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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嚴沁 「我說——別再提她!」他是認真的,「以後我也不再見她。心馨,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心馨眨著不能置信的眸子,他不再見韋夢妮?他們不是要訂婚嗎?不見——怎麼回事?不過,這是句聽了令人十分舒服的話。「你想問我什麼事?」 「你——肯跟我一起回家嗎?」他一本正經,無比誠願地問。 「為什麼?」心馨傻呼呼地,「我正要回家嘛!」 「不!心馨!」奏康更困窘了,「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哎!你真完全不懂嗎?」 「你什麼都沒有說,叫我怎麼懂呢?」心馨嘟起嘴唇,「你還不抹乾淨臉上的泥!」 「不,等一等,」他阻止她替他抹臉的動作,他已忍受不往,他一定要立刻講出來,再不講他要爆炸了。「心馨,下一次——我不要再看見戴克文和你一起!」 「為——什麼?」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笑容消失了——她在緊張、在期待,這一回,他會說原因了吧? 「我不喜歡!」還是那一句話,「我不喜歡!」 「但是——他是朋友,」她定定地望住他,「你不喜歡他就不許我與他在一起,如果我不喜歡誰,你會不會不和誰在一起呢?」 「會!」他回答得斬釘截鐵,絕不猶豫。「只要你告訴我,你不喜歡誰!」 心馨呆住了,這簡直——不可思議,她能說嗎?她能說不喜歡韋夢妮嗎? 「你告訴我,誰!」他催促著,有些焦急。 這是個關鍵性的回答,是嗎?只要地肯說出來,他們就能明白互相的心意了,可是她在猶豫,能說嗎?夢妮是他的未婚妻,他——可是在試探她? 「不說,」心馨的臉紅了,「我只是個小女孩、小妹妹,我不想管大人的事。」 「你一定要說!」他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他又開始霸道。「我要你說!」 「我不說!你開我玩笑!你想笑話我!」她漲紅了臉掙扎。「你最壞,你從來都——沒有真誠過!」 「你——要怎麼才相信我的真誠?」他也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對著她。 「怎麼——都不相信!」她深深吸一口氣,她想起秦康說過只當她小妹妹的話。「你別抓著我,你放開我!」 「不放!」秦康像是發怒了,「你怎麼這樣固執?你——可是想報復我?是不是?你說!」 「報復?」她呆一下,這是一句什麼話?「我為什麼要報復你?你去找你的韋夢妮,你去訂你的婚,關我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抓住我?我根本——討厭你!」 「你——討厭我?」秦康一震,緩放開她,整個人都呆住了。泥漿在他臉上干了,看起來十分可笑。「原來你——討厭我!哈——看我在做什麼?原來你討厭我!我簡亙莫名其妙、發神經!」 「秦康!」心馨也自吃驚,他怎麼了?真發神經。「你——你做什麼?別——嚇人!」 「嚇著你嗎?抱歉,小星星,」秦康自嘲地哈哈大笑起來,「算了,是我發瘋!我——真是發瘋,我怎麼——哎,回去吧!以後我絕不會再打擾你了!」 他轉身就走,走得又快又急,似乎在逃避什麼。 「奏康,」她大叫一聲。她被他的模樣鎮住了,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矛盾、這麼語無倫次,說了半天,他想表達什麼呢?她完全不明白。「別走!我——我沒說真話!」 「什麼!」他聞言轉身,晚霞映著他的臉煥發出無比生動的光輝。「你說一一什麼?」 「我沒說真話。」心馨囁嚅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不討厭你,真的!我只想氣你,我討厭的——是她!」 「誰?」秦康奔回來,全身都興奮了。「誰?」 「她——韋夢妮!」心馨嘴一噘,莫名其妙孩子氣地哭,「你喜歡她,你對她好,你要跟她訂婚,你不再理我,不再有時間陪我,我討厭她,我討厭她!」 「心馨,小星星!」秦康一把抱起她,高興得在原地打幾個轉。「真的?你說的是真話,是嗎?是嗎?」 「是!」她吸吸鼻子,「我討厭她!她把你搶走,她使你變成不像秦康,我討厭她!」 「心馨,聽我說!」他興奮地放下她,捧著她的小臉兒說,「你討厭韋夢妮,我討厭戴克文,我們來一個協定,以後我們都不再理會他們,好不好?」 「真的?」心馨眼睛比星星更亮。 「騙人的是小狗!」他抽出一個手指。「以後——我的時間只陪你,你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心馨跳起來,環抱著賽康的脖子直叫,「你不是騙人吧?」 「今天起,我絕不再騙你,我可以發誓!」他舉起右手,「我只陪你!」 「啊——」心馨眨眨眼,放開了他的脖子,臉兒更紅了,她是得意忘形嗎?秦康——怎會只陪她?她做夢也不能相信,他不是一直當她是孩子嗎?「那怎麼行?你就要訂婚了,我——不能破壞你!」 「不是破壞,也沒有訂婚,」他鄭重地說,「昨天在公園,我和她就完了。因為——這本是一項錯誤,我不想再錯下去。」 「但是——」她半垂著頭,眼角偷偷瞄向他,「沒有她,以後也會有別的——女孩!」 「不會!永遠不會!」他認真又嚴肅地握住她的手。「心馨,因為——我發現自己竟嫉妒戴克文,你明白嗎?我嫉妒得要死,我嫉妒得要——爆炸了!」 「嫉妒?」她的眼珠靈活地一轉,喜悅已填滿心胸。「你是說 「我喜歡你,小星星!」他終於大聲說了,才一出口,整個人都輕鬆起來,輕鬆得想飛。「你不明白嗎?我喜歡你,一直以來只喜歡你,只是——我笨得覺察不出!」 「是——嗎?」嬌羞伸展到眼中了,啊!小女孩也有了嫵媚,這是——成長? 「還有什麼不信呢?」他自嘲地搖頭,「從今天起,我好好地、牢牢地看守你,管教你,我不能再讓第二個戴克文出現!」 「這——算什麼?管教?」她哇哇叫,頑皮掩蓋了嬌羞。 「訓練童子軍!」他也恢復了活潑、瀟灑和幽默。 「天!當我是童子軍?」她不依了,「你自己是什麼,傻蛋?」 「是傻蛋!」他擁住她的肩。「我幾乎——失去了你!」 這一刻,她心中已塞滿了喜悅與滿足,秦康,她從小就喜歡的男孩子,繞了一個大圈卻終於到她身邊,這怎不是天意?不是緣定三生? 「但是——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喜歡你?」她眨著寶石般的頑皮眼睛。 「我不會給你逃走的機會!」他在耳邊說,「我是最有經驗的——童子軍教練。」 這是——雨過天晴? 浣思已經搬回普通病房一星期了,她的傷口逐漸痊癒,她的精神逐漸恢復,她的病已完全消失了。 她已能坐起來,她已能清晰地看見面前的每一個人、每一樣東西,她已能進固體食物,沛文說,再過幾天她就能下床走路,慢慢的小量步行能幫助她更快復元。 表面上,她是快樂的、興奮的,誰能不為自己的再次得到健康而高興呢?深心裡,她卻愈來愈痛苦、愈來愈緊張、愈來愈敏感,哲凡——就要離開她了吧? 這十天來,不論白天、夜晚,不論浣思睡眠或清醒,除了她進食、洗澡、入廁的時間外,每一分、每一秒鐘他都守在浣思床前,極有耐心地陪伴著她。 他原本是不善言詞的人,起初在浣思極痛苦時他還能安慰她、鼓勵她,等她傷口的痛楚消失,等她漸漸復元時,他就沉默,更加沉默了。 當然,當浣思能看見、不需要用觸覺去感覺他的存在時,他已不再緊握她的手。他只是默默坐在床邊,默默望看她,似乎一一他們之間已沒有話說。事實上,也確實沒有話說,叫他或她說什麼呢? 除了沉默,哲凡還有明顯的疲倦、消瘦、憔悴和那掩飾不了的病態。 在醫院裡、在病榻前,他自然不能喝酒——奇怪地,他也完全沒想到酒。沒有酒,他的病明顯就比較緩和得多,沒有上次克文在街上碰到他時那麼劇烈的情形,即使病發時,他也能強忍著令浣思全然不覺。他這病——是和酒有巨大關係的,是嗎? 可憐的哲凡,五年前,他是清酒不沾的,想不到五年後的今天,酒——唉!酒不傷人,傷人的是情! 情最傷人!情最傷人!誰能否認呢? 早晨,沛文替浣思又做了一次檢驗,這是手術後例行的步驟,每一次她都有令人滿意的進展。這一次——沛文臉上閃過一抹特別的神色,只是一閃,卻為一邊的哲凡捕捉到了,本來在椅子上的身體突然挺直了。 「怎麼樣?」他緊張盯著沛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