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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劉芝妏    


  要知道古貞貞天性好奇歸好奇,但是她的好奇通常是只針對什麼天災人禍這些臨時性的「突發現場」而已,而且頂多就是在當時跑上前去湊個熱鬧什麼的。她很少會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更不用說硬是扯出她手邊所有能用得上的威脅利誘,迫使他不得不出了一份力量來參與。

  她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追究一件事,這還是大姑娘上花嫁,頭一遭!

  尤其最讓柯競方吃驚的是,她大小姐這回的目標物竟是個男人。

  男人、男人耶,老天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男人這玩意兒,古貞貞週遭可多得很,隨隨便便揚腳一踢就是幾十個,實在是不缺這一個。所以,柯競方實在是滿肚子的不可思議。

  「出色?唉,阿方,這你就不知道啦,說到這個男人,哇,不是蓋的,他簡直就像個優良品種的絕版貨一樣,你剛剛如果有清楚的瞧過他,一定也會贊成我的評語。」古貞貞還誇張的做出一副崇拜相。

  她不會怪柯競方不相信她的話,因為剛剛那男人是藏在車子裡,又將車子開得那麼快,所以他沒有看清楚那男人的長相是情有可原的事,她會原諒他的。

  「絕版貨?」柯競方輕哼一聲,這可稀奇了,絕版貨不乖乖的被供在故宮博物院裡,跑出來招搖過街幹什麼?

  「真的,真的,我沒有騙你啦,我敢跟你賭,你這輩子絕對不曾見過像他那樣的人,陰陰沉沉的臭著一張臉,給人的感覺……」她喜孜孜的傳頌著對方的特殊。

  「就像塊冰塊似的,唉!」無精打彩的接著她的話,柯競方很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老天,這幾天中,他聽這幾句話聽得耳朵都已經長出繭來了,她的嘴巴還不累啊!

  下意識的揪著戰友的袖子,古貞貞一點都沒有厭煩的神情,而且一臉還想要詳加說明的熱切。

  「你不知道,他真的是從頭冷到腳耶,而且他好厲害喲,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人心裡發毛了……」

  望著她說話的興頭又萌了起來,柯競方很懊惱自己沒將那卷膠帶帶出來,好牢牢的封住她那張蠢動的嘴。

  唉,該不會跩妹碰上了難能可貴的春天吧?!

  有些少了根筋的古貞貞遇見了桃花舞動春風……天哪,他的頭皮漸麻了起來。

  認識了古貞貞那麼久了,柯競方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她對某些事物的熱中心態。

  說到她這個女人,可真是大奇葩一個。

  她可以絞盡腦汁花一整天的工夫去想些點子來搞怪,很賊的使出全身伎倆讓身邊的朋友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但她也會蠢得搜光了全身的鋼板去救濟那些一看就知道是斂財的騙子。

  基本上來說,她這個人生性迷糊但卻又愛搗蛋滋事,或許也可以說,麻煩事特別容易找上她。可是不管嘗過了多少次教訓,她仍是好此不疲的繼續樂在教訓中,尤其最令人驚駭的是,她生平最最最熱愛的一件事,就是四下去逞一時之勇,然後給自己惹來一身的臭麻煩。

  更惹人討厭的是,就是她常常會拖一些無辜的人下水,老天,她惹來的一身騷關他這個旁人什麼鳥事嘛,他是上輩子犯了什麼錯,欠了她什麼債不成。難道喜歡上她妹妹也是一種錯嗎?

  為了傾慕的愛愛妹妹,而任她予取予求的壓搾了這麼多年,柯競方覺得自己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咳、咳……對不起,跩妹,容我打個岔,我記得好像任何人隨便一個眼神都可以輕易的讓你發毛耶,」望著她說上千遍也不厭倦的高昂興致,柯競方很沒良心的向她潑去一大加侖的冰水。

  每回她那幾個架式十足的哥哥們分別南下、北上的出巡到台中來時,她不都是驚慌失措的就像只喪家犬。

  連古貞貞愛愛,她的妹妹,他的小夢中情人,只要不荀言笑的繃起臉,在她面前咳上那麼一聲,輕輕鬆鬆的就可以將古貞貞的膽子給嚇跑了,而古貞貞愛愛才不過是芳華一十八的小姑娘一個呢!

  瞪大了眼,古貞貞幹幹的陪笑一聲,「嘿、嘿……」真討厭,阿方盡說些她無法反駁的實話。「他真的是很不一樣啦。」誰都知道,她的勇氣就像是子彈列車一樣,總是在她的生命中快速的疾馳而去,害她留都留不住。

  「是嗎?有多不一樣?」他的眼神裡毫不遮掩自己心中的懷疑,「依我看,他八成只有跟你哥哥一樣酷罷了,我說得對嗎?」

  自認識她的那一天起,柯競方就深刻的悟透了一件事,古貞貞是個披上了虎皮的小花豹,說話恰歸恰,但本質上還是膽怯的貓科骨頭,標準的紙老豹一隻。

  認識古貞貞,進而共同賃屋而居的這些年裡,他見到她最神勇的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就是他們初識的那一天。

  兩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大一新生,同時相中了學校園牆告示板上的一張紙,一張寫著吉屋出租的紅紙條。

  起先,他們都沒有意會到對方的存在,只是專注的打量著告示板上頭紛紛亂亂的張貼廣告。對於沒有注意到她,柯競方覺得自己的遲鈍是情有可原的,因為,在那個美女如雲的校園裡,只要是男人置身其中,沒有一個不是看得目不暇給的沉醉在其中,誰會注意到自己身邊站了個瘦巴巴的醜丫頭?

  但她竟然沒注意到他,柯競方至今還有些匪夷所思的懷疑她的視力是否真如她所說的正常?!

  一個身高一八八公分,體型雄壯威武,長相出眾的大帥哥耶,由此可見,她有多沒眼光。

  然後,他們愈移愈近、愈移愈近,直到兩雙眼睛的視線同時瞧見了那張紅紙條,也同時發現了對方的存在與莫名其妙打心底泛起的威脅性。他們試圖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杵在看板前的對方,接著就不夠而同的疾伸出手去撕下那張紙條。

  結局挺慘的。

  古貞貞撕去了那張紅只條的上半截,而下半截落在他的大手中。

  兩雙年輕的眼眸中冒著怒火互瞪著對方,以及對方手中的紙張,並試圖以眼神逼對方交出手中的另一半,但是勢均力敵、不分勝負的堅持了幾分鐘後,彼此的嘴角慢慢的揚了起來。兩隻拿著紙條的手不發一言的湊在一起,將紙條的字展現出來。

  上頭寫的各項條件都很令他們滿意,惟一的缺點,是紙條上沒有寫明要男的還是女的,但這不成問題,他們打了通電話,將決定權交給素未謀面的房東。

  房東要男的,她棄權。

  房東要女的,他棄權。

  在等待電話接通時,他們三言兩語就決定好決定勝負的方式。

  結果,房東……男女不拘。

  而且要租房子,可以,但必須租下整層的小公寓,這是房東笑嘻嘻的在電話另一端補充說明的。

  所以,他們只再對望了一眼,就合租了紅紙條上的那間小公寓,然後又愛又恨又詛咒的住在一起,連都快畢業了也不曾想過要各自搬離。他跟她,再加上偶爾會跑來打游擊插花借宿的丘小晚,三個人常常搞得整間屋子乒乒乓乓的熱鬧透了。

  「他是像阿翰哥還是阿翌哥?」古貞貞的幾個哥哥兵團的成員裡,柯競方最最最欣賞的就是他們兩個了。

  說起古千翰跟古千翌,他不禁豎起了大拇指。他們又能打、又能說,文武雙全外,還有一張醉死人不償命的國際牌大眾情人的「Face,合該是生來讓女人愛慕而的。

  古貞貞千津跟古貞貞千森不是不好,只是一個像是恐怖分子,另一個又總是森冷著一張冰死人的臉,平時連一些國民外交的手段都不屑進行,真是讓人一見就卻步不前。

  「你不相信我的話?」古貞貞的臉塌了下來。

  「對。」柯競方回答得堅決又果斷。

  一張嘟成小圓形的嘴翹得更高了,古貞貞很火大他竟然敢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可偏偏又無法開口叫那個藏進屋子裡的絕版冰人出來做「見證」——哪有偷兒主動喚出主人來捉賊的。

  「待會兒……如果你……他一定……真的是很冷感的男人……」結巴了半天,這幾句牛頭不怎麼對得上馬嘴的話,硬生生的被古貞貞給擠出齒縫。

  「他冷感?」柯競方掀動了唇片。

  「對、對。」總算,阿方看來是有些相信了,古貞貞心頭舒服了些。

  「你試過?」他曖昧的眼神直拋向她。

  「試過?」古貞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迎視著他的促狹,他是什麼意思?「什麼試過?」

  「沒試過人家的……嗯,功夫,你怎麼知道他是個很冷感的男人。」

  「功夫……你……」瞪著他愈顯暖味與取笑的賊臉,古貞貞的臉在忽白了幾秒後,逐漸被羞人的熱氣及怒火給烘上了嫣紅。

  柯競方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奇怪,而且……還這麼的一語雙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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