抓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黝黑深遠的睥子輕漾著點點閃爍的淚光。 「真的。」席紫若把他的手捧到自己那發熱而憤張的心口上。「我以我這顆熱騰騰的心向你起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