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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舒彤 此刻,她開始後悔起自己的決定。 其實人都住進來了,總是找得到機會,何必冒險半夜當賊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 追根究底,都是伯爵太難搞,而殷武又太迷人惹的禍。 她一不想與伯爵周旋,二不願化身茱麗葉,上演愛上仇家之子那種老套的戲碼,只好選擇最冒險,但是也最快速的方法。 速戰速決,盡快撤退,方是上策! 憑著腦中的記憶,她在黑暗中靠著牆躡手躡腳的前進,窗外的月光透了進來,她避過光,往客廳走去。 還來不及踏進客廳,一道勁風直撲她的門面而來,她一驚,身子往後一仰,有驚無險的避過了突來的攻擊。 慘了!是殷武。 她暗叫一聲糟,轉身想逃,他卻從後頭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手上一使力,她的身子往後仰倒。 方亞月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又想到萬一動起手,身份曝光,反而更難解釋,索性順勢重重跌躺在地上,放聲大叫,「哎喲!好痛!」 燈光大亮,殷武兩手抱胸,站在她上方,由上往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呃……嗨!」她傻笑揮手,試圖緩和氣氛。 「我想妳應該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可以解釋,方小姐。」他的表情沒有改變,雖然驚訝於她在褪去那可怕的裝扮後,看起來意外的清秀可人。 「我肚子餓。」她坐起身,一手揉著摔疼了的背,苦著臉道:「我只是想到廚房找點東西吃啊,小師父,你為什麼對我下此毒手?」痛、痛、痛!痛死人了! 殷武聞言微微瞇眼。 顯而易見,他不相信她說的話。 「三更半夜?躡手躡腳?」他揚眉,「妳大可大大方方的走進來。」 「我不想吵到你啊!」她理直氣壯的說,「我只打算悄悄的來、悄悄的去,誰想到你會在這裡埋伏?」 他沉默了數秒,像是在評估她話裡的可信度。 「對不起。」最後,他選擇爽快的道歉,雖然他心中仍有疑問,但她的理由的確可以成立,無從挑剔。「我以為妳是小偷。」 他伸出手,她也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到他的大掌中,讓他拉自己起身。 「沒關係!」她拍掉身上的灰塵,「是我不對,下次我要進來之前,會先拿擴音器在門口廣播,讓你知道我來了。」 他聞言一愣,旋即覺得好笑的揚唇。 「這倒不必。」 「誰說不必?」她狀似認真的道:「我怎麼曉得下次你會埋伏在哪裡?」 他笑著搖頭,不打算與她做口舌之爭。 「妳去找東西吃吧!」 「那你呢?」她睜大眼,滿懷期待。「要去睡了?」 「我還要再坐一會兒。」他朝她點點頭,逕自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隨手取過一本書,靜靜的看了起來。 ☆ ☆ ☆ ☆ ☆ ☆ ☆ ☆ ☆ ☆ ☆ ☆ ☆ ☆ 他這坐一會兒,一坐就坐了一個小時。 為什麼她會知道?因為,她也陪他坐了一個小時。 方亞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他喜歡三更半夜不睡覺,一本書看二十分鐘都讀不完一頁,沒事盯著外面發呆干她什麼事? 為什麼她要因為他眸中的哀傷和抑鬱而心疼?又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陪他--人家又沒有開口要求,是不是太一相情願了? 但當她煮完泡麵走出廚房,看見他那「似乎」頗為哀傷孤獨的側影時,她就是沒有辦法當做沒看見啊! 唉!都是陳及第害了她,沒事跟她說那些往事做什麼?如果不是那些話,殷武沒有表情的臉在她眼裡看來應該是酷,而不是鬱鬱寡歡;他三更半夜不睡覺卻坐在暗室裡發呆的行為應該是怪,而不是孤獨難過需要人安慰。 她懷疑就算今天他是在笑,她也會看成是強顏歡笑。 「妳還不睡嗎?」殷武一手托著下巴,抬眼看她。 「我吵到你看書了嗎?」她望向那本被他擱在膝上,已經有二十分鐘沒翻動過的書。 他低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立即會意。 「我只是睡不著。」他聳聳肩。「妳不用陪我。」 唉,她也很想趕快上床睡覺,可是看他這樣,她就是、就是……於心不忍嘛! 殷武微微抬眸看她。 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眼神,他不是看不出來她心裡在想什麼。 半年來,包括他的父母、朋友,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都是這樣看著他--既擔心又憂慮,彷彿怕他想不開似的。 他不喜歡這種被當成玻璃娃娃的感覺,彷彿他需要細心的照顧,而且若是不小心碰一下就會碎掉一樣。 「那件事我聽說了。」她誠實的坦白。「我只是想告訴你,那不是你的錯。」 他以為她會像其他人一樣顧左右而言他,說一些不著邊際、空泛無聊的安慰話語,萬萬沒想到她會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殷武有些訝異,但訝異之後是本能的防衛。 「夜深了。」他闔起書,淡淡的道:「方小姐還是回房去睡吧!」 方亞月猜這句話可以翻譯成:這不關妳的事。 雖然她沒有期待他會撲到她的懷裡哭訴心事,不過這個反應也太冷淡、太無情了一點,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哈、哈!」她乾笑兩聲,掩飾心中的難堪。「說得也是。對不起,我多嘴了,晚安。」語畢,沒有看他的表情,她落荒而逃。 ☆ ☆ ☆ ☆ ☆ ☆ ☆ ☆ ☆ ☆ ☆ ☆ ☆ ☆ 「伯爵,我的老太爺,求求您動一動您尊貴的四肢,出門散步好不好?」方亞月半彎著腰,雙手合十,對眼前的大狗「好言相勸」。「我說您那麼胖,起來走一走有益身體健康啊!」 伯爵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又繼續睡牠的大頭覺,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 「大哥!」她沮喪的垂下雙肩,只差沒有跪下來求牠了。「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啊!我和你一樣也是千百個不願意,你知不知道?」 還是沒有反應。 「伯爵!」她站直身子,板起臉孔,大喝道:「我命令你站起來!」 這回牠索性鑽進狗屋裡,拿屁股對著她當做回答。 方亞月挫敗的滑坐在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她好像老是拿熱臉在貼別人的冷屁股,昨晚是殷武,今天是他的狗,唉! 「你跟你主人真像啊!」她喃喃抱怨,「人家說什麼人養什麼狗,真是一點也沒錯。」 此時眼前忽地一暗。 她疑惑的抬頭,就見殷武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糟! 「呃、嗨……」剛剛的話他沒聽見吧?「你什麼都沒聽到吧?」 殷武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不巧,我什麼都聽見了。」 不會吧! 「每一句?」 「每一字、每一句。」 完了!她將頭埋進兩膝之間,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我似乎欠妳一個道歉。」他在她身旁坐下,靜靜的道:「昨晚我太失禮了,抱歉。」 方亞月抬頭望天。 莫非天要下紅雨了?但天氣很好。捏一下自己,會痛!她不是在作夢,他真的在跟她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她急急搖手。「失禮的是我,我不應該揭你的傷口。」 「的確,那很痛。」他點頭。 聞言,方亞月更內疚。 「對不起,我不應該多嘴。」事實上,昨夜回房之後,她縮在被子裡,不知道罵了自己幾百遍雞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會再提起了。」 他搖頭。 「我知道妳是一片好意,只是我……」想到往事,他的表情一黯。「我還無法和別人談這件事。」 昨夜,他清楚的看見了她臉上難堪的表情。 這半年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件事。 一方面,他痛恨別人小心翼翼的態度,但另一方面,當終於有一個人勇敢提起時,他卻又以冰冷的反應回擊,這使他覺得自己像個難以相處的怪物。 他知道她並非像某些人是基於好奇或八卦的心態而探問,他不應該這樣對待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我瞭解。」她拍拍他的肩。「我也有過同樣的經驗。」 他訝異的轉頭看她。 「是嗎?」 「嗯!我有一個好朋友,叫做瑪麗。我和牠是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有一天牠生病死掉了,我哭了好久好久,而且整整一個禮拜都不想和別人說話。」 「那是妳幾歲的事?」他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嗯……十一、二歲吧?」她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很多人都跟我說瑪麗一定上了天堂,牠在那邊過得很好,叫我不要傷心,可是我根本聽不進去,誰要跟我提起這件事,我就哭給誰看!」 殷武聞言苦笑。 能盡情的放聲大哭,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啊! 「妳當時一定很傷心吧?」 「嗯。所以我後來再也不養天竺鼠了。」 他一愣。 「瑪麗是……」 「一隻天竺鼠。」她點頭。「但是那並不妨礙我們的友情,牠從來不因為我是人類而歧視我。後來我想開了,因為我知道,瑪麗一定不會希望我這麼痛苦的活著,所以我要堅強的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