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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彤琤 「是啊,他是我表姊夫,之前都住在台東,這回有事到台北來,就順便來看我。」虞媺淡淡的回答。 同學們都知道,安靜的她是來自台東,只不過…… 「他真的是妳表姊夫?」朱薏芝確認似的問著。 「對啊,他真的是表姊夫?」花薏若也跟著追問。 「妳們兩個,她剛剛不是說了?」武少綾覺得她們的追問很莫名其妙。 「妳不懂啦!」朱薏芝揮蒼蠅一樣的打發這問題。 花薏若則再接再厲的要求確認。「那個男人真的是妳表姊夫嗎?」 虞媺搞不清狀況,倒是頗為配合的想了一下,改口道:「應該說是未來式,因為他跟表姊實際上還沒結婚。」 聽到她說是未來式,雙胞胎同時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武少綾注意到了。 「不過,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他們最終還是會結婚,海哥他還是會成為我的表姊夫。」虞媺下了最終結論。 「哎喲,不到最後關頭,都還不一定啦。」花薏若突地冒出這麼一句。 「就是就是,世事難料,任何事都會發生變化。」朱薏芝笑咪咪的,撇開笑容不談,那言下之意,就像是在詛咒這樁未完成的婚事。 虞媺不解其意,覺得這一對雙胞胎講出來的話真是古怪的緊。 「妳們兩個到底什麼意思?有話就直說。」武少綾比虞媺瞭解這兩個人,她直覺事情有異。 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對望了一眼,再看向其它人,換上一臉無害的笑。 「妳不覺得,那個男人跟美人魚比較搭配嗎?」朱薏芝笑咪咪的說。 虞媺瞪大了眼,因為這離譜的話,心底深處的感覺卻不如表情那麼震驚,只是不受控制的輕顫了起來。 搭……配?她跟海哥?比較搭配? 沒人發現她的異樣,也沒人理會她的表情是不是透露著荒謬,朱薏芝逕自說了。「他們一個英挺斯文,一個清雅娟秀,配起來不知道有多好看。」 對此評論,武少綾直接破口再罵。「那天我又不在,我怎知配不配?」 「嘖,妳不相信我跟小芝的眼光嗎?」花薏若白她一眼。 「這光是名字就知道他們相配。」朱薏芝一臉陶醉了起來。「妳剛剛沒聽她在叫嗎?海哥耶,她叫他海哥耶。」 孿生子的默契讓花薏若也跟著陶醉。「美人魚對海王子,這種組合,天上地下還能找出另一對嗎?絕配,這簡直是絕配啊!」 不只是武少綾,當事人虞媺同樣目瞪口呆,因為這對雙胞胎異於常人的邏輯能力。 即使想基於「爐友」的情誼,虞媺也沒辦法再繼續忍受。默默的收拾沒扒幾口的便當,她決定結束這一場「爐友」會談。 「等等,別這樣,妳別這樣嘛。」朱薏芝連忙拉住人。 「就是就是,反正午休時間還沒結束,大家再聊聊嘛。」花薏若也知這時要讓人跑掉的話,就沒戲可唱了。 「小綾,反正妳閒著也是閒著,幫美人魚丟一下便當吧。」朱薏芝當機立斷,不讓虞媺有機會藉著丟便當的借口「落跑」。 雖然覺得怪,但相信兩姊妹一定打著什麼主意,因此武少綾非常配合,熱心為名,搶也似的接過虞媺手上待棄的便當,三兩下完成任務,回來看戲。 在三人的包夾下,維持一貫冷淡表情的虞媺其實有些慌了手腳,因為她實在弄不懂,這三個人忽地找上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哎呀,妳別露出這種表情嘛,好像我們要欺負妳似的。」花薏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只是想聊聊,找妳聊聊天而已嘛。」朱薏芝也是一臉的笑,很無害的那種。 「別看我,我不知道她們兩個到底想幹麼,我只是湊熱鬧的。」在虞媺困惑的目光掃過來之前,武少綾兩手一攤,直接撇清。 「我們能幹麼?就只是想聊聊天嘛。」花薏若說的很無辜。 「對啊,同學三年,大家當了三年的爐友,對彼此的認識卻不深,不是很怪嗎?」朱薏芝表明。 「就是說嘛,想想,再不久就要畢業考,考完後我們就開始停課,從此之後,大家各奔前程,搞不好一生再也不能相見,當然得把握這最後認識彼此的機會。」花薏若說的冠冕堂皇。 「所以?」武少綾才不信。「妳們兩個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虞媺有同樣的困惑,大大的眼兒看著雙胞胎,靜聽分明。 「重點?閒聊哪有什麼重點啊?」朱薏芝呵呵直笑,好似真想閒聊似的。 「就是說嘛,有重點的,那還叫閒聊嗎?」花薏若一搭一唱。 「最多……」朱薏芝停頓了下,水汪汪的眼兒骨碌碌的那麼一轉,露出更無害的笑容,道:「最多只想跟美人魚聊聊,關於命運,關於注定的那回事。」 「沒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事,注定了就是注定了。」只手捲著長髮,花薏若雲淡風清的下著註腳。 這簡直……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什麼跟什麼啊? 虞媺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嚴重懷疑這兩個人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 不只是虞媺,旁聽的武少綾同樣一頭霧水,臉上的古怪表情,就是她掙扎著該不該吐槽罵人,還是留一點面子給她們的最好證明。 「哎,哎,不懂嗎?沒關係,我換個方式說好了。」朱薏芝應對自如,可說是因材施教的那種,馬上想換一個方式來說。 所幸,鐘聲解救了虞媺,這時間,大家得乖乖回到座位,趴在座位上「午休」,管你是不是睡得著,總之就是要趴著,這是規定。 雙胞胎一臉懊惱,不甘心的留下一句「等下再說」,只得先回座位去。 虞媺並不因此而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看著她們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想到等一下還要再聽她們兩姊妹奇奇怪怪的話,她光是想就覺得頭大。 苦惱的視線驀地停頓了下,她怔怔的看著慢步踱回座位的武少綾,有了一個很好的主意,非常非常好的主意。 嗯,就這麼辦吧! 第四章 虞媺逃學了。 是的,逃學,她逃學,也可以稱之為逃課,這不用說,靈感自然是來自於班上的逃課大王,武少綾。 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過去,她並不特別喜歡學校,但倒也沒特別的排斥,像這樣逃學,還真是她的第一次經驗,感覺起來還頗新鮮的。 只是,逃課之後呢? 回家? 不了!即使她沒地方可去,這也絕對是她第一個要淘汰的選擇。 須知因為籌備畫展的事,身為經紀人兼大總管的封劍濮有太多的事項要聯絡跟處理,所以他留了下來,在展覽完美結束前,他都會留在台北。 封劍濮留下,這次畫展中的主角──桑海若──更沒理由不留下。而且不同於封劍濮,若非必要,他根本不需要出外與人洽談協商,因此他大多時間都待在家裡,這時她怎能回去? 再者,若真要說起來,那能算是她的家嗎? 虞媺苦笑,因為這個問題。 家?她哪來的家呢? 在她出世前,提供精子的那個人就病死,讓她成了遺腹子,而正當鄉里間的一把同情淚還沒掬完,那個供應卵子、負責把她生下的人,不知是太過思念丈夫,無法面對沒有丈夫、得獨立帶大孩子生活,還是其它怎樣的產後憂鬱症,總之那人想不開,農藥一開,仰頭一喝就喝掉了半瓶。 其實被發現了,也立即的被送進急診室搶救,而且經過搶救後,在那當下人確實是成功的活了下來。 但沒有用! 悲劇之所以會是悲劇,就因為不會有什麼奇跡出現,讓結局來個大逆轉的喜劇收場。 那個負責生下她的人,輕生時什麼農藥不選,偏偏選了巴拉刈。 巴拉刈,那是一種除草用的農藥,顧名思義,就是去除雜草用的藥劑。 按一般正常使用的程序,噴灑後,受到藥劑噴灑的雜草初時無異,可受到藥性的破壞,會慢慢一日一日的枯死,讓雜草的水分收縮,最終就像被燒烤過的乾草一樣,自動壞死。 除草劑,它發揮的作用就是這樣,不管是針對雜草還是人體。 所以,那個負責生下她的人,即使那當下被救活了,但她體內曾接觸過那藥劑的內臟與器官,受藥性影響,會由接觸點開始往外拓展,一日一日的慢性壞死,任誰也救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無盡的疼痛中慢慢結束了生命。 這些虞媺都知道,甚至於更詳盡一點的過程……當然沒有人當著她的面直說,可她輾轉的耳聞了過程,知曉那個生她的、她該要叫媽媽的人,在生命結束前受了怎樣的折磨,是怎樣的在疼痛中哭喊請求,要身邊的人殺了她,終結她的生命。 就因為這些,鄉里間的人們當虞媺是最不祥的人,一個沒出世就剋死爸爸,一出世又剋死了媽媽的超級掃把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