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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小可    


  「請宮主三思!」荊玫瑰和秋海棠也跪下懇求。

  女聲喘著氣說:「好、好……你們都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隨你愛怎樣就去辦吧!何必來問我!」

  「謝宮主!」三人同聲說道,交換彼此默契的微笑。

  唐珂羅將小兔交給秋海棠抱著,自己面向聲音來源連磕了四個響頭。

  「你這又是在做什麼?」銷魂宮主雖不在場,卻對她的舉動有如親見。

  「阿罹難報宮主再造之恩,只有磕頭償還!」唐珂羅伏在地上說著。

  「難道你……要去找那小子?」女子平穩的聲調有了波動。

  「阿羅沒多久可活了,就讓我用這最後的時光陪他一段,彌補他五年來的刻骨相思!」唐珂羅低著頭默默流淚。

  「你怪我讓你殺了他?」女子的聲音聽來似從牙縫迸出。

  「阿羅怎敢怪宮主,宮主這麼做都是為了銷魂宮。只是江羽寒是我舊年相識,如果我不去找他的話,阿羅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珂羅……」莉玫瑰和秋海棠都為唐珂羅的深刻感情震撼。

  女聲嚴厲逼問:「銷魂宮四大名花之王芙蓉聽著!你是否愛上江羽寒了?」

  「是的,我唐珂羅,愛上了江羽寒。」她一個字一個字堅決說著。

  「好,那麼即日起將你從花譜上除名,愛上男人的女子不配住在銷魂宮!」女聲頓了頓又說:「原本該將你打斷經脈廢除武功,看在你來日不多的分上,不廢你武功也罷,你自己好自為之!」

  「多謝宮主……」她抖著雙肩哭得泣不成聲。

  秋海棠和荊玫瑰將她扶起來,三人擁抱在一塊兒。

  「珂羅,多保重……」秋海棠盈淚於睫。

  「保重!」荊玫瑰只簡單說一聲。

  突然,女聲又吩咐:「玫瑰聽我令!」

  「是。」荊玫瑰垂首聽令。

  「芙蓉的位置由炎無憂補上,盡快將她收編宮內,不得有誤。」

  「是!」荊玫瑰接令。

  秋海棠捂著額頭。「我的天哪!那個刁蠻郡主?不會吧?」

  「怎麼,她又闖禍了麼?」唐珂羅將小兔抱回懷中,心知炎無憂的個性。

  「宮裡差點沒被她翻了過去。」荊玫瑰一臉無奈。

  「她一下嫌這個一下嫌那個,銷魂宮被她比得連豬舍都不如!」

  「哈哈哈哈——」唐珂羅朗然大笑,嚇到身旁的好友。「你們別一臉驚訝嘛,我扮炎無憂扮久了,有點受她影響。」

  「難怪我覺得你比以前笑的多、哭的多了!」秋海棠滿臉擔憂的神色。「珂羅,你真的……所剩日子不多了麼?」

  唐珂羅坦然面對兩位摯友,嘴角含笑,眼角含淚。

  「等還了小兔我就去陪江羽寒……你們別為我難過,我真的覺得很開心、很開心……」

  荊玫瑰輕輕說著:「江湖險惡,我們也難把握自己下一刻會活著,只要活著就會有再見的一天,所以你一定要盡力活下去!」

  她望著兩位好友說不出話,心中已然決定她無論如何都要和江羽寒為伴,不論他死了還是活著。

  江羽寒出殯那天,是個陰沉沉的下雨天氣,寂天山下卻早已聚集許多感戴江羽寒的群眾,他們或抱頭痛哭或跪地求天,場面已經淒淒慘慘,怎堪風雨再助淒涼!

  唐珂羅依舊一身白衣,靈秀的臉龐顯得肅穆哀傷,俏生生猶如仙子下凡。

  旁人見她形容身段超拔出群,都不由自主讓出路來,低聲詢問這女子來自何處。

  即使銷魂宮玉芙蓉之名早已名震江湖,卻從無人識得她真面目,但那一身白衣提供了些許線索。

  她來到寂天門入口,立刻被攔住了。

  「寂天門不容女子擅入,報上名來!」門首之人大聲喝問。

  「銷魂宮,玉芙蓉。」她檀口輕啟出這幾個字。

  週遭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即怒火燎原而來。

  「是玉芙蓉……」

  「銷魂名花之一的冰花……」

  「殺飛羽書生的人……」

  「這種日子你也敢來!」

  寂天門眾霎時將她團團圍住,其餘受過江羽寒恩澤之人更恨不得即刻殺了唐珂羅洩憤。

  「天下之大,沒我玉芙蓉不敢去之處!我不想傷你們,請你們讓開。」她只是淡淡這樣說。

  「好大口氣!」眾人就要一擁而上。

  「你們停手,讓她進來。」威嚴的聲音傳來。

  唐珂羅看向出聲者,見一身材高壯、精神罌鑠的老者,頓時想起她聽過這聲音。

  「寂天門左長老?」

  她曾在馬車上聽他和江羽寒對話,此時一照面,只見他傷痕滿臉,像是被刀劍狠狠砍過,眼睛鼻子嘴巴幾乎不成形,著實恐怖嚇人。

  「跟我來!」他不待說完便已縱身躍出。

  她隨即尾隨上去,心知這老者在試她的功力。

  這一身武功,是她用生命換來的。

  銷魂宮主是母親的摯友,小時候宮主就告訴過她,有方法可改變她的體質讓她練武,但母親堅決不肯。只要一練武,她就僅剩數年可活,即使如此,她仍在父母離開後,和銷魂宮主打下契約。

  去找江羽寒前,她早已決定自己的未來,寧可只活幾年燦爛人生,也不願窩窩囊囊地過一輩子。可是江羽寒竟想和她結伴闖江湖,甚至定下五年之約!

  這人是來打亂自己人生的麼?唐珂羅常在心中自問。

  離開江府後,她在銷魂島接受宮主的再造,其間的痛楚和江羽寒解開禁武令相去不遠,她都咬牙忍下來了。這是自己選定的路,無論如何她都會走下去。

  果然,她成功改變武骨,終於得償宿願學習日思夜想的驚人武藝,也在那時江羽寒的名頭漸漸在武林上響亮起來。她默默關心他一舉一動,他在江湖上幹的事愈大,她的心就愈痛!因為明白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後來聽說他和寂天門少門主不打不相識進而結成知己,從此入了寂天門成了寂天護法,做了許多轟轟烈烈的大事,北逐玄龍心腹大患墨蛇部落,東征海上侏儒流寇,西討爾乃蠻夷。

  東海戰場那次他和荊玫瑰、秋海棠差點交手,為了避免和他對上,她轉而潛入朱鳳國皇室,奉宮主之令頂替無憂郡主嫁給綏靖將軍焦飛鵬。可她怎麼也料不到,扮成別人的她竟和江羽寒再度重逢!那段期間的一切,一點一滴她都想起來了。

  初見時的熟悉,以及那不可理解好感,還有他心中的矛盾……

  明明面對的就是自己,他心中作何是想?

  「我心中知道你是誰!」依稀彷彿他曾這樣說過,那麼他早就知曉了?

  自己一見到他,就不由自主牽動心底那抹喜歡,這感情埋得那樣深沉,卻在她扮演別人時毫不猶豫地傾洩而出。

  羽寒……這些年來他是用什麼心情闖蕩江湖?用什麼樣的感情思念自己?

  而她又怎樣回報他?狠狠一刀戳在他心口上!

  眼淚不知不覺又傾洩而下,她喃喃自語:「羽寒哪羽寒,我這就來陪伴你了,你再也不會孤孤單單,我一定讓你永永遠遠歡歡喜喜!」

  思緒千回百轉間,終於到了寂天之麓,寂天門人看到左長老帶著一名女子上山,都詫異得不得了。

  唐珂羅只將目光盯著那被四名高大漢子扛著的玻璃棺材,這四人一般高,所以棺材被抬得平穩,透明的玻璃內,就是閉目長眠的江羽寒。

  她蓮步輕移奔向他去,其他門人原本要上前阻止,都被左長老用凌厲目光瞪得不敢稍動。

  「你是無憂郡主,還是玉芙蓉?」

  發問者是四名大漢其中一人,就是她曾見過的大夫天水,他示意其他三人將棺村放下。

  「我是唐珂羅。」她望著江羽寒平靜的面容。

  「羽寒日夜掛懷的人果然是你!」天水了然說道。

  唐珂羅跪在地上,注視江羽寒栩栩如生的面龐,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

  一把冷劍突然橫架在她頸上。

  「銷魂宮玉芙蓉,今日殺你,祭江羽寒!」

  說著要將劍刺入她的喉嚨……

  第八章

  「無情,快住手!」天水喊了出來,阻止同伴辣手殺人。

  「天水大夫,就讓他殺了我,反正我原就打算和羽寒共死!」她毫無驚懼之色。

  天水啞聲應道:「你始終是他最在乎的人!」

  那名叫無情的漢子將劍撤下,哀痛地瞧著亡逝的夥伴。

  「我不配他這樣對我,既然不能和他同生,那麼就讓我們死在一起。」唐珂羅話說得堅決,臉上一點猶豫都沒有。

  「開棺!」這時原本一語不發的左長老走過來說了兩個字,四名大漢疑惑地望著左長老,他才又說:「讓他們兩個埋在一塊。」

  此話一出,四人臉上微微變色,只有唐珂羅依舊平靜。

  「就這樣吧,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驚覺自己眼眶發熱,她緊咬住下唇。

  無情和天水開了棺,唐珂羅輕輕一縱躍入棺中,就著江羽寒強壯的身體躺下來。

  棺正要蓋上,天水塞了一藥丸在唐珂羅手裡。

  「這個給你,等入了土你就吞下,不然你會因不能呼吸而瀕臨瘋狂,把自己和羽寒抓個稀爛,然後極為痛苦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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