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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夏凡    


  殷深深乍聽之下,腦筋只能閃動一種想法,那就是除非她耳朵故障了,否則肯定是她的死黨兼密友「秀逗」,玩股票玩到走火入魔。「看你一副以為我是神經病的怪樣子,要不是看在我們多年同學的交情上,我一定掉頭就走。」秦慧珠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也許人——唉!就和我們的名字一樣。一生下來就被套上不一樣的命運。我們家就你所知是有三個姐妹,一個弟弟,其實在我上面還有一個姊姊。我外公外婆只生我媽一個女兒,原本說定若我媽生得兩個兒子,便過繼一個男孩在汪家名下,誰想到我媽怎麼拚命生,就生了四個農村兒和我那個寶貝弟弟。最後婆婆放棄,只好退而求其次,她一向喜歡大姊,當時我姊姊真的就叫做秦慧珠,婆婆在她八歲那年把她帶到台北來,改姓汪,我媽是從台北大戶人家嫁到南投埔裡的。所以從我六歲以後便邁出家中老大,而真正的大姊就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每年我們最多見個兩三回,婆婆把她捧在手心,不詳我們這些鄉下野孩子。日子一久——說真的,大姊跟我們在感情上十分疏遠,有價值觀。性格。生活水平——我想一切的一切都大不相同,嚴格說起來,我並不喜歡她,這就是為什麼我幾乎不在人前提起她。」

  殷深深嘴巴圈得圓圓的來年感眼瞪得直直的,她正期待著下文。

  「關於大姊的事我知道的並不多。你現在住的房子是婆婆死後留在她名下的不動產,她們以前也都一直住在那兒,直到三年前,她嫁給向俊榮,房子就一直空著,你能搬進去住,完全是運氣好。前陣子我媽從埔裡上來,順道去看了下房子,她覺得房子久沒人住,沒保養,容易損壞,家裡又沒人想搬進去,租出去又實在不放心,剛好我想到你,啊寶他們房子改建大概也要大半年吧,所以我才向家人提出把房子借給你暫住的建議。我姊姊她深居華宅,對這種小事根本不在意,而我家人大半都認識你,所以他們全都贊成,沒意見。」

  聽到這裡,殷深深總覺得秦慧珠似乎對自家姊姊的感情不甚熱中,不過,就她的瞭解,秦家姊弟一向感情深厚,父母伉儷情深,一家和樂融融,對這樣略帶冷漠的語氣和態度,殷深深實在有點懷疑。

  「那——如果我想見見你姊姊或者跟她聯絡,可能嗎?她會見我奧妙?」殷深深問。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打消這念頭比較好,更何況想要公開別人書信的舉動本來就蠻無聊的,我看也只有你想得出來。」秦慧珠直搖頭。

  「我不會把當事人的姓名說出來,我只是喜歡那種真摯的感情,被他們相隔兩地,卻緊緊相系的思念所感動。」殷深深雙眸閃著晶亮的光芒。

  「深深——你可不可以把那種老愛做夢的毛病改一改呢?現在這個社會可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不管你找到了這些信有多麼讓你動容,畢竟女主角早已嫁做他人婦,這樣你還能說這些信代表什麼了不起的意義嗎?」秦慧珠畢竟是來自於一個重視親人感情和家庭的人,所以她並不想批評自己的姊姊。

  「我還是想試試。」殷深深篤定地說,腦子和胸口沙鍋內壓著的都是這些信所帶給她的感動。「也許這裡面隱藏著我們不知道的故事,我們不瞭解,殘缺的愛情向來最美,我期待一段讓我心動得想哭的故事。」

  「天啊——」秦慧珠歎道:「真是被你打敗了!也許就是要有你這種能耐的人才能主持電台節目吧,一天到晚想些教人聽了就會感動得雞皮疙瘩,肉麻兮兮的點子。

  「什麼嘛!」殷深深笑著,「要怎麼跟這些書信的主人聯絡呢?」

  秦慧珠低頭拿出筆,在咖啡廳的餐巾紙上寫下幾個號碼。

  「這是我大姊家裡的電話,能不能見到她,全都看你自己。」

  「謝謝!」

  殷深深看著手上的號碼,心思彷彿已經穿越電話線抵達那個叫做雪凝的女子的耳畔,音樂已想見當年發生在美國與台北之間那段動人心弦的愛情故事。而故事中的男主角呢?他人在何方?還在異鄉做個異鄉客嗎?這段戀情可曾傷了他?一定傷的很深吧?

  ~~~~~~~~~

  ——襯底音樂:張惠妹「聽海」——

  寫信告訴我今天海是什麼顏色,夢裡外的我是否一樣的無從選擇…….

  「這裡『知間流行網』,我是深深,歡迎你們在夜深時刻加入『空中夢想家』的行列。

  你是否曾寫信給某個遠方的人,告訴他你的心情,你的思念,你的喜,你的憂,讓你的思緒飄洋過海,穿透時空的阻隔,傳遞給心繫的人們。

  就像此刻。

  我的聲音播散在氣流中,你們在空氣中的某個角落,迎上這股氣流,於是我們相遇了,在秋天的星空下,某種感動在身邊揮發。

  各位收音機旁的朋友,是不是發現今晚的深深特別感性呢?何不同我一起放縱思念,感性一下,CALLIN告訴我你們寫信的經驗和心情,是寫給朋友呢?還是寄給戀人?是溫柔的情話?還是報平安的家書?

  O二,聽完張惠妹的這首歌,再回來接CALLIN。」

  ……聽——海哭的生意,曾經是誰又被傷了心,卻還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靜,可是淚水,就連淚水也都不相信……

  第二章

  「上車。」

  殷深深和電台同事柯亞男約好在巷口碰面。這一個星期以來為了和汪雪凝取得聯絡就不知碰了多少釘子,心情真是down到了谷底,如果禮拜天再悶在家裡打那個找不到人的電話,殷深深肯定自己一定會瘋掉。

  「軍訓課你打過靶沒有?」熟練操作方向盤的柯亞男在上路後不久開口問道。

  「打過。」殷深深看著前方般的車流,不太專心地回答道:「但是——扣扳機的聲音聽起來很嚇人。」

  「那你打過BB彈嗎?」柯亞男有問。

  「沒有,我想和打靶射擊差不多。」殷深深的思緒仍飄得老遠。

  「喂!心不在焉的再想什麼呀?」柯亞男是個十分率直的女孩,平常電台裡頭的那些資深關廣播人,或者紅牌節目主持人,那些人的磁場和她不是很合,而像殷深深這種從學校畢業不久,剛出道的年輕播音員,結交起來比較自然,也沒什麼代溝。

  「沒什麼,對不起,我常常會不自覺的發呆。」殷深深在電台也只交了柯亞男這個還算得上知心的朋友,其他的不是上司就是前輩,相處起來多半有距離。「你今天打算帶我上哪?」

  「野外求生。」柯亞男有些興奮。

  「露營?」

  「NO!這是個時下最時髦、最刺激的遊戲,我們那夥人稱它做實戰演練,等帶你到現場,看了比較好說明。」柯亞男的右腳朝油門多施了點壓力,車子在車流間朝外雙溪方向馳去。

  路程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一些電台裡的瑣事,殷深深並未太在意柯亞男帶她去哪,反正每次她邀她出遊,總會帶她去新鮮的地方。柯亞男是道地的台北人,而她卻是那種連選台北縣市長都沒投票權的幽靈人口,無人相邀也賴得走遠路出門出外人,這些時日還虧得有柯亞男這個朋友與她出遊,另殷深深對台北盆地有了較深入的認識。

  車子經過故宮、明德樂園,進入迂迴的山路,路徑兩旁稀疏散落一些農戶及住家,在越過一座山頭後,柯亞男將車子彎進左方的岔路,樹林前方坐落一幢樸實的小屋。

  殷深深隨柯亞男下車,屋子前方也停了不少車輛,兩人走進小屋,裡頭早已坐滿了人,大約有十幾個。

  「小男,你再不到,我們就不等你了。」

  其中有個大塊頭著草綠色軍服的男人朝她們走來。其實,當殷深深仔細朝眾人看去,男男女女都是身穿軍隊迷彩服。

  「對不起,司令,我帶了新朋友來。」柯亞男做個舉手禮。

  「好吧,趕快著裝,檢驗裝備。」綽號司令的男子朝她兩郎笑了下,露出他潔白的兩排牙齒。

  「是。」

  柯亞男拉著殷深深朝左方門板上懸著「庫房」兩字的房間走去,在靠牆的置物箱內取出一套衣服,丟給殷深深。

  「你先換上。」

  在這種軍令如山的情境中,殷深深亦受感染,只是點頭接過軍裝,瞥腳地換上這一身從未穿過的衣服,套上一雙看起來十分暴笑的靴子。

  「哈——」

  柯亞男看了眼殷深深,整個人幾乎笑翻了。殷深深身材本身就比較嬌小,換上這身草綠色軍服,尤其帶上那頂千斤重的頭盔,樣子實在好笑。

  「笑什麼?」殷深深拉拉衣服。「我的樣子很可笑嗎?喂!別笑了,是你帶我來的,再笑,我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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