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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夏凡    


  愛情有時候是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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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睡!」殷程程挺一個大肚子搖搖擺擺地上樓來,卻看見還賴在床上的殷深深。

  「姊,——再讓我睡嘛!」殷深深乾脆躲進被窩。

  「你看你,丟下工作突然跑回來,每天抱有就睡,碰到吃飯你就倒胃口,臉色搞得比鬼還可怕,瘦成這樣,你是不是想讓爸媽急死呀?」殷程程一副大姊的架勢,自從嫁人、懷孕後,她更能體會為人父母的心情。

  「好嘛!我起來就是了。」殷深深起來,這個冬天特別冷。「明天我就回台北,你別老愛訓我啦!」

  「陪我上街買東西,替我這個大肚婆提提東西。」殷程程轉身就要跨出房間,卻又轉回來,「你弄得像個人的樣子在下樓來,知不知道!」

  「知道啦!」殷深深吐吐舌頭,「老太婆。」

  妝點一下門面殷深深隨即下樓跟姊姊出門,其實殷程程是到一家嬰兒用品店選購嬰兒的用品,嬰兒床、推車等大件物品店裡的人會負責送貨到府,根本就不必殷深深提東西。

  「姊,我真難相像——你真的要當媽媽了。」殷深深有一半是說她自己。

  「不會啊,我現在就有當媽媽的心情,從懷這個小壞蛋的第一天起,我就有做媽媽的感覺,說不上來——」

  殷深深看著姊姊圓挺的肚子,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幾天她從憂慮、煩人到掙扎,她知道她會生下這個孩子,卻還沒勇氣跟家人說,如果爸媽知道的話,說不定會當場昏倒。

  這時她們已下了計程車,在回家的巷口。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事?」殷程程問。

  「沒事了,回家來想一想,就想通了。」殷深深也覺得這次再見到姊姊,好像真有那麼一點媽媽的味道。

  「如果真的想通就好,媽每天都偷偷來問我,還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呢。」

  散步到家門口,殷深深卻盯著停在屋前那輛亮眼的BMW,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呼吸。

  「怎麼了?」殷程程問。

  「我——」

  「幹嘛不進來?」殷程程已推開大門,馬上迎過來的母親林玉梅。

  「有客人來也不先告訴媽。」林玉梅拉住躲在殷程程後面的殷深深,「害我不能早做準備。」

  「是誰來了?」問話的是殷程程,而殷深深還在想——真是這輛車的主人嗎?他來幹嘛?

  「你問深深,她一定是跟人家鬧彆扭,任性地跑回家來。」林玉梅瞅著小女兒,既然人家都登門拜訪了,她也就不用太操心,否則光看深深的樣子,還真把他們兩老給嚇壞了。

  「還不快進去!」林玉梅催促著殷深深走進客廳,客廳內牧可風正和殷爸爸殷子健聊得起勁且笑聲不斷。

  「深深。」一見殷深深進屋牧可風整個人幾乎是立即跳起來的。

  「你怎麼有空來?」殷深深還無法回到正常的思考,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態度。「著——我姊姊。」

  「你好,我叫牧可風。」

  「可晴——你的?」殷程程一眼便看出這具突然出現的男人一定就是男主角。

  「可晴是我妹妹。」牧可風笑答,他也不清楚自己哪來直接闖進來,不管三七二是一的勇氣,沒想導引家二老都是和善好客之人,加上牧可晴來過幾次,他們更是將他視為上賓。

  「哦——」殷程程心中暗猜,原來殷牧兩家可能要親上加親,「媽,有客至遠方來,你燒什麼好菜請人家吃?」

  「都怪深深,也沒早些跟我說——」林玉梅於數落。

  「不怪深深,我也是臨時才下來的,伯母先別忙,我打算見到深深就趕回去。」牧可風一雙眼睛又落在殷深深身上。

  「你這女孩是怎麼了,也不懂得留客人吃飯。」殷子健轉身望向牧可風「深深的媽媽燒了一手好菜,就吃了飯再走,遠了的哈,家裡有客房可以睡,很方便的。」

  牧可風卻瞧向殷深深,逼得她不得不開口。

  「吃了飯再走。」

  「我又有口福了。」殷程程拉著林玉梅,「媽,我陪你準備去。」

  「我也去。」殷深深又想躲掉牧可風銳利的眼光。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惠了?」

  林玉梅逕自走進廚房,兩個女兒膩在她跟前,礙手礙腳卻逗得她好樂。客廳不時傳來男人愉快的朗笑,殷程程偷偷瞄眼因為意外來訪的客人而雙頰出現一絲紅潤的妹妹,並用手戳了她一下。

  「現在想通了——也不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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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是奉命送牧可風出來的,而牧可風的車就停在屋子前,根本也滅什麼好送的,只不過每個人都想給她們一個獨處的機會。

  「你帶我逛一逛台中,好不好?」牧可風發覺殷深深確實瘦了好多,臉色卻因為上妝的緣故,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看出眼睛有些浮腫。

  「上車,待會我再送你回來。」

  殷深深機械地接受牧可風的指令,她卻恨他為何在她想要一個人好好振作的時候,又突然出現來攪亂她的心情。

  牧可風將車子開往市區,台中的街道沒有台北大,卻感覺比較寬敞,因為人車沒那麼多,卻仍有一種特殊的繁華。

  「什麼時候回台北?」牧可風問。

  「明天。」

  「那——你後天到醫院來檢查身體。」

  「我很好,不用做什麼檢查。」殷深深立即回絕。再怎麼樣,她也不會上牧可風的醫院做檢查,何況她真的沒毛病。

  「還在生氣?」牧可風把車子停在一個公園旁。「下來走走,好不好?」

  兩人就這樣在公園的路燈下緩步走著。

  「你怎麼讓自己瘦成這樣——」牧可風拉住殷深深的手,將她拌向自己,「這幾天我實在擔心你——」

  「請你不要隨便說這種話。」殷深深激動地撥開牧可風的手,「就像你不該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我家一樣。」

  「不是無緣無故。」牧可風再次將殷深深的纖纖小手執起。

  她看著他,那眼神足可以吞噬她整個人,但,現在的殷深深並非一個人,她可不能再任性臣服,即使再多的溫柔,她也絕不能投降。

  「算了,你能來看我,我是很高興的。」殷深深不想再聽到任何會動搖她信念的話,就當他來見她,代表決定分手的最後一面,她會留取一些記憶來面對未來漫長寂寞的生活,讓他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

  「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

  她要的是記憶可以存取的真切感受。牧可風深深的擁著她,殷深深為自己的肆意喘息著;倚著他的胸膛,她感覺暈眩,原來她還是無能為力,她還是無法抗拒他短暫的溫柔。

  「讓我保留這樣的感覺和你分手吧。」殷深深不顧一切的吐出這樣一句話,她不敢抬頭,用力掙脫她對這雙臂膀的眷戀,回頭就拋,但她的額身體卻禁不起這樣的激動和奔跑,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片黑,腳也軟了下來……

  ~~~~~~~

  身為醫生的牧可風是頭一次體念到在急診室等候醫生看診的焦急,他著實被殷深深的暈倒嚇壞了,連醫生該有的鎮定和面對病患的從容都蕩然無存,好幾次他方寸大亂地在急診室走來走去,還受到護士數度的安撫。

  「你是——她的家人嗎?」醫生看著牧可風問。

  「是。」牧可風萬全鄉病人家屬般呆傻、木然,還不住點頭。

  「好——」這會醫生有點遲疑,看著資料上圈填的未婚欄,其實應該直接把著尷尬的事實告訴病患本身,不過——後面還有其他急診患者。

  「她怎麼了?」牧可風把醫生的遲疑誤會成凝重,心頭發慌,在這寒夜裡竟然手心冒汗,「很嚴重嗎?」

  「不,她需要多一點休息,多一些營養的食物。懷孕初期可能會因為害喜而影響身體狀況,盡量少量多餐,多多進食,不要再讓她發生類似昏倒的情形。」醫生說著,點點頭,「可以不要住院,等她醒來,讓她回家休息,記住多照顧孕婦的身體,隨時注意飲食。」

  「是——」

  牧可風自己也是個醫生,對這些基本常識豈會不知,但,他只能機械地答應,走向躺在急診病床上的殷深深,不能置信到看著她沉睡般的容顏。她這小傻瓜竟懷著他的孩子——想躲起來,她竟打算不告訴他。

  有點氣,有點喜,在床邊坐了下來,握著不想放開的手,他的心活過來了,想一輩子就這麼握著,再也不放手。

  當殷深深悠悠的醒來,她眨了幾下眼睛,發覺自己躺著的竟是醫院的病床,這氣味,這嘈雜的急診室聲音,她驚坐著,被握著的手傳來一陣悸動。

  他一定知道了,她不敢看牧可風的臉,只想有個地洞能讓她鑽進去,她真希望自己還昏睡著,沒有醒來。

  「感覺怎樣?還可以下來走嗎?頭還暈不暈?」牧可風一個勁的問,見殷深深木然沒有作答,有些慌亂。「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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