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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夏朵 這……不是那天出現在片場的女俠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過那女的連頭也沒抬,即迅速地穿過人群,飛奔而出。 事不宜遲,他找她可找得焦頭爛額,他現在可不能再錯失這個機會,因此,他毫不遲疑地追上前去。 臨走前,他還隱隱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我怎麼知道那女的有學過功夫!」 古玉兒跑到街上後,才放緩了腳步。黃河生連忙加快了腳步,在距離她四、五步之遠時開口喊她:「小姐,等等——」 古玉兒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道:「錢我以後會還——」忽然間,她看到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你……」她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這名有著濃眉及深邃眼眸的男子。 「你還記得我嗎?在片場你曾傷了我一名工作人員?」黃河生急著向她說明。 見到她滿臉淚痕,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他覺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被牽動著,不知怎地,竟同情起她來了。同情、憐憫這些字眼絕少出現在他的字典中,因為在都市叢林打滾了大半生的黃河生,向來秉持著「弱肉強食,優勝劣敗」的信條。可是,這時候,他卻為眼前的女子牽動了內心潛藏的情感,這是怎麼回事?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片場?」那女的眨眨眼睛,仍是一副迷惑的表情。「你不是那個小眼睛派來要債的?」 要債?這是怎麼回事?他輕輕地搖頭,試圖喚醒她的記憶。「我們在中影文化城碰過面的,你還刺壞了我的攝影機……」 「你是說那台怪物?」她瞳孔放大,似乎已有些明白。「啊!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戴著帽子的——」她記得了當時她還覺得他長得滿順眼的。 「是、是。」他連忙應道。不過心裡卻感到好笑,她竟然形容攝影機為「怪物」?難道她是打鄉下來的嗎? 「你怎麼會在那個地方?你說有人向你要債,這是怎麼回事?」 「這——」玉兒欲言又止。她忽然記起爹曾諄諄告誡她勿向陌生男子透露任何有關自己的事。於是轉換了另一種口氣道:「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黃河生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開口道:「唉呀!我竟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春上廣告公司的藝術總監黃河生,也是那天被你打斷了拍片的現場總督導。」 總監?總督導?這是什麼怪名詞?聽得玉兒一個頭兩個大。反正,她也不想知道太多,只要知道他不是「小眼睛」派來要債的就行了。 「黃公子,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得走了!」她拱手道。 看著一名古典秀麗的女子向他打躬作揖,連稱呼也是古人那一套,黃河生睜著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神,心想:這女的未免演得太入神了吧! 他還沒反應過來,玉兒已轉身邁開腳步離去。 「等等。」他連忙跑到她前頭攔住她。 「公子有何貴事?」玉兒習慣性地往腰際一摸,這才發現長劍不在了。完了!她竟把它遺落在酒店裡。 她抬頭警覺地瞪著他。幸好,她對他印象不壞,否則早就出拳了。 「你——你可以留下你的電話,或者讓我知道你的住址,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他用著誠懇的口氣道。 「電話是什麼?至於住址——我也不知道,你這人好奇怪,盡講些我聽不懂的話,你是不是又像剛才那個『小眼睛』,想騙我?」玉兒逐漸失去耐性了。 「不,不,我沒有——我不是——」他連忙解釋著,即使他覺得對方才是「怪胎」,但她的「身手」可不是他能招架得了的,於是,他靈機一動。「小姐,我是怕你一個人走夜路危險,想——保護你——」這話一出口,他即顯得有些心虛,她那麼好的功夫,誰敢動她? 玉兒表情漸漸軟化下來,原來他是好心,哎!都怪自己太緊張了,誤會了人家。看他一副挺正派的模樣,唯然穿著有些奇怪,但是,比剛才在酒店遇到的那群酒氣沖天、肥頭凸肚的男人好多了。她絕沒料到,竟會因為一頓飯,而被人騙到酒店,萬一給家鄉的人知道了,恐怕她這輩子真要嫁不出去了,搞不好,還會被趕出家門呢! 望著她發怔的樣子,一股血液直衝撞黃河生的心田;那雙嬌媚的丹鳳眼,精巧如雕刻般的完美鼻樑、櫻唇,活脫脫就像從畫裡走出來的古典美人,加上她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鏡頭準會顛倒眾生的。這——千萬——千萬得說服她成為他廣告中的女主角才行。 忽然,她眨眨眼,嫣然一笑道:「不用麻煩了,我寄住的地方就在前面。」 「在哪兒?」他想再確定些。 玉兒本伸出了手,遲疑了一下,又收回。她可不想讓人知道她任意闖入民宅。因此,她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抱緊了手臂,她實在很討厭穿這件無袖的衣服,簡直有些不倫不類,可是,她的衣服留在酒店,又不能回去拿,而且;她連著幾天沒洗澡了,覺得渾身不舒服極了。 也許,眼前這個人能幫她。因此,她換了個話題。 「有件事,也許你能幫我——」 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他立刻不假思索地回道:「好,你儘管說。」 「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件衣服……那種可以遮住手腳的……還有,能不能替我找個地方洗澡?」她吞吞吐吐地道。 黃河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她——她到底是從哪來的。啊!也許是大陸逃難來的,所以才會淪落到聲色場所上班。他把所有事件拼湊在一起,終於得出這樣的結論。 「沒問題,如果你想找地方住的話,我家也可以讓你住。」 「不!」玉兒連忙搖手。住到一個陌生男子家,這成何體統?萬一給爹知道,不把她打死才怪,她趕忙開口道:「我只需要洗個澡,換一套長衫就行了。我原來的衣服和長劍都掉在酒店了。」她無限懊惱地道。 天喲!這女的連寶劍都當成自己的了。「你是指那套戲服?」他不假思索道。 「戲服?」她皺了一下眉頭,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哎!不管了!」他覺得和她有些溝通不良。反正,他的目的是要她簽約又不是要和她交朋友。於是他二話不說,邁開一步道:「走吧!我家就在馬路對面。」 對面?怎麼離她住的地方那麼近?玉兒愣了一下,不過,她連考慮的時間也沒有,就連忙跟上黃河生。 越走,玉兒的心跳就越快。 不會吧?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而且她還在那空屋住了三天,明明沒有人回來啊! 當黃河生掏出鑰匙開門時,玉兒差點嚇壞了。 「你……你住在這?」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天吶!沒想到她這個「小偷」竟然還被「屋主」帶回來。 黃河生覺得不對勁,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對呀!有什麼問題?」 「這裡不是沒人住嗎?窗戶也開著——」她都快語無倫次了。 「你在說什麼呀!我就住在這,只不過是幾天沒回家罷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盯著她道:「你——不會是——」連聲音都變了調。 玉兒後腳一伸出,正想開溜。哪有小偷會自動送上門的?她的運氣可真背。 剎那間,黃河生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是古玉兒?」 他訝異不已,恨不得立刻去撞牆,原來這女的一直躲在他家,而他卻在外頭找得焦頭爛額,忙得三天沒回家——早知道,他正常上下班的話,早就發現她了,而他竟然陰錯陽差地錯過了。 他苦笑一聲;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你是那個惡作劇的人——古玉兒。」 「惡作劇?」對方的反應令她大出意外,她還以為對方會將她扭送官府哩!「你以為我是在惡作劇?」她又重複一遍。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黃河生話才說完,便覺得自己怎麼才一下就被她影響了,連講話都老套起來。 「你找我?為什麼?」古玉兒指著自己的鼻尖,感到莫名其妙,這人,為什麼老說些令她難以捉摸的話? 黃河生頓了一下,隨即接道:「哎!算了,算了,你還是先進來再說。」 他怕她跑掉,因此一直沒放掉她的手。 玉兒卻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你得保證,不會把我送進官府。」 官府?黃河生聽到這名詞,又是一愣,這女的——莫非秀逗了?大陸人也該是講公安局呀!不過,他懶得再問,反正先把她請進屋再說。 「我保證。」他用著堅定的口吻道。 玉兒這才挪動了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