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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宇璐 「兄弟之情?」朧月夜輕哼一聲,「你若真與朕這般友愛,當初怎麼不聽朕的密令,殺了末流雲?」 紙包不住火,當初陽奉陰違所做下的種種,他猜到朧月夜會有覺察,只是,不知覺察了幾分。 「哼,朕還沒有到老眼昏花、耳朵失聰的地步,看看你這些年來幹的事!叫你斬草除根,你偏偏只是燒掉人家幾間無關痛癢的屋子,叫你放箭剷除禍害,你卻偏偏把箭射進水裡——就因為你一時心慈手軟,害朕損失了一塊最肥沃的土地,多了一個強勁的敵手,你知道嗎?啊?」 「臣罪該萬死。」明若溪跪下身子。 「朕不治你死罪,朕要留著你為咱們大煜繼續效力——夏侯國君日前已經攜雪燕公主正式造訪我朝,你就回府好好休養幾日,準備大婚吧!」 「可是臣已經答應了紫芍……」明知回來會面臨這樣的結局,卻沒料到它來得如此之快。 一邊是他至親的兄長,一邊是他至愛的心上人,如果可以,他情願把自己劈成兩半,不讓任何一方失望。 這就是做為邊緣人的悲哀,忠君報國又不夠忠,想要愛情卻又拋不下其他,實在很羨慕那種可以「從一而終」的人,那樣單純不費神,不像他,太多複雜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別人看不懂他,有時候,連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算什麼…… 「你去之前,朕曾經警告過你,千萬別讓她把你拐走——怎麼,又忘了?」朧月夜冷笑,「朕說的話,這些年來,有哪一句你是聽進去的?若溪呀若溪,你太令朕失望了!」 若溪?呵,二哥已經好多年沒這樣叫他了,自從登上皇位之後,兩人之間便以君臣互稱。那樣的稱呼,尊貴了不少,卻也生疏了不少。 「你如果真的喜歡她,等娶了雪燕公主過門之後,大可把她收為偏房,兩全其美。」 「不……」他絕不會讓紫芍如此委屈,做他的妾!要不,就正大光明地與她白頭偕老;要不,就放她遠飛,不完全的幸福他不會給——何況,那雪燕公主如此刁蠻,又有偌大的夏侯國撐腰,他怎會冒險把紫芍留在這巨大的陰影下? 「不?」朧月夜一挑眉,「那對不住了,你就只能單娶雪燕公王了!朕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原打算到這兒跟朕覆命之後,就跟她遠走高飛,對嗎?嘖嘖嘖,不是朕笑話,你們能飛多遠、飛多久?日子一長,她煩了或你煩了,怎麼辦?那時候,就沒有後悔藥可吃了。 「流亡不是好過的日子,若溪,你還年輕,沒經歷過,不懂得。當年朕到中原求學,還不是流亡呢,就已經感受到背井離鄉的痛苦。試想想,你們今後以何為生?捨得讓你們的孩子也居無定所?別天真了!」 這一長串話,算是威脅吧?威脅他如果逃走,縱使海角天涯,身為煜皇的朧月夜也不會讓他好過。 是呵,在長長的下半輩子,就算他能吃苦,但能忍心讓紫芍受罪嗎?還有他們的孩子……曾經幻想他們的孩子已經在那腹中了,幻想那微動的甜蜜,現在一切成了鏡花水月,海市蜃樓。 「若溪,」朧月夜忽然起身向前,拍了拍他的肩,「算朕求你,為了咱們的大煜,就答應這門親事,好嗎?你小時候可發過誓,說將來一定要聽我的話的——就是你染上天花的那次,記得嗎?」 他的口氣於溫和中帶著一絲哀惋,令人聽了心裡酸痛。明若溪被那只拍在他肩上的手震住,久久無言。 童年的記憶瞬間閃現,沒錯,他的確說過那樣的話。 那時候他染上天花,所有的太醫都認為沒救了,只有朧月夜堅持守在他身邊,用一種不知名的草藥不停餵他,注定消失的生命這才得以挽救。 他發誓要報答二哥的,不僅是因為他救了他,更是因為在最冰冷無助的時候,只有他給予他關愛,彷彿雪中的炭。 「好,朕不逼你,回府去好好想想,」朧月夜寬容地笑,笑中卻帶著一絲冷凝,「不過,雪燕公主提出明兒要你陪她逛街,到時候你可別讓朕找不著人。」 話雖含蓄,但意思明確——他是告訴他,休想逃走。 什麼時候南閣王府也成了軟禁的囚籠?他這條皇帝的走狗,亦成了軟禁的對象?那些朝中嫉妒他的大臣們該笑破肚皮了吧? 要禁便禁,要笑便笑吧,他不在乎。但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另一個人,心一下子提到喉間。 「溪,下個月是我的生辰,」他彷彿看見一抹絳紫色的身影依在窗邊,仰望穿過銀河的流星,幽幽道,「還從來沒有人陪我過過生辰呢。」 「下個月我一定可以回來,到時候,我陪你。」他聽見自己回答。 那是分別的那夜,他對紫芍的承諾。 也許,默默的分別反而倒好,雖然她異常堅強,但他也不忍心打擊她,目睹她隱忍的悲痛表情,徒增他的傷感。 那一夜,真是他們相處的最後一晚嗎? 這個念頭,隨便想想也不覺得怎樣,但猛然回頭正視,便鮮血淋淋地割裂他的心,慘痛不已。但此刻,他已沒有機會告訴她,不回去,並非自己所願…… ☆ ☆ ☆ ☆ ☆ ☆ ☆ ☆ ☆ ☆ ☆ ☆ ☆ ☆ 紫紗於鏡前飛旋一圈,頓時,似有涼爽的風穿過夏天的屋。 「這條最好!」櫻桃稱讚,「就穿它吧!待會兒若溪回來一定看得目瞪口呆!唔……他是今天回來,沒錯吧?」 「如果沒回,就永遠不會回了……」暮紫芍黯然低語,繼而抬頭一笑,「嫂嫂,這件真的好嗎?會不會顏色太艷?」 「才怪呢!你穿絳紫最美了,愈發稱得皮膚雪白——你呀,跟若溪是天生的一對,他愛穿淡紫,你愛穿絳紫,從來沒見過誰像你們倆這樣,能把紫色穿得那麼漂亮的!」 「其實我以前什麼顏色的裙子都喜歡穿,」一拂裙上的皺褶,「後來遇見了他,發現他喜歡紫色,我也跟著一直穿紫色。」 「王妃——」一個婢女在屏風後稟報,「暮姑娘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擱哪兒呢?」 「就擱桌子上吧,煩勞這位姊姊了。」暮紫芍急忙道,臉上閃過一絲喜悅。 「東西?」櫻桃詫異,「什麼東西呀?」 「嫂嫂您忘了,就是前兒跟您提的煙花呀。」 「煙花?」她撫掌笑,「對了對了,是有這麼一回事!現在不是過年,還不太好找呢。你要煙花做什麼呀?」 「不做什麼,就是從小喜歡。」羞紅的瞼垂下,「若溪說……他回來後,跟我一塊兒放。」 「明白了!」櫻桃點頭,「兩個人在一塊兒放煙花,倒滿有趣的。我家那塊木頭,可想不出這麼妙的主意,唉!」 「但三哥對嫂嫂您真是好得讓人嫉妒。」 「若溪對你不好嗎?」櫻桃嗑著瓜子逗她。 「他呀……」紅雲再次飄上臉頰,「還算可以吧……」 「王妃——」婢女又出聲,「晚膳準備好了,王爺也回府了,是否現在就開飯?」 「若溪回來了?」暮紫芍一個驚喜,撞到屏風一角。 「呃……」婢女同情地望著她,「不是南閣王爺,奴婢是說咱家的王爺……」 「從京城到這兒,要馬不停蹄趕好幾天呢!」櫻桃上前扶住她,「聽說最近某地洪水氾濫,路上耽擱一、兩天也不奇怪。咱們先吃飯吧,說不定若溪等會兒就到了。」 「既然他說不定就快到了,我就再等一會兒,嫂嫂跟三哥先用晚膳吧。」暮紫芍澀笑。 「真拿你沒辦法!」櫻桃捏捏她的瓜子臉,「看,又瘦了一圈,一會兒若溪回來,我可沒法子交代——記得替我說幾句好話喲!」 她當然想早一點見到他,跟他說話,無論說什麼都好。但是一直等到夜深了,飯菜涼盡,明若溪仍然不見蹤影。 庭院裡很冷清,在這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寧靜之地,沒有煜都的紙醉金迷,若與心愛的人廝守,是田園詩話;若獨自一人,則難免寂寞。 她忽然想起八歲以前的那些大年夜,想起她坐在巷子裡,看家家戶戶閉緊溫暖大門的情景,雖然她如今已絕非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了,但這種相同的心境,卻不知為何再次鑽進了她的心。 推開門,她決定不再這樣傻等,既然不再是無力無助的小女孩了,她就不該總是老實地坐在那張孤單的小板凳上——她要到大門口去,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悄悄穿過層層拱門,沒人瞧見她。終於,她明白為什麼沒有人了,因為眾人此時都站在府前,議論著什麼。 「你的消息可靠嗎?」未流雲正盤問著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