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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嚴沁    


  紅門邊不見守望的阿發,耐雪心中已覺得奇怪,難道今天不開台?樓梯上靜悄悄的,打開四樓大門,迎面而來的也是冷清,一個客人也沒有,阿發獨自坐在桌子上喝啤酒,看見她也不招呼。

  耐雪忍著心中的意外往臥室走,只要找到於文泰就能問明白,或者天威也在房裡——想到天威,她激靈靈的打個寒噤,天威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的對她動拳頭?

  阿泰不在所謂的賬房,她悄悄在臥室門上聽一聽,裡面沒有一絲聲音,莫非天威也不在?小心地打開一絲門,看不見人,慢慢開大,再開大,長長透一口氣,天威果然不在裡面。

  換一件衣服,洗一把臉,她開始覺得奇怪,今夜此地沒有場合?可是又有警察來抓過?下午天威拿去十萬元應急,場合應該沒問題才是,剛才天威在電話中又只說了一句話,沒頭沒尾的——

  她決心走出去問阿發,雖然她極度討厭他。

  「天威和阿泰呢?」她沉著聲音問。

  阿發吊兒郎當地看她一眼。

  「不知道!」他回答得乾脆。

  「你怎麼會不知道?」耐雪忍著氣。「這兒沒場合嗎?

  「不知道!」阿發冷笑一聲,又喝啤酒。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不肯告訴我!」耐雪氣紅了臉。「是天威要你這樣做的?」

  「這倒不是!」阿發不起勁地說,「老大和阿泰去哪裡你要知道來做什麼?你什麼都不懂,難道還能幫忙?」

  「誰說我不能幫忙?」耐雪沉著氣,「你快說,阿發,天威到底在哪裡?」

  「好吧!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阿發沒好氣地。「我們的場合開不了,天威和阿泰去別人的場合,明白沒?」

  「去別人的場合?」耐雪呆了一下。「去做什麼?」

  「喝!問得好,去做什麼?」阿發冷笑。「除了去賭幾手,去別人場合還能做什麼?」

  「天威——去賭?!」耐雪覺得一陣冰冷,整個心如鉛般直沉腳底,天威去賭?

  「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阿發不屑地。「天威根本在賭桌邊長大的,他有什麼賭不得?」

  「為什麼這兒場合不開?」耐雪再問。

  「沒有水,兜不轉!」阿發用手做一個數鈔票的樣子。

  「他——下午不是向我拿了十萬?」耐雪皺眉,心中又急又慌,不好的預感直湧上來。

  「十萬?你開玩笑,夠打發哪一個?」阿發不耐煩了。「你別再問我,我只是在看門的小嘍囉,說錯了話,老大發脾氣我可擔不起!」

  「你知道他們去哪一家嗎?」耐雪再問。

  「不知道!」阿發又開始喝酒。

  「以後這場合會再開嗎?」耐雪不死心。

  「不知道!」阿發不再理她。

  耐雪知道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阿發不會對她說實話。她自己到廚房去看一看,平日侍候茶水的女傭人也不在,她搖搖頭,看來這兒的場合是散了。她找到一點面,胡亂地煮來吃了,然後又回到臥室。

  阿發還在外面喝啤酒,年紀輕輕就醉生夢死的,是什麼東西造成他如此?家庭?環境?學校?或朋友?現在年輕的男孩子真是令人擔心又害怕!

  等到十一點仍沒有天威的影子,耐雪決定先睡,明天還要上班——啊!她又記起天威打電話到圓山找她的事,天威知道她和思堯出去,回來會對付她嗎?

  這麼一想,立刻就睡不著了,馬上擔驚害怕起來,天威的個性是這麼火爆,就算她和思堯是清白的,他一樣會大發脾氣,他佔有欲強,疑心又重,等會兒該怎麼解釋才好呢?話又說回采,天威忌妒的發脾氣,也是愛的表現啊!

  等著,等著,終於等到一些腳步聲,終於等到天威回來,那已是清晨五點多了!

  天威的腳步聲很重,說話的聲音很大,從大門進來就一路碰碰砰砰的,耐雪吃驚地從床上坐起來,天威已砰的一聲推門進來。

  「天威——」耐雪叫。

  天威搖搖晃晃地揮一揮手,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還有濃濃重重的酒氣——啊!天威喝醉了酒?耐雪張望一下,於文泰並沒有跟著來。

  「耐雪,你沒睡嗎?」天威笑著大聲說,「來,來,陪我喝一杯,我們要慶祝!慶祝!」

  「你喝醉了,天威!」耐雪跳下床,把他扶到椅子上。「別吵,快點休息吧!」

  「誰說我醉了?我還沒開始喝呢!」天威打一個酒嗝。「來,耐雪,我傅天威今天出師大捷,一定要慶祝,喂——拿酒來啊!」

  「天威!」耐雪手足無措,酒醉的人最難侍候。「我知道你出師大捷,明天慶祝,別吵別人啦!」

  「我要慶祝,阿泰、阿發,拿酒來!」天威可是借酒裝瘋?「慶祝我傅天威今天的勝利!」

  「天威——」

  「還不快拿酒來?」天威一把推開她。「不許掃興!」

  耐雪拉開房門,求助地叫:「阿泰,阿泰,請過來一下!」

  立刻,阿泰龐大的身影出現了,他站在門口看了看天威,微笑著搖搖頭。

  「別理他,等他發一陣瘋就沒事了!」他有經驗地說。

  「你們——去了哪裡?」耐雪問。

  「去賭錢!」阿泰再笑一笑,心情很好似的。「我們贏了,兩個人都贏了!」

  「為什麼?自己的場合又不開!」耐雪不以為然。

  「我們倆贏了三十萬,收到錢就再開場合。」阿泰很有信心。

  「你的十萬等會兒先還你,全靠你的支持!」

  「不,我覺得——這樣不大好!」耐雪小聲說,「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算是救急吧!」阿泰不在意地。

  「阿泰,」耐雪看看仍在嚷著要酒的天威。「下午天威打電話去圓山找我的事你知道嗎?」

  阿泰呆怔一下,然後點點頭。

  「是!我知道!」他只好說,很窘地。

  「他怎麼知道我去了圓山?」耐雪盯著他。

  「這——大嫂,他沒有惡意的!」阿泰為難地。

  「他可是叫人去跟蹤我?」耐雪不放鬆。「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我不知道!」阿泰皺眉。「明天他酒醒之後你問他好了!」

  「阿泰,他——發脾氣沒有?」耐雪最擔心的是這件事。

  「沒有!」阿泰看她一眼,轉身去了。

  耐雪只好關上房門,任天威再鬧一陣,果然,他慢慢寧靜下來,自己走到床上。

  「過來!」他對耐雪招手。

  耐雪猶豫一陣,天威看來並沒有凶神惡煞狀,她帶著戒懼的心慢慢走過去。

  「你休息一下,或是要吃點心?喝水?」她問。

  「那個程思堯真是你的經理?」他問,問得那麼突然。

  「是——哎!是經理!」耐雪的心七上八下,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他錄取你的?」他再問。

  「嗯!問這些做什麼?」耐雪小聲的。

  天威古怪地笑一笑,再笑一笑。

  「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他說。

  「天威——」耐雪大吃一驚,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問一問也不行嗎?!」天威毫不在意地笑著,他大概還不知道思堯是之洛的哥哥吧?!「他倒有眼光!」

  「別說這些話了,快休息!」耐雪吸一口氣。「對我來說,他只是經理,只是上司而已!」

  「你們一起喝過幾次咖啡了,對嗎?上次還帶你去郊外玩!」天威說。

  他看來是那麼平靜,那麼若無其事,難道他不再為這件事生氣?他瞭解耐雪不會變心?

  「天威——兩次都是碰巧,」耐雪又為難又窘迫。「我絕不是存心和他去——」

  「別小心眼兒,我又沒怪你!」天威倒在床上。

  耐雪呆怔一下,這倒是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以為天威會大發脾氣,會動手打人——她猜得完全不對。

  「以後——我也不會敷衍他了!」她說。

  「別傻!」天威皺眉。「敷衍一下上司對你在公司裡的情形很有利!」

  「有利?」耐雪不明白。「我不需要什麼後台!」

  「呆瓜!」天威閉上眼睛,這時看來他完全沒有醉意,剛才的醉是裝的?為什麼?「你死心眼得無可救藥!」

  「我——」耐雪呆怔著,死心眼兒?怎麼說?

  「不必得罪程思堯,」天威又說,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現在才發覺,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得多!」

  「你——真這麼想?」耐雪不能置信地。

  「當然!」天威睜開眼睛看她。「你懷疑什麼?」

  「這不像平日的你!」她照實回答。

  「人是會變的,」他的神情給人一種難測高深之感。「尤其是在遭遇了一些——挫折之後!」

  「天威——」耐雪有想哭的感覺,挫折似乎不該和天威這樣的男孩發生關係,命運對他太不公平。「其實——你也算不得什麼挫折,你別放在心上,我們再來過,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是嗎?」天威眼中光芒閃一閃。「你覺得我們還有希望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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