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香雪海 > 鳳戲飛將 >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頁 香雪海 這下真的糟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麼煩惱無助過,以前她再怎麼闖禍,呈龍都會幫她、會原諒她,可是這一次他真的生氣了,從望山告別離珠回汴京那天起,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呈龍還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不怨呈龍,只怪自己幹嘛好奇去打開那道聖旨啊! 可是這道聖旨真的很奇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甫呈龍博古通今,詞學敏贍,國之才俊也,即日起入宮為朝廷所用…… 至今她仍想不通,皇上要呈龍入朝為官,為何卻不說明要做什麼官?自回京以來,宮裡來人頻召他進宮面聖,皇上要他自己指明適合當什麼官,第一次,呈龍回覆願到翰林院替朝廷修史,皇上裁定——再議;第二次,呈龍自降一格,說願任秘書少校書郎,皇上仍裁定——再儀;就這樣皇上一連四道再議,卻又要呈龍伴君下棋、講學,真不明白皇上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爹說了,皇甫家一向忠於朝廷,從未違逆皇命,而今呈龍竟然為了兒女私情而無視於皇命的存在,一錯再錯,錯得一場糊塗,真要把皇甫家給毀了。 娘說的尤其公道有理,她說皇上年少,君威未立,對人才難免珍惜而縱容,但是也不能拿聖旨當兒戲,這豈不是讓身為臣子的人無所適從嗎? 這個少年皇帝也真是的,都身為一國之君了,還如此的孩子氣,竟用聖旨來和臣子玩躲貓貓。 今天是呈龍第五次被召進宮,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春光明媚,呈風安分的待在家裡,也不出去淘氣。 忽地一聲悶歎。 「這日子越來越不好玩了。」呈鳳無聊的拾起一塊石子,朝前方屋簷上兩隻嬉戲的花貓丟去,其中體型稍大的一隻貓俯瞰她一眼,憤怒「喵」的一聲便跳走了,而另一隻則又懶洋洋的躺下來,和她兩兩呆望。 「小姐,怎麼了?」 「春花,我好寂寞哦!」 春花怔了一下。「小姐,你不舒服嗎?」 「沒有。」呈鳳百般無聊的隔空逗弄趴在前方屋簷上的那只花貓,可是她無論怎麼逗它、噓它、鬧它,它都只是冷淡的瞅著她,最後不再理她,眼睛一閉,睡它的覺去。 唉!白忙一場。 「小姐,你究竟怎麼了?」 「我不是說了,我寂寞嗎?」呈鳳雙手托著下巴,無精打彩的說,「人都是孤獨的來到這世上,可是我和呈龍不一樣,打從在娘胎裡開始就在一起,然後又一起來到這個世上,任何事情不論好壞都是兩個人一起分享、一起受罰,幾乎沒有單獨過一個人,但是呈龍自從認識離珠之後,任何事情都以她為優先,不再陪我玩了,而現在好了,他氣我,連話都不跟我說,你說我怎麼能不寂寞呢?」 「小姐,你要體諒少爺。」 「我知道都是我害他的,可是他可以像以前一樣罵我,我絕對,不會有怨言,但他怎麼可以對我視若無睹,當我不存在似的。」 「小姐,你想太多了。少爺和離珠姑娘分開,他心裡就夠難受了,如今還要經常進宮陪皇上,伴君如伴虎,少爺心裡想必承受很大的壓力。」 「離珠也真是的,為什麼不和呈龍一起回京?莫非她不喜歡他?」 「小姐,別亂說話,若被少爺聽到了,他會不高興的。」 「春花,我不是在亂說話,我只是不懂,兩人既然相愛,就應該會想要朝夕相隨,捨不得分開的,不是嗎?」 「這……」春花語塞。「小姐,感情這種事只有置身其小的人才清楚,旁人是沒法明白的。」 「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我看呈龍和離珠兩個人根本就是太彆扭,相愛的兩個人有什麼比長相廝守來得重要,若換作是我的活,就算他要亡命天涯,我也一定捨命陪君子,才不要相隔兩地,飽受寂寞蝕心、相思痛苦。」 春花噗哧的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呈鳳白了她一眼。 「我笑小姐呀!」春花見她鬱悶了大半個月,無精打彩的,於是有意挑撥她的脾氣。「小姐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都非要和少爺爭個輸贏,眼看少爺的終身是底定了,而小姐的婆家卻仍無著落,我想小姐現在心裡一定很著急吧?」 「死丫頭,竟敢胡說八道。」呈鳳重重的啐道,「我才不想嫁人。」 「不嫁?可是小姐剛才不是才說要隨人家……」 「你……討打。」呈鳳追打著春花。 「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春花這一回吧?」她討饒的抓住呈鳳的手。 「絕不輕饒。」 「那……這麼著.明天我陪小姐去找肉珠坫娘的哥哥。」 「找他做什麼?」 前幾天我到王記買包子時,聽見王大娘請人去向他說巧雲的親事.可是他的回答好像說不放心離珠一個人待在望山,想到那裡陪她守三年的孝之後,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真是一個好哥哥。」 「小姐,我們可以促成這件事。」春花把心裡的想法告訴呈風。 「這個主意不錯,只要能讓離珠回來,呈龍心裡一定會很高興,到時候他就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她笑開了連日來掩在嬌眉上的烏雲。 這才是鳳小姐的本色,春花不禁鬆了一口氣。 自朱雀門到龍津橋這一段路,這裡的人稱之為州橋,那一帶的小吃是汴京有名的夾道搭起席棚,有水飯、雜嚼等等,爐火熊熊,陣陣油鹽香味和杓子鏟鍋的聲音,遠遠就喚起來往行人的食慾。 「少爺,京城真是熱鬧,各地的新奇玩意在這裡都能瞧見,尤其是吃的,每天挑一樣,一整年也吃不盡。」泥鰍說時,兩眼忙不迭的四處張望。 「泥鰍,既然你那麼喜歡京城,那你就留下來,我自己回邊疆去。」何雲飛的個性就如他武將的天職一樣,剛毅秉直,即使隨口說上一句玩笑話,也聽起來雄壯威武,像在下達命令。 泥鰍嚇死了。「少爺,我從小就跟著你,你不會真把我一個人丟在京城吧?」 「瞧你緊張的,和你開開玩笑罷了。」 「開……」泥鰍緩了一口氣之後,便抱怨的說:「少爺,你一向說一就是一,從不開玩笑的。」 「泥鰍,偶爾說說玩笑話倒也有趣,不必太嚴肅。」這段時日,何雲飛幾乎都待在京城裡,他發現這裡的人說話調子似謔非謔的,一時興起也學了起來。 「少爺,你剛才那樣哪像是在開玩笑,簡直是在下達軍令。」 何雲飛一臉訕然,逕自向前走去,泥鰍則快步追上。 「少爺,你不高興了?」泥鰍說:「剛才我的意思不是說少爺不會開玩笑,而是不適合。少爺,你為人剛正,讓人敬畏又信任……」 「好了,別拍馬屁了,我知道自己的個性太過嚴謹木訥,無法像呈龍一樣輕鬆談吐、瀟灑自若。」自從和呈龍結識以來,何雲飛才明白這世上果然真有像他一般風流的人物。 「那個娘娘腔的龍少爺哪能跟少爺你比,他根本就是輕浮,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少爺老實沒心眼,上回劉府一案竟讓龍少爺得了便宜占頭功,泥鰍就是不服氣。 何雲飛精光斜斜一瞥,泥鰍吐吐舌尖,乖乖的自行掌嘴。 「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飯。」 「少爺,我們就到前面……」泥鰍手指著前面時,眼見王記肉包子攤前和王巧雲、徐東烈說話的呈鳳時,不禁大聲驚叫,「少……爺,你看那個人是……」 「你看到熟識的人了?」何雲飛目光朝泥鰍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也不明瞭他所指何人。「泥鰍,哪個人啊?」 「在王記肉包子攤前那個女的……」泥鰍瞠目結舌,支吾老半天,才又把話說下去,「那個女的……是龍少爺……」 「胡說,那個人是女的,怎麼會是呈龍?」聖賢書有云:非禮勿視。何雲飛看也不看一眼便否定泥鰍的話,甚至還拿重話訓斥, 「泥鰍,再有一回聽你無故譭謗呈龍的話,小心我把你……」 「少爺,冤枉啊,你看那張臉和龍少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何雲飛這才仔細朝前方瞧去,而一瞧便是大大的震驚。那女子可不是和呈龍長得一模一樣嗎? 這怎麼可能?! 「少爺,我沒有說錯吧?」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呼喊聲,頓時人潮全湧了過去。 「少爺,那邊好像發生事情了,我們也過去瞧瞧。」說完,泥鰍也不等主子同意與否,便朝那頭跑去。 何雲飛也只好跟著過去了。 龍津橋的西處一座頹圮多年的城樓,平時就禁止上去玩,此時卻有一位約七歲的小男孩爬上城樓頂上去救一隻小貓,結果卻是上得去下不來,於是抱著小貓在上面哇哇大哭了起來。 而男孩的母親卻只能在下面著急的哭喊,「誰能救救我的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