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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蘇倚樓 他所費的時間雖短,效果卻奇佳;起碼岳永曇經過此事後,不再視他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的確,由於救命英雄的形象取代了先前的不良印象,岳永曇漸漸可以接受孫仲志這個人,甚至認為他會是個好朋友、可以傾訴的對象。 便令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孫仲宇要警告她不許接近孫仲志? 孫仲志的幽默機智令她佩服,但她非常清楚。這僅是欣賞而不是喜歡,在她心目中始終就只有孫仲宇。 論條件,很顯然的孫仲志不如孫仲宇;論口才,孫仲宇反而不如孫仲志。 孫仲志簡直是蘇秦再世,口才之好恐怕連蘇秦也自歎弗如,這就難怪眾多佳人被他迷得昏頭轉向。當然,這眾多佳人可不包括岳永曇,所謂「洩世中不乏獨醒之人」,她便是那「獨醒者」。 孫仲宇回國了,下午岳永曇準備到機場接機;孫仲志則不放棄最後一次獻慇勤的機會送她去上學。 到達學校後,他將車子停好便便陪她走進校園。 「孫大哥,到這兒就行了,我自己走進去。」 「我再陪你走一段吧!仲宇回來後,我……我恐怕沒這機會了。」他歎了口氣,語氣中頗有不勝希吁之慨。 「不會的,大家都是朋友,以後還是可以常見面。 仲宇很隨和,何況你是他哥哥,他沒有理由排斥你。」 「你不瞭解仲宇,他這個人……」他裝作有口難言的樣子。 「他怎樣?」 孫仲志猶豫了一下,彷彿不顯多說別人的短處,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半晌,他才開口:「他這人沒什麼缺點,就是小氣了些,而且,他一直不喜歡我這當哥哥的。沒辦法,爸爸從小就喜歡我,可能因此造成他心中一些不平衡。」他無奈的聳了聳肩。 「我不認為仲宇小氣,他只是比較不會表現自己。 況且日久見人心,有一天你會瞭解他的。」岳永曇不喜歡別人當著她的面,批評她的心上人;在她心中,孫仲宇是完善的,絕不許別人批評他。這也許霸道了些,卻也明顯的表現出她對孫仲宇的信任。 擅於察言觀色的孫仲志又怎會不明白她的心理?只是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原本是要以批評的方式,讓她漸漸對孫仲宇產生反感的,沒想到卻適得其反,這倒是始料未及的。 看來,這招是行不通的。他暗忖。 第五章 孫仲宇甫下飛機,就被前來接他的岳永曇給迷住了。 一身雪白的連身長裙,淡施脂粉的佼好容顏,今天的她像極了清晨含苞待入的新蓮。她的淺笑令孫仲宇有些飄飄然,他眼裡只有她,再也容不下第二人了。 「來很久了嗎?」他放下手上的皮箱。 「剛到。你累不累?」她反問他。 「不累。你你自己開車來的嗎?」他重新提起皮箱。「這皮箱裡有好多給你的禮物喔!」他看著她笑了笑。 「我才不要你的禮物!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我只要你常常陪在我身邊。」 她領著他走向停車場。到車旁時,她轉向他。 「你可知道,你出國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最後的幾個字她說得很輕、很小聲,近乎耳語。 孫仲宇心疼的看著她,用手輕輕的撫著她微泛紅暈的臉。「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但我答應你,以後盡量少出差。」 岳永曇重新揚起笑容。 「自己說的話可得算數!」她繞到另一邊開車門。 「否則,以後我可不理你喔!上車吧!」 「是!岳大小姐,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也萬萬不敢開罪於你。」他拍拍衣袖,學著清朝以下對上的宮中禮儀。 岳永曇被他必恭必敬、誇張幽默的表情給逗得噗哧一笑,「得了吧!當我是慈禧太后啊?」 孫仲宇上了車後,她輕踩油門,將車子緩緩地駛出停車場。 「知道嗎?在你出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 她眉頭微蹙。 「我知道啊!別忘了,我可是一天給你兩通電話,將你的每件事情都一字不漏的記了下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的向你清點清楚啊?」 「我告訴你的都是一些日常發生的趣聞,心驚膽戰的事我沒提,怕你擔心。」 「好吧!那你倒說來聽聽,看看這件事到底有多『心驚膽戰』!」孫仲宇的語氣中有著濃逍的玩笑味,因為他不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八成是誇大其辭。他想。 「人家說真的,瞧你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岳永曇噘起嘴。 「我相信。你說吧!」他收起笑容。 於是,岳永曇將孫仲志救她,以及這段日子對他印象改觀的事全盤托出。 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孫仲宇皺起濃眉不發一語,一逕沉默著。 岳永曇偷眼看他肅穆的神情。 「為什麼不說話?你覺得我剛才說得對不對?」在孫仲宇依然沉默的氣氛中,她有些不安。「我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我很在乎你的看法。」她補充的說。 「你不覺得你對他印象的改變,可能決定得太倉卒了?凡事不能單看表面,單純的外表不見得有單純的內幕。」孫仲宇望著窗外,淡淡地說。 「你是說……」 「我沒說什麼,還是老話,不要太相信仲志。固然他曾經救過你,但他對女孩子先禮後兵、先君子後小人的例子太多了,我不想你也成為他的『光榮史』之一。」 他太瞭解孫仲志,壓根不相信那場「英雄救美」,那種低級的編劇也只能演給岳永曇這種涉世未深的女孩看。整件事情的發生太不「自然」也太不合邏輯,破綻百出!就拿最簡單的一點來說,孫仲志怎麼可能將歹徒制服後又故意縱虎歸林?太離譜了吧! 不過,編劇雖嫌不夠周密,但孫仲志這「名演員」可不是浪得虛名,他能將岳永曇嚇得一愣一愣的,可見其高招。 岳永曇咬著唇不再說話,心裡矛盾得很。 她該相信誰?一個是她深愛的人,一個是她的救命恩人。真覺告訴她,她該相信孫仲宇,但,她又怎能罔顧孫仲志救他的事實? 孫仲宇側著頭看著秀眉輕蹙的她,似乎能猜透她在想什麼,但他能說的都說了,現在該是她有自己意見的時候!畢竟她是個獨立的個體,該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對事物的判斷能力。 所以對於她的「成長」,他將樂觀其成。 在隱密的和室茶館裡,孫仲志與尤麗君對面而坐。窄小的空間隱隱透著濃濃的火藥味,彷彿有一觸即發之勢。 小几上的茶壺裡,翻騰著已煮開的沸水,那聲半日令人有著不甚愉快的聯想…… 望著孫仲志咄咄逼人的眼光、緊閉的雙唇,尤麗君不安的動,了一下身子,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覺的冒著涔涔冷汗。 她知道她不該再找了出來的,因為前陣子分手進就說清楚了,男歡女愛的遊戲一結束就分道揚鑣,從此以後各走各的,最好路上相遇也當作陌生人。 原以為自己做得到,原以為事情已盡下了句點,可是分手之後,她才發覺自己懷孕了。為了孩子,她必須再找孫仲志談一談;雖然她早就料到會是現在這種場面。 孫仲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說過,分手以後就不再見面的,你怎麼這麼不守約定?你知道那會令我多困擾嗎?」 聽到這句話,尤麗君所抱持的最後一絲希望滅了。原來,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困擾」,他從前的溫柔體貼到哪裡去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此時的心情又怎是柔腸寸斷而已!?她緊咬著的唇滲出了絲絲血跡,心裡激盪翻騰,胸部不住的起伏著。 「有什麼話快說吧!我的時間有限。」他不耐煩的催足著。現在要他面對尤麗君還真有些啞心,真不曉得以前怎會對上眼。 「我懷孕了。」她緩緩、幽幽的說。 瞧孫仲志不耐煩的神情,她已經可以猜出他的回答;他的回答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 「去拿掉啊!怎麼腦袋這麼不靈光?沒錢是嗎?」 他從皮夾拿了一大疊鈔票放在她面前。「這些足夠你去墮胎兩、三次了!」 「你……」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他是我們的孩子,你怎麼……」 「我早就聲明過,我不需要孩子,起碼現在不需要!要的話,我也會找個有資格生他的母親。」 「你……」尤麗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還有個重要會議要開。」他站了起來。 「不是有重要會議要開,而是要去會情人吧?」她望著桌上那杯褐色液體,面無表情的說。 對她而言,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孩子不重要,留不留得住孫仲志也不重要,因為,她的心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