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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夏夜    


  說來說去,她還是不改死志。

  看著她這個樣子,銀月急得又是掉淚,又是心痛。

  「真兒,你怎麼這麼固執……」

  「月姐……」讓多年來一直護著她、照顧她的銀月這麼傷心,她也覺得很難過。

  柳凝真伸出細弱的小手握著她溫暖的手掌。

  「月姐,本想和你這一生永遠在一起,如今我做出這樣的錯事,如果哪天有什麼意外……我們來生再做姐妹,好嗎?月姐……」

  「凝真……」

  銀月忍不住將她抱入懷中,兩個人哭在一起。

  夜漫漫,彷彿寂靜的黑暗沒有盡頭。

  ???

  常言道:紙包不住火,雖然有銀月極力替柳凝真隱瞞,然而她有孕的事,卻還是被花府其他幾位姨娘打聽了出來,鬧到花老公公面前去。

  花老太監聽聞這件事之後,勃然大怒,立刻遣人去將柳凝真帶過來。

  柳凝真流著淚跪在花老太監跟前,滿臉羞愧,心中卻不曾感到後悔。

  花老太監看著她,心中怒不可遏,坐在他身後的那幾位姬妾,則各以幸災樂禍的嘴臉等著看好戲;只有銀月一個人,真心為柳凝真感到憂心。

  「真兒,咱家一向這麼疼寵你,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說,你怎麼對得起咱家?」花老太監冷冷地問道。

  柳凝真垂頭不語。

  事已至此,再說對不起、抱歉,也都是徒然了……

  她已經做出對不起老公公的事,老公公怎樣也不可能原諒她,她又何必多說些什麼。

  事情已經發生,事後再來後悔、悔恨、懺悔,都無濟於事,何況……她心中無悔。

  即使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她仍然不為當初犯下的錯誤後悔。

  只是如果她今天有什麼不幸,她深深對肚裡的孩兒感到歉意……

  是她保不住他,無辜的孩兒……

  「是誰的?」花老太監又問道。

  花老太監萬萬想不到他的養子和他的寵妾之間竟有這段戀情,一心只以為是柳凝真不守婦道,和外面的男人私通。

  柳凝真還是沒有回答,靜靜的低垂著頭。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被發現,孩子必無生機,她也不打算活命了,即使會失去生命,她也要為問陶保密。

  要是這段戀情注定要有人犧牲,她一個就夠了,希望問陶能好好活下去,代替她、代替他們的孩子……

  柳凝真堅決不說,更加激怒了花老太監。

  「你不說?到現在還要袒護那個男人?你!好個你……」

  花老太監怒急,下令叫人取大棍上來。

  很快的,幾位僕人手中各自拿著木棍,一齊走上大廳,分別站立在柳凝真左右。

  「柳凝真,你再不說,我就將你活活打死!」氣急的花老太監丟下話來威脅她。

  只見柳凝真神色如常,依然打定主意不開口。

  「她還真嘴硬呢,居然不招。看她那細弱的身子骨,大概也捱不了幾棍兒,可憐呢!」

  「可不是嘛!但誰叫她自個兒做出這種糊塗事,即便死了,也怨不得人哪!」

  「只可憐了她肚裡的胎兒,因為她一時的志節不堅,孩子也要跟著喪命,可憐可憐!」

  「話不是這麼說,孽種嘛,原本就不該存活下來了。」

  花老太監身後的眾婦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總是事不關己地說著風涼話,著緊處還要火上加油幾句,激得花老太監更加憤怒。

  銀月見花老太監怒氣騰騰,柳凝真處境危險,忍不住想說出實情,卻不經意看到柳凝真懇求的眼神。

  她望著銀月的眼眸,沒有恐慌害怕,只有無語的懇求,就像那天夜裡一樣——

  她希望銀月不要說出問陶的名字。

  銀月明白柳凝真的意思,不由得將到口的話語嚥回肚中,哀傷地望著柳凝真。

  這傻孩子,到現在還是……她會被老公公打死的!

  銀月心中哀慟不已,卻無能為力。

  現在惟一能救得了凝真的,只有問陶少爺,但問陶少爺現在人在哪兒呢?!

  銀月一時心急,偷偷的離開了正廳,交代梅香去找問陶少爺——

  「你聽著,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問陶少爺,否則你六娘就沒命了。」

  梅香含著淚水快步離去,銀月心中一邊祈禱著,回到了大廳。

  「我問你最後一次,孩子是誰的?」花老太監神情灰敗地逼問柳凝真。

  柳凝真不發一語。

  「可惡的賤人!給我打!」

  花老太監怒極喝令,眾僕人便動手將柳凝真扯倒在地,舉棍痛打。

  即便是死,她亦不能洩露出問陶的名字。

  她願以這樣的方式守候著他,就算是……用她的命來回報他今生的癡情。

  可憐的孩子……就讓她帶走吧……雖然無法如願將孩子平安生下,但九泉之下,她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孩子的……

  柳凝真心中打定這樣的主意,即使身體上棍擊的疼痛幾乎讓她氣絕,她還是咬緊下唇,連痛也不叫一聲。

  那棍子擊得又狠又急,柳凝真身上很快就皮開肉綻、遍體鱗傷。

  她的鮮血偶爾隨著打下去的棍棒四處濺灑,有些甚至濺到高坐在上面的幾位姨娘臉上,她們驚呼著閃避,口稱污穢,卻沒有人願意憐憫即將氣絕的柳凝真。

  只有銀月萬般不忍又悲慟地看著柳凝真挨打,眼中的淚流到視線朦朧,卻還是不忍移開眼睛,深恐還來不及看到柳凝真的最後一面,她就這樣走了。

  忽然,她驚恐地看見柳凝真身下流出一灘濃稠的血液,不同於她身上傷處的血。

  她不禁抓住老公公大喊:「別打了!別打了!凝真……凝真小產了!不要再打了!」

  那幾個僕人聽見銀月這樣喊,不由得停下來。

  花老太監見到柳凝真流產,神情微微一變,冷漠的下令道:「給我繼續打!」

  那幾個僕人聞令,卻遲疑了一下。

  還要再打嗎?再打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花老太監挑高了眉毛瞪視著他們。「給我打!我沒喊停,你們就繼續打!」

  拿棍的僕人們相視一眼,繼續使勁揮打。

  開玩笑,反正出人命是出她的命,總比出他們的命來得好吧!

  他們心中這樣想,手裡一點也不敢懈怠,痛下毒手。

  原本一直趴伏在地上的柳凝真,突然抬起頭來,帶血的雪白小臉望著銀月,似乎想跟她說些什麼。

  銀月見狀,顧不得一切,連忙衝到她身邊。

  「真兒!真兒……」

  柳凝真毫無血色的唇微動了動,終於什麼也沒說出口,就再度趴了下去。

  「真兒……真兒!」

  身邊依舊亂棍如雨,打得柳凝真體無完膚。

  銀月哀慟至極,突然趴到柳凝真身上,替她擋住不斷落下的棍子。

  「不要再打她了!不要再打她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人影如風般衝了進來。

  「凝真!」

  是花問陶。

  眾位僕人見三夫人以身子擋在六夫人身上,又見少主人進來,連忙住了手,退到一邊去。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柳凝真,心中悲憤交集。

  「爹,您……」他怔怔地望著花老太監,難以置信他竟然會下這樣的毒手。

  「陶兒,你來這裡做什麼?」

  「爹,您為什麼將六娘打成這樣!?」他顫抖著嗓音問道。

  「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偷人,還懷了來路不明的野種,她背叛了咱家,我要她的命。」花老太監冷冷地說。

  「我不許你這麼說她!」花問陶登時怒喝。

  廳中眾人都嚇了一跳,料不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

  「陶兒你?」

  花問陶走到柳凝真身邊,將渾身是血的柳凝真抱在懷中。

  「她肚裡所懷的孩子……是我的。」他在眾人面前坦言不諱。

  這件事實比平地旱雷更加震撼人心,眾人不由得都愣住了;特別是花老太監,更加無法接受。「你……你居然……」

  花問陶一把抱起柳凝真,對著花老太監說道:「我知道你容不下我們,也知道我們對不起你。但……很抱歉,我別無選擇,因為,我愛凝真。」

  說完這些話之後,花問陶逕自轉身往門外走去。

  「站……站住!陶兒,你要去哪裡?」

  「今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謝謝你……」

  花問陶懷抱著柳凝真,頭也不回地離去。

  ???

  花問陶帶走生死不明的柳凝真之後,再也沒有回到花府。

  和恭王府熹郡主的婚事,就以花問陶下落不明為緣由,徹底解除了。

  頭先幾年,他還因為氣憤花問陶的行為,所以常常口中說著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老死不相往來的狠話。

  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花老太監老年多病,又膝下寂寞,就開始想念他那最疼愛的兒子,只是嘴裡仍不願承認。

  府裡那幾位姨娘見花老太監衰老了,又沒有繼承人,便開始有些不將他放在眼裡,朝夕吵鬧,讓他不得安寧。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開始懷念性情柔順溫婉的凝真。他突然很想見見她,就算讓她成為他的兒媳婦,他也覺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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