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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喜鈴    


  只見凌竹左手攀著屋緣,右手握住小芬,兩人在十六樓高的空中擺盪著,引來眾人一連串的驚呼聲。

  「雲梯車!」警務人員趕緊調遣剛剛趕到的消防隊。

  「小竹!」翼揚嘶喊著,靠在陽台邊伸手要拉凌竹,卻被頂樓上的人架到一旁。「放開我,我要去救小竹!放開我!」翼揚急得滿頭冷汗。

  「先生,你冷靜下來,別影響救援。」

  「小芬,抓緊我,撐著點。」凌竹喘著氣,手臂好像快斷裂似的。

  「凌、凌阿姨……好……好可怕……」小芬這時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她突然恐懼起來,好高……好像快掉下去了……

  「小芬,閉上眼別看,別緊張。」凌竹覺得她拉住小芬的手在滑動,趕緊又使些力氣拉往她,強忍著雙臂傳來的酸痛。

  折騰了十多分鐘,消防隊員和警員終於救了她們,小芬已害怕得哭不出來,凌竹連忙抱住她說:「沒事了、沒事了。」

  翼揚一見到她倆獲救,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也衝上前緊抱著凌竹。

  「翼揚,我的手臂快被你抱斷了。」凌竹咬著唇齒忍痛地說。

  翼揚仍緊緊、緊緊的擁住她不放,他什麼都沒說,心裡一直嚷著: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小芬!」小芬一家在這會兒才趕到現場,見她平安無事,一家子緊緊的抱在一起。

  小芬邊顫抖邊哭著說:「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她終於能感受到家人的愛,令她心中溢滿狂喜之情。

  翼揚看了看他們,鬆了一口氣說:「差點就釀成悲劇。小竹,我們回去吧。」

  而此時的凌竹則墜人回憶中……

  「不行,我們家小菊不能上法院!」小菊的爸爸堅持著。

  凌父則說:「都抓到現行犯了,一定要出庭作證,這樣才能肅清罪犯。」

  「凌先生,我們有我們的考量,如果讓小菊被強姦的事宣揚開來,你教我們全家拿什麼臉去見人哪!」小菊的爺爺氣呼呼地說。

  「總不能讓小孩子白白被人糟蹋吧,一定要討回公道!」凌父義憤填膺地說。

  「你沒聽過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嗎?小菊如果上法院,對她會造成二度傷害的。」小菊的奶奶也加入爭辯中。

  「不能姑息養奸,這樣對小菊是不公平的!」凌父拍拍身旁的凌竹。

  凌竹則害怕地望著這群在吵架的大人們。

  「被強暴的又不是你女兒!你憑什麼要告上法院?」小菊的父親生氣地說。

  「你說什麼!我家小竹也是受了很大的傷害!」凌父挽起袖子準備修理人。

  這時凌竹開口說:「做錯事的是那些壞蛋,又不是小菊!為什麼不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制裁?反而要小菊忍氣吞聲呢?」凌竹為小菊抱屈。她不懂,為什麼小菊的家人要縱容壞蛋?

  「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小菊的爺爺斥喝著,嚇得凌竹趕緊縮到凌父背後。

  凌父立刻大聲地罵回去:「幹什麼!想欺負我女兒啊!」

  「小竹,你要看小菊是不是?快進去吧!」小菊的媽媽含著淚水說,不希望大人們的醜態被小孩看見。

  凌竹深吸一口氣後才打開病房門走進去。

  「小菊,我來看你了。」

  進入病房內,小菊正朝著窗外看,窗外橘紅的夕陽透過椰子樹葉縫照射進來,霞光映在小菊凝滯的臉上,並沒掩蓋住她蒼白呆傻的面孔。

  「小菊,是我,我是小竹啊,你看看我好不好?」凌竹看著她惚恍的表情,不禁滑下淚來。自從出事後,小菊就是這個模樣,完全沒有以往活潑淘氣的神色。

  直到太陽下山,天色暗淡了,小菊才慢慢的集中眼睛焦距,極為吃力的對上凌竹的淚眼。

  凌竹高興地說:「小菊,你終於有反應了!你看,我帶了你最喜歡的非洲菊來給你,一朵朵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小太陽。」

  小菊扯動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聲音細小得宛如遠方傳來的風聲——

  「小竹……我認命了……」

  她說出這句話時的絕望表情,深深地刻在凌竹的心版上。

  「我萬萬沒想到,隔天她就在醫院跳樓自殺,難道……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認命嗎?」

  處理好小芬的事,凌竹和翼揚回到車上時,凌竹不禁想起死去的小菊,熱淚不絕,經翼揚細問之下,她才伏在翼揚懷裡說出那段慘痛的經歷。

  「如果我當時能看出小菊輕生的念頭……她、她就不會死了……」

  凌竹好後悔,後悔自己沒看出當時小菊那副厭世的哀容,沒預料到小菊的下一步。

  「剛剛的小芬令你想起小菊了,是吧?」翼揚不忍心看她如此自責,輕拍撫她的背。

  「剛剛我看到小芬時,彷彿看到小菊當時那張笑臉,她說她認命了……那張笑臉……」

  沒想到小菊不但沒認命,反而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做出最慘絕的控訴。凌竹一想及此,就覺得好心痛。

  小菊死的時候,還沒十四歲,像只剛蛹化的毛毛蟲,卻猝死在蛹裡,再無機會蛻化成美麗斑斕的蝴蝶,再無機會看到這個瑰麗璀璨的世界。她是重重的摔下了,縷芳魂卻像輕煙般,在人間不聲不響的消散,帶給凌竹無限的悵恨,令凌竹縈縈在懷,追思不絕。

  翼揚終於明白小菊的死對凌竹影響甚深,令她痛恨侮辱女性的男人,恐怕也是她畏懼男人而成為同性戀的原因。

  「我剛剛真會被你嚇死,全身不知道死了多少細胞。」翼揚一想起剛才那幅驚險的畫面,就冷汗直冒,只能再抱緊懷裡的愛人,汲取她身上的氣息以求鎮定。

  「是我差點沒命,又不是你。」凌竹知道翼揚是在緊張她,卻嘴硬不說。

  「我倒寧願剛剛是我掛在那,也教你嘗嘗驚嚇過度的滋味。」翼揚捏捏她的鼻子,覺得她心情似乎好多了,令他放心不少。

  「你怎麼看起來比我還累?乾脆由我來開車吧。」凌竹看他一臉錯愕,遂笑道:「這次我保證,一定提升技術,讓你也能享受被載的樂趣。」

  「還是不要好了,你休息。」翼揚不敢讓這女羅剎握方向盤。

  「這麼不信任我?」

  「我怕一睡不醒。」翼揚穩坐在駕駛座上。瞟見凌竹外套底下雪白的雙腿,又氣憤地說:「唉……今天虧大了,本以為讓你穿短裙是造福自己,沒想到卻便宜了樓下的男性觀眾,真是氣死人了。」

  當時他一心一意為凌竹平安回到他懷裡而高興不已,根本沒注意到她撕開的裙已春光外洩。等出了大樓要回車上時,才發現所有男人全盯著凌竹的美腿看,嘔得他想一一戳瞎那些色男的眼睛。

  「翼揚,你很不規矩哦!」曼珊看到凌竹又羞又窘的狼狽樣,馬上曖昧的指責翼揚。

  凌松則握了握拳頭,咬牙問:「你這傢伙,到底對小竹做了什麼?怎麼她的裙子會破成這樣?」

  「你們別誤會,裙子是我自己撕破的,與翼揚無關。」凌竹滿臉羞色的為翼揚辯護。

  「你們可終於回來了,害我在這陪了小竹三晚,弄得全身酸痛。」翼揚坐在他睡了三夜的沙發上怨聲怨語。

  「你、你陪了小竹三夜!」凌松又神經緊繃起來。

  曼珊訝異地問:「陪小竹陪到……全身酸痛?」

  「你們想去哪啦!我睡我的床,他睡他的沙發椅,沒事。」凌竹澄清他倆的關係。

  翼揚可憐巴巴地說:「漫漫三夜呀!凌松,你我同是男人,應該知道這是很難熬的。」

  說罷,凌竹立刻賞他一拳——高高的舉起,卻輕輕的落在他胸口上。

  「你們別聽他胡扯。」凌竹嗔斥一聲後,說起今天小芬想自殺的事。

  「小芬可真幸運,能遇上你這位有勇氣不怕死的輔導員。」曼珊拍拍凌竹的肩膀以示稱許。

  凌松則面色凝重地說:「還好,還好她最後被你救上來了,不然你一定會內疚一輩子。」凌松知道凌竹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性格,很高興沒造成任何遺憾。

  「她不怕死,我在一旁都快嚇死了。」翼揚摸摸凌竹的頭,心裡有股失而復得的感覺,忍不住親親她的臉。

  凌松和曼珊驚喜地盯著凌竹和翼揚,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你們在看什麼啊?」凌竹疑惑地問。

  翼揚則笑道:「他們在羨慕我們呢!羨慕我們倆的感情愈來愈好了。」說完又親親凌竹,令凌竹羞得抬不起頭。

  「我們何必羨慕你們。」曼珊和凌松異口同聲。

  「對了,三天前有人闖進這裡,我覺得那個人不是單純的偷窺狂。你們夫妻倆在外面有沒有跟人結怨?」翼揚擔心凌竹的安危,才會留下來陪她。

  他倆搖搖頭,一齊看向凌竹,凌竹則攤攤手、聳聳肩。

  翼揚接著說:「你們這裡獨門大戶的,要是真的出事了,鄰居也聽不到呼救聲,是否該雇些人來當守衛?」

  「我跟爸爸聯絡一下,看他能不能派幾個師弟來。」凌松立刻拿起話筒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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