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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易雪    


  當得知她溜出門時,他除了擔心就是生氣,氣她不信任他,那時他曾立誓若找到她定會先揍她的小屁股以宣洩怒氣和懲罰,可見到她的那一刻,什麼氣都沒了,他只想殺人,殺了那三個好事的女人,殺那膽敢傷她的人。

  但沒有,他沒出手,只心念著救她,現在,人救回來了,只等她醒。

  這一次,他不再任她逃避,就算她受不住,他也要逼她說出來。

  這事不趕緊解決,歷史就會不斷重演,而他,沒那個心情再玩一次,再來一次他鐵定比她先掛。

  望了望已泛些微曙光的窗外,水霧影滑進被裡,小心地將她抱起,讓她趴睡在他懷中。

  她好輕,輕到躺在他身上他仍無重量感。

  輕撫她光滑背肌,滑嫩又平坦,他輕揚唇角,任手遊遍她全身。

  身上佳人雖輕如羽毛卻真實的令他心安,水霧影撫摸著,腦中無遐思只有濃濃的睡意,抱著她的感覺真好。噙著一抹笑,他任重極的眼皮垂下合上。

  ☆ ☆ ☆ ☆ ☆ ☆ ☆ ☆ ☆ ☆ ☆ ☆ ☆ ☆

  再次睜開眼,水霧影有種他只睡了一下的錯覺,他記得他睡前天才朦朦亮,怎地一覺醒來天還是朦朦亮?

  他揉揉眼,又看看依然在他身上沉睡的人兒。

  海晴不止睡得沉,臉色也好看多了,雖沒紅潤健康,但也不似甫救回來時的蒼白如紙。

  放心的笑就這麼自然而然躍上水霧影的臉,還不斷地加深、擴大。

  她的臉色讓他知道,他不是睡了一會兒,而是睡了一天,整整二十四小時,也許不止。

  無心研究睡眠時間,他細細凝看著她的臉,她的呼吸正常眉宇平坦,唇邊還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

  突地,緊閉的眼瞼輕顫了顫,察覺她細微的顫動,水霧影幾乎是屏息等待她張開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可就對那雙烏秋大眸懷念得緊。

  捲翹長睫輕揚,來回眨動,她無神的黑眼慢慢凝聚對焦。

  「早。」軟喃的聲音顯示她仍有著睏意。

  早?他擔了一夜心竟得到這莫名的問候。水霧影白眼一翻頹然倒回枕上。

  他的動作令她納悶。

  「你怎麼了?」海晴困惑地轉頭看向窗外,「現在不是早上嗎?」

  「是,現在是早上。」他實在被她搞得全身無力,想問的話也因不忍而吞回肚中。

  他不逼她記起,他要她自己憶起。

  瞇眼審視他的怪裡怪氣,驀地,一道雷劈進她腦裡。

  「我……」她緊蹙眉,滿心疑惑的喃念,「我記得我身中數槍,而且,好像……」

  最後的記憶是腦部受創,子彈穿破她的頭。

  她歪頭思忖的迷惘模樣煞是可愛,水霧影忍不住的吻上她微嘟的紅唇,「不是好像,是真實的,子彈確實穿破你這傻瓜的頭。」

  她愣住,吶念著,「我不是在作夢,那一切全是真的?」

  失魂的父親對她開槍,無情的祖父要她死。

  她恍惚中浮現的哀愁再度扯得他心痛難當。

  水霧影猛地將她的頭壓靠胸前,心疼地說:「不要想了,都過去了,我發誓從這一刻起沒人能再傷害你。」

  他的柔言慰誓令她心頭一酸,眼淚不聽話地流出眼眶。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何不罵她?這樣她的心或許就不會如此難過,雖難過什麼她分不清,總之就是無來由的難過,想哭。

  胸上的濕濡再次扯痛他的心。

  「別哭,我都說沒事了你怎麼還哭?」心疼的手不捨地拍撫她起伏的背。

  焦急的安慰令海晴哭得更凶,只因他的溫柔她無法獨佔。

  悲切的哭聲像在控訴,亦像在傾倒積壓心中無處可訴的委屈,海晴的淚如斷線珍珠,怎麼拭也拭不完。

  水霧影挫敗又心疼,他在她耳邊輕聲哄慰卻換來更大哭聲,無奈之餘他也只有任她哭、任她渲洩。

  許久,哭聲漸歇只餘抽泣聲。

  「對不起。」從不知自己這麼能哭,還哭得驚天動地,可哭完心裡又無比舒暢。

  海晴垂著頭離開他溫暖的胸膛。

  「為什麼要道歉?」他托起她的下顎,凝瞧她迴避的眼。

  她感覺他輕柔語氣裡包含無限寵溺。

  寵溺?對她?海晴相信是自己聽錯了,她寧願相信這是他損人的前奏,也不許自己會錯意。

  「為自己的不知好歹、不自量力。」她自嘲地說。

  她的苦澀笑意看入他眼底,不悅之情油然而生。

  「看著我。」他命令。

  她想抗拒,可他加重捏住她下巴的力道,迫得她不得不抬眼。

  「我不要你的道歉,只想知道對方身份。」他要殺了那些人。

  她緊抿唇搖頭。她不想增添麻煩,他對她姐弟倆做的夠多了。

  「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信任我還是我沒資格?」他的神情危險得像是頭被激怒的豹。

  海晴嚥著悸怕的唾沫,想後退,下顎卻被他緊扣住而無法動彈。

  她的害怕他不是看不出來,可得不到答案更令他惱火。

  「說!」他幾乎咬牙切齒。

  她咬著唇,好一會才囁嚅著說:「我沒有任何意思,只是不想再添麻煩。」

  「我從沒說你是麻煩。」雖然曾想過。

  水霧影氣得想搖醒她,難道她看不出來他有多在意她,有多愛她?

  他的怒斥激惱了她,海晴揮開他鉗制的手,「也許你只是現在不覺得麻煩。」

  他眼一瞇,「這話什麼意思?」

  她咬牙豁出去了,「等天珠新娘出現你就會恨不得快甩掉我這個麻煩。」

  天珠新娘?她不就是天珠新娘,還有哪個新娘會出現?水霧影微愣,一時間無法反應她的新娘論。

  他的沉默令她以為默認。

  「我不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施捨的憐憫,我的仇我自己會報!」他的反應令她無地自容。

  吼完,海晴忿恨的欲下床,水霧影眼明手快地撈回她,再度將她鎖在身前。

  「誰告訴你,你不是?」他還是想不通,她的胡思異想來自何處。

  「呃?」她掙扎的動作停止於他的問題。

  海晴不解的直眨眼。

  「我是說誰告訴你,你不是天珠新娘。」他沒告訴她嗎?呃……好像沒有。

  她瞠眼,這種事還用得著別人說嗎?那三個女人的故事就夠聽出端倪。

  「沒人說……」

  他打斷她,「你猜的?」

  他忍笑的古怪神情看得海晴莫名不已。

  她點頭,卻見他的笑容擴大,「笑什麼?」不是他新娘事已夠她難過了,他還取笑她。

  「沒有。」他暫時不打算告訴他,卻還是忍不住想問,「如果你是呢?」

  她瞪著他,想從他含笑的眼中看出他的想法。

  「哪來的如果?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不會去作那種美得冒泡的白日夢。

  沒好氣的回答聽來像吃醋,水霧影暗自竊喜著她的反應。

  他抿唇淺笑,「你又如何判斷你不是。」

  沒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狡黠,海晴頓時如鬥敗的公雞般的垮下肩。

  「如果我是,那顆子顆也不會穿過我的頭。」危急時她沒像那三個女人那樣穿過時空洞,這一點就能證明她不是。

  「噢。」他輕應,臉上有止不住的笑意。

  「所以,」見他沒啥反應,海晴自顧往下說:「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不過還是感謝你的好意。」

  不管報不報得了仇,她會永遠記得他,記得曾有個男人對她伸出援手,雖然他沒教她愛,可她還是愛過了,縱使無緣,她亦無怨曾付出的愛。

  「可以放開我嗎?」雖然關係親密,可講開後再窩在他懷裡總覺得尷尬。

  他搖頭,「我說了我會替你解決所有事。」

  她輕歎,「我也說了,不想再添你麻煩。」

  「我不覺得麻煩,只要你說出對方身份。」捧住她的臉,水霧影的眼神溫柔而專注。

  海晴發誓,這一次她沒看錯他眼中顯露的愛意。

  他,不會是想捉弄她吧?她瞇了瞇眼,下意識想逃,他的神情危險憐人,對她好不容易死了的心是一大威脅。

  雙手撐貼他的胸拉開分貼近的距離,她臉紅心跳地說:「不需要。」

  「你在怕什麼?」捉開她的手,他凝頭細瞧。

  「我沒有,放開我。」他就不能放過她。

  他靜睇她,忽而開口,「不是天珠新娘真令你那麼難過?」

  海晴頓時一僵,臉色驀地刷白,心事讓人窺知的難堪浮上心頭。

  「我才沒有難過。」撇開臉,她嘴硬不願承認。

  他才不信,不難過會一副快哭的表情。

  「哦,你敢看著我再說一次?」

  他的逼迫令她抓狂,她猛地回頭迎上他看穿的眼,喊道:「是,我是難過,你高興了嗎?」

  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水霧影頓時傻眼任她推開,逃離他的懷抱。

  海晴跳下床直奔浴室。

  他回神,在浴室前捉回她。

  「我沒那個意思。」他只是想聽她的心聲,想知道她對他的感覺。

  水霧影緊握海晴掙扎揮舞的雙臂,語氣急切而誠懇。

  激動中的她聽不進任何解釋,更沒聽出他話語中深深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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