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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夏夜 只不過,已成定案的事,如何說改就改呢? 令狐葵也明白他的為難,又說道:「我真的非常抱歉,讓你為難,但我相信李公子你也不贊成無端殺生吧?」 如果不是李琰天性仁慈,當初她的母親就沒有機會逃過一劫了。 李琰忖度片刻,心中做了決定──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當初不夠深思熟慮,如今想起來心裡也過意不去。令狐姑娘,你放心,我會取消這件事的。」 令狐葵不料他這麼好說話,不禁喜出望外,欣然的笑意漾滿玉顏。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謝謝你,李公子。」她深深地對李琰一欠身,以表謝意。 「這什麼。可以麻煩你幫我喚總管來嗎?」 「當然。」令狐葵立刻反身出房,將府裡的經營請來。 總管來了之後,李琰交代下去── 「告訴莊民們,慶典之前的狩獵取消。凡慶典日所需的牲禮、食物,全部由我們李府供應。」 總管聽到莊主突然改變主意,心中不禁覺得奇怪。 他看了站在旁邊的令狐葵一眼,卻不敢隨便說些什麼,只對於莊主交代下來的事項連聲答應。 李琰點點頭,「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 總管垂首退出莊主的房間,臨出門前又看了令狐葵一眼,一臉不悅。 看到總管臉上那毫不隱諱的不豫之色,令狐葵知道她此舉又得罪人了,然而她別無選擇。 只不過,李琰真的完全是因為她,才取消狩獵的計畫嗎?她對李琰可具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令狐葵心中困惑,便忍不住問道:「李公子,你取消狩獵,可是出自你內心的主意?還是只是因為……不便拒絕我的請求?」 如果是後者,她會覺得相當過意不去。 李琰微笑。「這個問題,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直接回答即可。」 李琰看了她一眼,眸光調向窗外,落在那一叢叢漆黑的竹影上。 「這樣說好了,我自己也覺得無端殺生是不好的,但如果沒有你來勸我,我想我不會取消已經決定的計畫。你明白嗎?I 不是很明白。但她無意繼續問下去,因為她隱隱覺得,如果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只會讓彼此之間的氣氛越來越不自在。 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多心?近來她總覺得,李琰似乎對她有一些些異樣的情感──就算只有一些些──但她說不小來那是什麼。 所以她想還是到此打住就好。 「謝謝李公子。另外,阿葵尚有一事相求。」 「你說吧。」 「是關於杜公子和舍妹連翹的婚事。」 「這件事,硯卿早也跟我提過。硯卿和我是至交好友,他的婚事,我當然是樂觀其成。只是不知道身為連翹姊姊的你,同不同意這樁婚事?」 「焉有不同意之理?我也很高興連翹能有此歸宿,但很慚愧的是,這方面我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令狐葵坦然說出心中的難處。 「你不必擔心。既然你們現在住在我這裡,婚禮的一切我自會負責打理;只要你們信任我,就都交給我好了。」他知道令狐葵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無法獨當一面,所以早有準備。 「謝謝你,我們兩姊妹感恩不盡。」令狐葵真誠地說。 當初受母命前來報恩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到她和李琰之間的緣分,竟是如此深厚,連表妹連翹的終身大事都要仰仗他,真是始料未及。 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顛倒了──前來報恩的她,居然還要勞動恩人多方照料。 思及此,令狐葵心裡不禁隱隱有些不安。 如此下來,她們欠李琰的恩情,何時才償還得清呢? 李琰察覺到她面容微露憂色,不禁問道:「如何?令狐姑娘還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若有,只管說無妨。」 令狐葵搖搖頭。「我只是在想,我們欠李公子的實在太多了,不知如何償還。」 「別這麼說,硯卿的事,當然也是我的事,無所謂欠還的問題。」 「雖然這麼說,阿葵心中畢竟不安。」 「不用想得太多。眼前好好籌辦令妹和硯卿的婚事,才是首要的。」李琰俊美優雅的臉龐含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硯卿即將結婚的事一旦公開,不知會在這桃花莊裡造成多大的震撼?這幾年來希望將自己女兒嫁給硯卿的,莊中大有人在,一年到頭上門提親的,更是絡繹不絕;如今硯卿卻娶了個外來的女子,不知莊裡眾人將作何感想? 也許將會惹來一陣風波吧,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一切就有勞李公子了。如果有什麼阿葵幫得上忙的地方,也請李公子儘管吩咐。」 「好說。」 「那我先回去了,多有打擾。」見該說的事項都說清楚了,令狐葵便打算離去。 臨走之前,李琰微笑著對她說了一句話── 「我很喜歡你來找我,這並不叫打擾。」 令狐葵聞言,頓然僵住離去的腳步,怔怔地回頭看著他,然而李琰卻已經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看他的書,儼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因此她只得懷著狐疑的心思離開了。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 ☆ ☆ ☆ ☆ ☆ ☆ ☆ ☆ ☆ ☆ ☆ ☆ ☆ 慶典之夜,桃花莊所有的居民眾集在收割完畢的廣大農田上,圍著巨大的火堆大吃大喝、縱情玩樂。 四周的山巒在黑暗之中無語地靜定著,農田上卻因熊熊柴火的照耀,光亮地一如白晝,連每個人的衣飾都照得清清楚楚。 距離柴堆不遠處,臨時搭了一個野檯子,台上正上演著一出出俚俗而熱鬧的野台戲。 李琰坐在一個特別搭建、視野最好的位置上,令狐葵理所當然的跟在他身邊。 「你應該對這種野台戲沒什麼興趣吧?」 「是沒什麼興趣。」令狐葵坦率地說。「可是我很高興看到這麼多莊民齊聚在一起。」 「我也是。」他望著眾集在火堆旁,戲台前的人們,「每當看到這些莊民們安居樂業的樣子,就覺得沒有辜負先祖父當初的心願。」 「看得出來你對這些人們有很深厚的感情。」令狐葵隨著他的目光,將視線落在那些正飲酒作樂的人們身上。 忽然有幾個人手中捧著酒杯,走到李琰面前。 他們完全忽略令狐葵的存在,逕自跟李琰攀談。 「莊主大人,我們敬您一杯。」 李琰見狀,也不客套,伸手接過他們獻上來的酒,同他們一飲而盡。 那帶頭敬酒的人見莊主大人毫不猶豫地一口喝乾,不由得露出喜出望外的模樣。 「多謝莊主大人賞臉!對了,莊主大人,關於上次小的跟您提的事情……」那人搓著手說道,神態顯得是既期待又焦措。 李琰看了他一眼,不知所指。「什麼事?原諒我記不得了。」他坦然地說。 那人愣了一愣,隨即又尷尬地笑笑。「這當然,怪不得莊主大人,莊主大人是貴人,當然記不得這些小事。是這樣的,小的要跟莊主大人說的,是小女的親事。」那人說著,從自己背後推出一個少女,送到李琰面前。 令狐葵這才看清楚那一直躲在人群後面的少女。 她約莫十七八歲,身上穿著棗紅色繡花衣裳,一頭烏黑的秀髮梳成鬟髻,插著疏疏落落的幾支花翠,打扮得和一般鄉間女子頗有些不同。相貌五官不見得有多美麗,但整張臉看起來乾乾淨淨,也算是蠻清秀的。 不同於令狐葵的暗中細細打量,李琰只是淡淡地瞥了少女一眼。「令嬡的親事?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忙嗎?」他問。 他這麼一問,圍攏過來的那些人神情更顯得尷尬。 帶頭的那個人已經紅了臉,但還是清了清喉嚨,硬著頭皮說道:「之前小的和莊主大人提過的,希望能讓我這小女侍奉莊主大人;雖然這實在是太高攀了,但莊主大人當時曾說會考慮考慮。所以……小的現在大著膽子,來探問莊主大人的意思。」 李琰這才恍然大悟這些人來跟他敬酒的意圖。不過對於眼前這男人所說的事情,他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大概是他忘了吧?莊中想把女兒許配給他的人多得是,他總是客氣地敷衍,事後也不記得這麼多了。 他有些莞爾地看了令狐葵一眼,發現她也正以困惑的眼神看著他。 「原來你說的是這件事。我看令嬡相貌出眾、秀外慧中,這也沒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 聽李琰這麼說,那群人頓時得意起來,大有揚眉的高昂神氣。 不過,不待他們得意完,李琰接下來說的話,卻敦他們越聽臉越垮── 「不過,李某目前還沒有成家的打算,我現在只想好好打理先祖所留下來的事業。莊裡頭還有不少出色的年輕人,還是請你為令嬡另覓佳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