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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唐妮    


  楔子

  北京城,養心殿。

  當今聖上摒退隨從,只留了個低垂著臉的老太監陪在身邊。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總是特別令他傷神的年輕人。

  足音輕響,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宮殿口處出現。

  男人高額挺鼻,容貌俊美無儔,有著尾端上揚、彷彿永遠都在微笑的薄唇,一雙深邃的眼睛,像天邊的星子,只要一出現,便會鎖住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那種過於瀟灑的態度此時實在刺目,絲毫沒有常人面聖時的驚慌。

  果真是個名副其實的「京城浪少」……皇帝在心底不禁喟歎、皺眉。

  「臣侄覲見皇上。」

  看見了難得對他端肅著臉的皇上,男人聰明地稍稍收斂了過於燦爛的笑容。

  「又在八大胡同裡瞎攪和啦?」銳目向下掃射。

  「誰說的?」

  男人義正詞嚴。「若是那九門提督慕朝陽在聖上面前嚼舌根,您可千萬不能信,那傢伙現在是個標準妻奴,除了老婆,誰也看不順眼。」

  「朝陽啥都沒說。」

  在上者清清冷冷瞇目。「格沁貝勒……是你自個兒的脖子說的。」

  脖子?

  男人伸手觸到突起,慚愧一笑。「聖上英明,這些日子臣侄身子不適,染上風寒,起了疹子。」

  「染風寒會起疹子?」哼!還真是奇聞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搖頭喟歎,面容神傷。「臣自小缺乏阿瑪額娘照拂,體質本就和別人不太一樣。」

  一句話讓那高坐於九龍金椅上的天子,喉頭頓時梗塞。

  他這侄兒格沁的阿瑪死於戰場上,當年他阿瑪死訊傳回,他額娘因傷心過度,竟在當天夜裡自縊身亡,當時格沁年僅三歲。

  沒阿瑪少額娘,又沒有手足,太后心疼地將他帶進了皇宮裡頭照顧。至於皇上更因心疼而對這親侄兒多了幾分慣寵,直至他在宮里長到了十二歲,這才另賜了座睦親王府供他獨立。

  格沁嘴甜人聰明,又生得俊俏,是以雖說懶散了點、沒野心了點,但多半的人在與他相熟之後,都會喜歡上這個沒架子、性格浪蕩、言談風趣的貝勒爺。

  而在格沁的眾多好友中,現任九門提督的慕朝陽最是與他臭氣相投,同樣都是痛恨約束、貪鮮愛鬧的性子,是以讓人合在一塊兒取了個「京城浪少」的名銜。

  逛逛胡同尋歡獵艷、鬧鬧酒肆街頭比劃,這一對哥倆好,甚至還曾上演過兩回「裸奔京畿」的轟動事跡,但其中之一的慕朝陽已娶了妻,稍微收斂,剩下的,自是這讓皇上深覺頭疼的格沁貝勒了。

  也罷!皇帝長聲一歎,這小子會成為京城浪少之一,他這當叔叔的管束不嚴總是不爭的事實,但這一回,他可是鐵了心,再也不會讓步了。

  他冷下臉來加重語氣。「若真是體質問題,就代表你是當真乏人照顧。格沁,現在連朝陽都娶妻了,你究竟要到何時才能讓朕有個侄孫可抱?」

  「皇上!」格沁微笑,笑得開懷。「您整日三宮六院抱來抱去還嫌不足?可要當心,別抱出了毛病!」

  臭小子!皇帝垂眸輕咳。這種話能由晚輩來提嗎?尤其他還貴為九五之尊,三宮六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朕在談你的事情,別故意轉移話題。」

  「這不叫做轉移,這叫做關心。」

  格沁笑咪咪的。「臣侄年紀尚輕,什麼問題都不會是問題,但皇上您就不同了,白日得忙天下事,夜裡還得忙著『攻城掠地』……讓臣侄不得不為您的健康憂心……」

  「夠了!」皇帝伸掌打停,切入正題。「別說這些個,這回朕召你來,是要派你到回疆去出一趟公差。」

  「回疆?公差?」俊眸難得失笑,濃眉蹙了蹙,這是怎麼回事?敢情是天氣太熱,燒壞了皇上那英明睿智的腦袋,竟異想天開要派頭懶驢去拖車?

  對於格沁的反應,皇帝只是佯作未見。「前陣子回疆的波羅尼都納在喀什鬧叛變,這事想必你應有所聞。」

  「有聞是有聞……」格沁沒好氣。「但啟稟皇上,臣侄一非將軍,二未曾領過兵,三武功平平,四我朝人才濟濟,條條理由都說明了這征討回疆的『正事』,是怎麼樣都不該落到臣侄身上的。」

  皇帝也沒好氣。「領兵?朕只是讓你去同郝康將軍學著點罷了。」

  「幹麼非得跟著郝康?在中原,臣跟誰學都成的,何必一定要到回疆去?」

  「因為除了明著的『學習領兵』一事……」皇帝壓低嗓音。「朕還有件私人的事兒要托付你。」

  私人事兒格沁皺眉。

  「有個維吾爾族的小姑娘,她與她的叔叔額色筍拉族長是回部的另外一支,他們願意與郝康聯手平定波羅尼都納叛事,只求咱們別誤傷了同族之人。你和郝康這一趟前往,就是必須先和他們接洽上了再行動手。」

  「所以呢?」依舊是興趣缺缺。

  「根據傳聞,那小姑娘可是個難得一見的回族美人兒,朕要你一路妥善保護,替朕將她帶回京城。」

  老天爺!格沁忍不住翻白眼了,敢情這麼百轉千回地要他這堂堂貝勒爺親自出馬,為的就是替他這樣樣都好,就是「略」貪女色的皇上叔叔,再添一個後宮嬪妃?

  「如果對方不肯呢?」可不是人人都稀罕當皇妃的!

  「偷拐搶騙,無所不用其極!」皇帝一臉勢在必得。「別告訴朕,『京城浪少』四個字不過是徒具虛名。」

  「皇上!」格沁還想做最後掙扎。「就如同臣侄方纔所說的,您已有了些年紀,後宮佳麗又多得數不清,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委屈親侄哪!

  他話還沒說完,龍顏已然勃怒,重重拍案。

  「格沁·愛新覺羅!從什麼時候起,朕的決定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讓你去把人帶回來就照辦,其他的都不要再說了。」

  龍顏申明此事已無轉圜餘地。「總之大軍凱旋歸京之日,朕要見到孅孅·博爾濟吉古,懂了嗎?此外,這事兒別到處張揚,免惹致異族人士議論,另生事端,就連郝康那兒你也要噤口,知道嗎?」

  眼見一切成了定局,格沁強吞不悅,行了禮,重重踩步離去。

  格沁離去後,那從頭到尾垂首佝身的老太監悄悄將臉抬起。

  那張臉上雖是化了老妝,但一雙炯炯有神的亮眸,卻是只有精明幹練的青年才會有的。

  「你確定……」

  皇帝側過臉,語氣憂心。「這一招能成嗎?」

  老太監還沒作聲就先笑了,笑得自信。

  「放心吧皇上,有微臣從旁推波助瀾,無論再難,也非要讓它成功不可!」

  第一章

  領了聖命的格沁隨著征回大軍開拔前進。

  歷經漫漫長途,他們終於到了回疆,並且很快找著了想要和他們合作的額色筍拉族長及其族人,兩方大軍合併,與叛軍狠狠打了幾仗,勝多敗少。

  一切順利,只除了他還沒機會見著他的標的物--那個叫做孅孅的回族小姑娘。聽說是部落裡有事,她和她大哥暫離戰場,過去幫忙。

  一路行來,格沁向郝康學了不少事情,但依他的性子實在對攻伐之事興趣不大,反倒還寧可學習如何當個探子。

  學學學,自然就要用用用了;要用,自然得找最大的來玩。

  這一夜,格沁決定夜探叛軍族長波羅尼都納帥帳竊軍機。

  經歷先前那一路上的奔波及幾回戰役,格沁始終覺得自己很「幸運」。

  不論戰況再激烈、再危險,他總是能夠化險為夷,而這一夜他的「幸運」果然再度上身,讓他安然無事地潛入了敵人帥營。

  一進帳內,觸目所及一片昏暗,唯一光源是從天窗透入的月光。

  格沁得意竊笑,伸手自懷中掏出了早已備妥的夜明珠。道具備妥,凡事莫愁!

  心底還在自讚聰明,卻沒想到一個沒握牢,只見夜明珠滾呀滾地,竟滾進了帳中的一張大床底下。

  蒙古人多半席地而眠,但這頂蒙古包是波羅尼都納的,他向來崇慕漢人文化又好新鮮,在他帳中發現一張漢人用的大床不足為怪,但,呃……接下來該怎麼辦?鑽進這蒙古佬的床底下去嗎?

  這些不愛洗澡的蒙古佬慣住帳包,體味全在裡頭,不但如此,偶爾還會有牲畜跑進來湊熱鬧,那床底下甭瞧也知道會有多髒,光想就快吐了,還怎麼鑽?

  卻在此時,帳外傳來了腳步聲。格沁牙一咬,滑進了床底下。

  動作俐落、迅速確實,就在他想給自己鼓掌喝采時,笑容卻陡然僵在俊臉上。

  床底下,不只有他一個人。

  一顆夜明珠定在床下正中央,他的眼睛和一雙黑鑽般明亮的瞳子對了上。

  床下如他先前所想的一般髒,他與那雙黑鑽眼珠的主人,身上都沾了塵埃,但此刻他看不見對方的骯髒,只看得見她的清甜及嬌俏表情。

  她是個小姑娘,因著光度有限,這會兒他只能覷著一張俏臉蛋兒,未能再多瞧清楚她的穿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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