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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向雲樵    


  她謹慎地打開盒蓋一看,立刻被那炫麗的光彩震住了;一隻清透晶瑩、圓弧造型的鑽石婚戒,正靜靜躺在銀白軟綢座上,幻化出一道道七彩純亮的光澤,這不正是那天她斟酌再三,捨不得買下的那只婚戒嗎?難道是宇喬洞悉她的不捨,悄悄買下了?

  突然,她心裡湧上一股感動,眼眶也跟著潤濕起來了。

  串串爆竹震天響起,新娘緩緩步下禮車,她高雅大方的儀態,配上手中燦爛繽紛的花束,立刻引來圍觀群眾此起彼落的驚歎聲。

  「瞧!他們都在嫉妒我哩!」宇喬在她耳邊低語,並和她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

  今天的他,在一身靛藍色系的禮服烘托下,更顯得瀟灑俊朗;他溫柔地挽著新娘的手,正欲邁步走進禮堂……

  「依寒!」一聲嘶吼的叫喚像晴天霹靂般震驚了這對新人;依寒猛然轉過身,發現皓誠手裡正拿著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紅玫瑰,站在禮堂外的樑柱旁,淒然地凝望著她。

  「皓——誠——」她收斂起笑容,吃驚地退後一步,身子微微戰慄了起來;宇喬則緊蹙起眉峰,臉色顯得相當凝重,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不要,小寒!」他焦灼地顫聲叫道:「不要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報復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我會盡可能補償你……」

  群眾開始議論紛紛。

  依寒顫抖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全身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要昏過去似的;這時,一雙強勁的手突然扶住她的腰,這力量就像鋼鐵般堅硬,令她驀地回過神來,不再理會皓誠,機械似的隨宇喬轉身邁步。

  「我愛你,依寒——」一句高亢的呼喊,令群眾頓時嘩然。

  依寒駭煞站定良久,此刻,誰也猜不透她內心的想法。

  現場很快恢復了肅靜,呈現一片死寂。

  「我愛你……」皓誠懇切的聲音,迴盪在四周。「失去你,我什麼也沒有了,依寒。」

  半晌,依寒緩緩轉過身,原本艷麗的臉孔隱隱呈現一絲青白;她雙眼直愣愣地盯住皓誠,整個人像座雕像般,冰冷而僵硬。

  「小寒……」皓誠快步奔向前來,她卻驚駭地倒退一步。

  「小寒,你——」

  頃刻之間,一個結實的拳頭重重地揮向皓誠的下顎,令所有人都驚愕住了,現場霎時亂了起來。

  在皓誠還未弄清真相之時,又一個接一個的拳頭落了下來,宇喬眼中滿含怒火,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恨,將皓誠揍得眼冒金星,招架不住,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鮮紅的玫瑰也散落一地。

  宇喬又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將皓誠當胸揪起,他緊握拳頭,咬牙怒喝道:

  「滾!帶著你的玫瑰回去;像你這種人,根本不配談愛,如果你真愛依寒,怎捨得一次又一次讓她心碎落淚?如果你懂得什麼是情,又怎會拋下她去娶別的女人?」

  「我——」皓誠甩甩脹痛的額頭,急於解釋,卻被宇喬打斷了。

  「揍死你不足惜,就算下輩子,依寒也不想再看到你。」

  宇喬又揮下一拳,皓誠嘴角立時流下一縷鮮血,半邊臉也腫脹起來,他蜷曲在地上,卻沒有一點還手的意思。

  「如果……」皓誠扭曲著臉,悶聲道:「這種懲罰能得到依寒,我情願受。」

  「你——」宇喬像失去理智般,又再度掄起拳頭,準備向皓誠的腦門揮去,引得禮堂內一陣騷動。

  「不要,宇喬!」依寒奔上前去,緊緊扣住他即將揮落的手臂,她眼中噙滿淚水,那份驚恐的模樣令人不忍。

  「不!宇喬,求求你……」她慌亂地哭求道:「不要再打了,不要!」

  依寒的哀憐不但沒能阻止宇喬的憤恨,反而觸動了潛藏在他心中的醋意,他全身顫抖,一把推開她。

  「別阻止我,讓我教訓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他咆哮著。

  「住手!」她撲倒在地,護衛著皓誠。「你非得將他打死才甘心嗎?」

  「你——」宇喬眉頭糾結,心似刀割般難受。「他傷得你這麼深,你還為他求情?」

  「求你——放過他吧!」

  宇喬握緊的拳頭,青筋暴露,顯示出他的怒火尚未平息,他瞪視著眼前滿臉淚痕的依寒,知道自己被徹底打敗了,一股被侮辱的巨痛狠狠襲來,讓他感覺悲慼又絕望。

  「皓誠」依彤撥開人群,衝上則擁住皓誠,她撫撫他瘀青變形的臉孔,萬分不捨。

  「為什麼要將他打成這樣,為什麼?」她抬起頭來責問道:「他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要打,就打我好了。」

  她的話並沒有激起宇喬多大的反應,因為自始至終,他的眼光始終投注在依寒臉上;此刻,他就像一座快爆發的火山,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最後,他發出一聲怒吼,頹燃鬆開拳頭,轉身飛奔而去。

  依寒望著他奔逃的背影,油然升些絲歉然和不忍,她鬆了一口氣,虛弱地癱軟在地,再也無力去應付四周紛紛前來探詢的親友們。

  夜霧慢慢自遠而近圍攏了過來,四園片朦朧清冷。中秋節的歡愉剛剛平息,昏黃的路燈在霧色中尚殘留一絲溫暖,但對依寒來說,她的內心卻是冷冽而虛空的。

  她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一次又一次的撫著手掌心的那只冰涼晶瑩的戒指;微風透過窗簾輕輕襲來,沁入心扉的微微涼意,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幾天前那場尚未來得及完成的婚禮,令宇喬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毫無訊息。她明知道,她那天的表現傷得他有多深,或許窮三生,也無法得到他的諒解,但她就是這樣,無可救藥的——想他。

  她回憶起和他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他的溫柔、體貼、幽默、風趣,他的深情、癡情……。

  她歎了口氣,將已然溫熱的婚戒貼在臉頰邊摩搓著;幾個夜晚過去了,屬於宇喬的那些片斷記憶,卻有如幻燈片般,不斷迴旋在她的夢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當她醒來時,才發現已淚濕枕巾,即使是皓誠,也不曾帶給她如此痛的夢境。

  猶記得那天,人群紛紛散去,依彤淚痕滿面的瞪視著她,怒聲說:

  「別碰他;你憑什麼身份代他求情?今天要不是因為你,皓誠也不會被揍得這麼慘!」

  她不解地看著依彤,只覺滿腹委屈和心痛,難道為皓誠求情也錯了嗎?她只不過想阻止更大的傷害發生而已啊!諷刺的是,竟然所有的錯都歸到她身上了,算了!再多的解釋也枉然,就讓一切的過錯由她來承擔吧!

  幸好,這些日子以來,當她幾乎也將自己背棄時,顧薇與月娟等摯友給予她溫柔的慰藉和倚靠,讓她不至於感到孤單而完全放棄了自己。

  但儘管如此,每每一憶及宇喬那雙憤恨又受傷的眼眸時,她依舊感到一片空茫和失落。

  「鈴……鈴……」電話聲響起,在清晨時刻聽來異常驚人;依寒眨眨沉重的眼皮,翻身接起電話。

  「喂!哪位?」她帶著濃濁的鼻音問道。

  「我是宇喬,你醒了嗎?」

  一句低沉的問候令依寒由床上彈跳而起,她卻因驚慌而心跳加速。

  「你在那裡?」她急切地問。

  「樓下。」他簡短的回答。「方便下來一趟嗎?」

  「我馬上下去,你等我!」

  她掛斷電話,不加思索的馬上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梳裝完畢,並在鏡前練習微笑,立刻奪門而出;無論如何,她要把握機會向宇喬解釋清楚,以求得他的諒解。

  才清晨五點鐘,霧氣尚未完全散盡,巷道內偶有一、二位晨起運動的路人經過,一切彷彿還在睡夢中。

  宇喬戴著一頂鴨舌帽,低頭倚在轎車旁冥思,那沉穩出神的身影又再度激起依寒幾許的悸動,她嚥了下口水,穩定自己慌亂的心緒,向他走了過去。

  「嗨!」她艱難地開口打招呼。

  宇喬緩緩抬起頭來看了她一會兒;才幾天的時間而已,他竟憔悴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顯得相當疲倦。

  「很抱歉,這麼早來打擾你。」

  他客套的口氣令依寒有些心酸,難道是因為那天的事,才讓他倆變得如此陌生的嗎?她忽然無言以對,氣氛有些尷尬。

  「上去坐坐好嗎?」她打破沉默問道。

  「不了!我說些話,馬上就走。」宇喬稍皺皺眉,表情顯得有些奇怪。「那天的事,我想……」

  「哦!我正想告訴你那天……」她迫不及待的搶白。

  「不!請先聽我說,好嗎?」他堅持著。「這幾天我下了南部一趟,有個朋友在寺廟裡當住持;我和他詳談了好久,總算解開了心中的一些疑惑。」他真誠的說道:「我——很抱歉!前幾天那場婚禮是不該有的,幸好還沒來得及完成,你依舊是自由的,否則,我豈不成了罪人了。」

  「不,該抱歉的人是我,我——」

  「你是個善良的女孩,有很多事你都替別人著想,情願承擔一切的過錯,最後苦的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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