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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向雲樵 「沒你的事,放手!」他低吼道。 「偏不!」方婷吸起嘴,嬌嗔著。 依寒因眼前這一切情景而微微顫抖,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彷彿世界在剎那間全毀滅了。 大剛察覺依寒的不對勁,他面無表情的轉而質問宇喬。 「宇喬,你打算就這樣子逃避一輩子了嗎?為什麼不拿出你平常的作風,像個男子漢一樣面對現實。」 「喔!大剛,我差點忘了招待你了,來,喝一杯。」宇喬答非所問。 「你——沒想到你變得這麼不堪一擊。」大剛極痛心的說:「你這樣做,對得起依寒嗎?」 「大剛,別說了。」依寒制止大剛,她沉默了一會兒,轉頭面對宇喬,沉著聲說:「我……很抱歉,打擾了!」她語氣虛弱而低微。「我只不過是來送還戒指的。」 她在皮包內亂抓一通,好不容易將那只細軟的絨盒顫抖地遞到宇喬眼前。 「依寒,你——」大剛急了。 「多虧大剛的朋友告訴我們你的消息,否則,這只戒指將永遠是我心裡的一份牽掛。」 宇喬低垂著眼,神情相當凝重。 「你這趟來,只為了退還戒指?」 「是的!」她掙扎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宇喬重重點了一下頭,說:「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 他伸出手來接過絨盒,手指頭微微碰觸到她的手,令她內心有著一份刺痛。 「依寒,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實話呢?宇喬,實際上是……」 「大剛,如此一來,我就可以輕鬆的過屬於我的生活了。」她故作輕鬆樣的說。 「喝!鑽戒嗎?」方婷傾過身來,看著鑽戒,幸災樂禍的說:「嘖嘖!原來你是遭到退婚的……」 「想要嗎?想要就送給你。」宇喬毫不憐惜地將絨盒丟給方婷。 「當真?你真好。」方婷風情萬種地在他頰邊一吻。 「沒那麼簡單!」大剛一把搶過絨盒。「要送她不如給我。」 方婷發起嗔,向宇喬撒嬌。 依寒萬分懊惱又氣餒的偏過頭,不忍再看下去了,她為自己堅持來台中,感到徹底的絕望和心痛。 她決定表現出自己的風度。 「宇喬,我祝福你和方婷……」 「別說了!」他打斷她,說:「你和朱皓誠想必也過得很愉快吧?」 「宇喬!朱皓誠他——」大剛插口。 「大剛——」她慘白著臉,顫抖的唇勉強擠出一句話:「我先告辭了。」 不等大剛會意過來,依寒早已跌跌撞撞的快步通過層層的人群,走了出去。 宇喬眼底迅速蒙上一層陰影,他暗暗握緊拳頭,眉頭蹙得更緊了。 「等等,依寒……」大剛回過神來,欲追上前。 「大剛……」宇喬低啞著聲音,強自鎮定的說:「你難得來,我請客,今天不醉不歸。」 「宇喬,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她嗎?」大剛氣急敗壞的說。 「你關心她?」宇喬撇撇嘴,賭氣道:「難不成你和她也……」 「混帳東西!」 大剛大喝一聲,拳頭已狠狠地擊在宇喬臉上。 「刷!」一陣大浪襲來,將沙灘上築好的城堡,沖刷得一乾二淨,小女孩跌坐在濕透的沙地上,弄得滿身濕。 正在海上玩水的母親趕緊踏著浪花衝回沙灘上,她手忙腳亂地拿起大毛巾替孩子擦乾被弄濕的身子。 依寒回過神來,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髮絲;她抬頭遙望天際,想起許多年前她和母親在海邊嬉戲的情景,正如同眼前的這一幅溫馨的畫面一樣。當時她還不能體會母親對她的一點一滴的關懷有多麼深厚,直到現在,她真正懂得珍惜時,一切卻已不復可得了。 她回家已有五天的時間了,這一次休假是她自工作以來最長的一次,明天她又必須回到工作崗位上,繼續過著朝九晚五、緊張又規律的生活了。 她輕歎口氣,心中升起幾許的無奈和不捨。此次她回家的感受已迥異於以往,經歷了一次次的衝擊,她對家人已有了一份認同和歸屬感,而全家人的心也因此變得更加緊密而相連了;這種結果,在她心力交瘁的此刻,也可算是足堪安慰了! 只是,儘管家居生活是輕鬆恬淡的,但每當夜闌人靜時,她卻時時在年幼時的那段恐怖夢境中和他重逢;每次當她醒來後,一種無依的恐慌感就不斷侵擾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緒;她知道,終其一生,她將擺脫不了這個夢境的糾纏,直到老死。 一輪紅日慢慢接近地平線,她眨眨眼角滲出的淚滴,這才發現,戲水的人潮已漸漸散去,海邊只剩下她和不遠處的另一個孤獨的人影,依舊流連不去,難道他也和她一樣,有著無限的愁緒和心事嗎? 她搖搖頭,為自己的猜想而自責,有誰規定,獨自徘徊於海邊的人非得像她一樣呢?她低下頭來,踏著緩慢的步伐,沿著沙灘走著,不一會兒,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到的竟是一張她魂牽夢縈的臉孔,和一對深情專注的眼眸。 「啊——」 霎時,她整個人就像被點了穴道似的,動彈不得;她再度眨了眨眼,懷疑這只是她自己的幻覺罷了! 宇喬默默地看著她那張失去光采而瘦削的臉龐,心裡感到萬分心疼和懊悔。如果不是因為嫉妒心使然,他怎捨得拋下多年來的執著而離棄她呢?此刻,他縱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也改變不了他對她曾有過的傷害。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盡力為那萬分之一的希望而奮戰,否則,他將抱憾終生。 「依寒!」他輕喚她。 幾乎是同時的,她全身像觸電般,彈跳了起來;在她的腦子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整個人早已轉過身,向後疾奔而去,她甚至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她唯一清楚的念頭就是——她必須盡快的逃離他,逃離這個使她夢縈牽繫的幻影…… 海風自她耳際拂過,她的雙腿卻不聽使喚的癱軟了下來;宇喬氣喘咻咻地追上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依寒!聽我說,大剛都告訴我了……」他急切地解釋。「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以為——你和朱皓誠又重修舊好,我以為,你根本沒愛過我,直到那天,大剛一拳打醒了我,我才瞭解……」 「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知道,這不是你。」依寒歇斯底里的掙扎著。「老天!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將你從我的幻夢中拔除呢?」 「依寒——」 看著失控的她,宇喬的心有如刀割般的難受;他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無言地給予她最深切的擁抱。 他急促的鼻息幾乎令懷中的她把持不住自己;她偏過頭,躲開這股窒息的誘惑,眸中慢慢湧出幾許淚水。 「你早該承認,方婷和你的事……」她嚶嚶泣訴。「她讓我覺悟到,你我的世界有多麼不同;她性感、誘人,又是伸展台上的耀眼明星,你們有共同而多采的生活,是很相稱的一對;而我,只是活在你心中的一個過往的影子,是你生命中的絆腳石,我……」 等不及她把話說完,他迅速低下頭,溫潤的唇重重地吻上她的唇。他雙手顫抖地箍緊了她,臉上閃動著熾烈的欲求,她吃驚地想脫離他的懷抱,但他更加毫不放鬆地抱緊她;熱烈又激情的吻,使她整個人像在一片熊熊燃燒的烈焰中。 在窒息的狂吻下,她漸漸喪失了原有的堅持和理智,毫不遲疑地回應著他熾烈的吻…… 一陣熱情激盪後,他的吻變得輕緩而溫柔,他依舊緊擁著她,吸吮著她芳香的唇,久久不忍離去。傍晚的潮汐來了又去,他倆陶醉在天旋地轉的激情中,而不可自拔。 宇喬抬起她纖柔的手,放在自己急速起伏的胸口上,真摯深情地凝視她。 「我愛你!」他溫熱的唇移至她的手背上。「你明白嗎?我要你,一直都是,從第一次我見到你開始;這輩子,只有你才是我永恆的渴望。」 依寒默默望著他,淚水在眼中打轉,她撫著他手臂上一條似有若無的疤痕,感受到一股暖流和悸動正在心裡滋長。 「是你,真的是你!」她抬起頭,臉上因欣喜而發亮。「喔!我夢中出現的,始終是你,我——真的不是在作夢?」 宇喬搖搖頭,由上衣口袋中取出那只晶亮的婚戒,套在她的手指上,輕聲道:「只有你才能襯托出它的不凡,幸好大剛替我搶下了它,他還告訴我,你是他所見過的女孩中,最勇敢的一位!」 她太感動了,在眼中打轉的淚,不禁落了下來。此刻,她忘了方婷,忘了皓誠,忘了所有的人,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這海邊、這呼嘯而過的風,和她眼前的這位深情的男人。 宇喬再度摟緊了她,並為她拭去臉頰上奔流的淚水。 夕陽餘暉已將天際暈染成一片橙黃,海面上也幻化出點點光彩;他們互相依偎、擁抱;躲在宇喬懷裡,她只覺得滿心歡喜和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