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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夏夜 對她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因為她從來都沒想過會從這樁婚姻中得到一絲絲的愛或幸福。 所以,她也一直不願意付出自己的真心。 但,她不是不知道,大婚以來除了偶爾會鬥鬥嘴之外,靈征對待她可說是疼寵有加。相對於他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的好,反觀自身,她是不是顯得太畏縮吝嗇了?因為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應的情感,而刻意疏離排斥他…… 在靈征的凝望下,月蘅幾乎有些羞愧地低下頭來。 「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抬起頭來和他對視,眼神有些不確定。「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我說,我不愛你,你還會愛我嗎?」考慮再三,她終於決定說出來。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愛不愛靈征,可是她一直告誡自己別付出真心,這是事實。 她覺得若是不坦白說,對靈征的單方面付出是不公平的。 「為什麼這麼問?」靈征力持冷靜,冰冷的眼中卻隱隱閃過一絲痛苦。 那絲痛苦雖然一閃即逝,卻刺入了月蘅眼中。 她看出他的痛苦,可她卻不是有意讓他難過,她只是……她只是…… 「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你,只是,打從一開始,我就對我們的婚姻不抱希望。」她據實以告。 「是因為政治聯姻?」 「不盡然。從小長在深宮,見多了後宮女子的辛酸和悲苦,我深刻體會到婚姻不可依恃、愛情不可信賴。特別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連自己的命運都由不得自己掌控,還有多少幸福能夠期待?」她望著遠處刻劃著風痕的沙丘,目光有些惘然。 「所以你也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幸福?」 「我是不相信,不過,不是針對你。我從小就知道我的命運勢必會和我的母后一樣,接受一切要成為一國之母的教養,然後長大入宮,一生過著爭寵的日子。所以,我對我的將來早已不抱希望,從不期待有誰會真心愛我,讓我車福。」 「我和別人不一樣,你怎麼能一開始就全盤否定我?」他隱隱有些不悅。 「是嗎?也許你現在是真的愛我吧!我相信。但你會愛我多久呢?你又能夠只愛我一個人嗎?身為國君的人後宮佳麗無數,你所謂的聿福又豈只給我一個人?『縱沾雨露不是恩』短暫的恩寵更令人難堪。」她的口氣,彷彿對一切都已經看得透徹。 靈征聽她這麼說,明白她對感情的不確定態度已經根深柢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所以決定不再多說。 「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一生我只愛你一個人。」 月蘅望著他,內心因他堅定的口吻而深深撼動。 他怎麼能夠這樣保證呢?秋之國的後宮女子至少也有民間入貢的佳麗三干,目前雖然還沒有哪一個女子特別受寵而受到晉封,但他真的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愛上其中的哪一個人嗎? 可是他的神情為什麼如此肯定認真? 她真的能夠相信他嗎? 她不禁茫然了。 ☆ ☆ ☆ ☆ ☆ ☆ ☆ ☆ ☆ ☆ ☆ ☆ ☆ ☆ 回到秋之國後不久,靈征下令遣散後宮所有的姬妾女子,一個也不留。 自宮女口中聽到這件消息之後,月蘅大為震驚,立刻去找靈征問清楚。 「難得你會自己來找我。」 靈征正在御書房裡批閱奏章,見到月蘅出現,顯得十分愉悅。 他招招手,要月蘅過來坐在他身邊。 她遲疑了一下,順從地走過去,任由他抱著她。 在春之國的時候,靈征常常抱她,她早已經習慣了。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你遣散了後宮所有的佳麗?」 「那又如何?」 「為什麼?」 「我說過,我只愛你一個。」他回答得輕鬆。 「那又何必全部遣散呢?你不覺得可惜?」 靈征這樣的舉動簡直讓她難以置信。他身為國君,後宮卻一個姬妾也沒有,恐怕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是不太像話。 她雖然不願跟別人爭寵,叮是也無意要他將所有姬妾遣散呀! 「有你就夠了,留著那些人,只是徒然讓你不安。」 月蘅聞言,心中驀然感動不已—— 散盡佳麗,竟然只是為了讓她免於不安!?她怎麼值得他對她這麼好呢? 壓抑不住內心的感動,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為什麼哭了?」靈征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 「你對我這麼好,會讓我不知所措。」 「傻瓜,我愛你,對你好是理所當然的。」擦去淚水後,他在她唇上烙下深情的一吻。 「即使知道我不愛你,你也要這樣對我嗎?」她幾乎為自己當初的防備感到歉疚。 「我相信,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他微笑著說。 「真的嗎?」她自己卻還充滿著不確定。 這樣對自己的未來不信任的她,真的能夠放心大膽地愛上一個人嗎?她知道靈征對她很好,也很戚激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然而愛對她而言,似乎還是太沉重了。 「順其自然吧!想太多對你沒好處。」 她就是心思太過細膩,對任何事都顧慮太多,才會對自己的命運沒有信心,連帶對愛情也不信任。 他知道要突破她的心防不是簡單的事,不過他有自信做得到,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月蘅聽從他的話,果然不再多想。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忙你的事吧!」她看到靈征桌上的奏折堆積如山,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他的時間,於是起身就走。 「既然來了,陪我出去走走。」他握著她的小手,跟著起身。 「你不忙嗎?」 「不急。」 「那我們要去哪裡?」 「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 一個時辰後,靈征騎馬帶著月蘅來到秋之國民間的市集。 只見小販充斥、店舖林立的大街上,有許多行人穿梭著。 月蘅坐在靈征懷中,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好奇和新鮮感。 她自幼生長於春之國的皇宮內院,別說去民間的市集看看,連皇宮大門她都踏不出去。 第一次看到百姓真實生活的情況,難怪她會感到驚奇不已。 「我可以下來走走嗎?」她要求道。 「當然可以。」靈征將馬暫時拴於樹下,擁著月蘅擠進熱鬧滾滾的市集中。 平時他就經常隱藏身份到民間視察,不過這次卻是特地帶月蘅出來看看人問百態。 她盡量睜大了眼睛,望著四周攤販架上所陳設的東西,幾乎都是她沒見過的。 「那是什麼?」她指著打鐵鋪裡一些奇形怪狀的鐵器,問道。 「那些是農具,農人用來耕田的器具。」 「耕田?那些東西不會很重嗎?怎麼拿得動?」 「重,可是有必要。犁不重,耕耘就不深。」 「原來如此。」 她沿路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抬頭問靈征,靈征便二回答。 「你和我都是出身皇族,為什麼你知道這麼多?」她不禁好奇。 「不知民就無法治國,身為統治者只能懂得比人民多,絕不能懂得比人民少。」 月蘅以欽慕的眼神望著他,第一次對他感到如此佩服。 現在她才明白,當初來春之國的路上,東潞對靈征的稱揚,並不是隨口說說的。 正感動著,突然眼睛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畏縮如鼠般地窩在路旁,身前放了一個骯髒的破碗。 「靈征,這老人為什麼這麼可憐的樣子?」她不禁駐足,內心不勝憐憫。 「因為他貧窮。」即使他再怎麼努力治國,依舊難免野有餓殍,這是他非常痛心的一件事。 「為什麼他貧窮?」她甚至不太明白貧窮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他沒有錢可以維持自己的生活。」 「那他要怎麼過活呢?」 「如你所見,他只好乞討。」 「好可憐。」 月蘅想幫助那名老乞丐,所以伸手在自己身上掏摸著,希望能找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給他。 「你在做什麼?」 「我看我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助他。」 看她認真的樣子,靈征不禁失笑。 「不用找了。」他自袖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到那名老者面前。 老乞丐不意竟有如此巨獲,情緒激動不已,老淚縱橫地連連對他們兩人磕頭。 月蘅覺得非常不好意思,連忙拉著靈征的手快步離開。 「謝謝你。」離開那老者一段距離之後,她才停下腳步,對靈征說道。 他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什麼是賣身葬父?」過沒多久,她的注意力又被跪在路旁的一個年輕姑娘吸引走。她疑惑地看著立在路旁的那塊木牌。 「這位姑娘父親過世,她無力安葬,所以出賣自己的身體,希望有人能出錢代她料理其父的後事。」 「賣身做什麼呢?」 「不一定,視出錢代她葬父之人的要求而定。或許是入青樓成為倚門之娼,或許是當人家的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