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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哇靠!這是什麼世界?有異性沒人性,他不過想轉個頭看看滿口醫生經的女人是誰,一道突起的暴風就這麼把他撞向一旁,沒聲抱歉地又踩了他一腳,讓他五臟移位地慘叫一聲,差點吐出胃袋裡的酸水。 明明病得鼻水直流,有氣無力地裝死,怎麼一聽見美女的聲音就生龍活虎,力大無窮地當他是必須消滅的殺父仇人,不讓他有一窺佳人的機會。 任意愛呀任意愛,你不知道我是有仇必報的卑鄙小人嗎?同窗多年好歹認清我的本性,別把我當成善男信女。 「我說美麗的小姐,妳是天上的嫦娥下凡來,花問的仙子模樣俏麗,海妖般的誘人嗓音迷惑我這迷失的水手,我傾倒在妳的裙襬底下……」 東方白的偽諂像是遭利斧剖開,驀然睜大的雙眼在見到任意愛身側的柔媚身影後,他的神智頓時一失地啞了喉嚨,不見慣常愛鬧的笑眼。 瞳孔中反映的倩影是如此清麗可人,靈慧中透著白玉光華,一時間迷眩了他該有的反應,以為自己真看見林間輕舞的小精靈。 那一瞬間,他動心了。 「傾倒倒不必了,我不喜歡油頭粉面的滑舌男人,你對我的愛慕之意就省了,留著給和你看對眼的王八綠豆。」又一個傻子。 一見她並未受東方白俊美的外表所影響,始終提著氣不敢大口喘息的任意愛,此際才微鬆了口氣。 「人是會因心儀的對象而改變,妳沒和我相處過又怎知我不是妳的亞當。」而他找到了他的夏娃。 任意愛的心又吊高,因他話中的認真而七上八下,心口無法平靜地翻攪不已。 「那可真抱歉了,我不住伊甸園,而且也不拿感情來實驗,我有意中人了。」你來遲了一步,先生。 「誰?!」 「是誰?」 兩道激昂的男音同時揚起,秀眉微顰的門開心看著自信滿滿的男人,又瞧瞧一臉緊張的大個子,她的笑聲由唇微逸出。 「是誰不重要,我帶來的針筒會認人,誰該打一針的病人請自動伸出手來,不要讓我等太久。」反正時候到了自有分曉。 「妳是護士?」東方白以她給人的纖弱感覺問道。 「不,我是醫生。」她看向正在掙扎的大孩子,笑容顯得特別瑰麗。 「她是心臟科醫生,」袖子一挽,怕得臉色慘白的任意愛,不敢看比針還細的注射針筒。 自從上回淋過雨後,他雖然沒有發燒的跡象,可是破得叫人汗顏的身體卻狀況不斷,一下子猛打噴嚏,一下子喉嚨發炎,連腮腺炎和牙痛都來報到。 給了藥,情況有微微改善,但是他為了趕三點五分的小提琴演奏,把所有的工作全擠在一起完成,負荷不了的身體又出問題。 過勞死不是病,可一樣要人命,他就是太拚了才會讓病菌又再次寄生,沒什麼抵抗力地向病魔投降。 一個星期一次的約會他拚死也會趕來,即使在別人眼中他們是一對不相稱的情侶,但他不敢想太多,只要她願意和他做朋友他就心滿意足了。 而他們會在演奏完畢後進入海廚房用餐,然後看看兩人忙不忙,若無突發狀況就會去看場電影,或是到附近花田散步。 不過通常他們都很忙,一個心臟外科醫生,一個檢察官,時間是奢侈的,病人和兇殺案一樣多得棘手,忙裡偷閒的悠哉想都不敢想。 「你心臟有病?」 「不,是感冒。」他被小小的流行感冒病毒打敗了。 「心臟科醫生看感冒?」未免大材小用。 「不行嗎?我掛的是特別號。」任意愛凶狠地低咆,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 要不是不想在佳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壞印象,他絕對會把相交十幾年的損友扔出去。 「你……」 「兩位,你們可以安靜一點讓我好辦事嗎?待會我還有事要做。」吵死了。 「今天是星期三?」 「嗯。」她的小提琴日。 「我會去聽妳的小提琴。」排除萬難也要去。 「好。」她恬柔地笑了。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星期三的東方白有點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心中頗不是味道地吃味不已,看著他們熟稔的交談有很深的挫折感。 一直以來他都是受注目的那個人,只要是女人一瞧見他,無不施展媚術地想獨佔他,唯有眼前的女子對他不理不睬,好像他只是一張貼在牆上好看的壁紙而已。 這對他無往不利的情史是一大打擊,幾時他也會被女人當成空氣忽略,直到他聽見「小提琴」三個字,消沉的意志才又活絡過來。 原來她就是小提琴美女,讓好友心性大變的主因,那他該不該介入呢? 矛盾的心情讓人煩躁,他眼中複雜的神色深幽難解。 「我要打針了。」肌肉注射。 「好……啊!等一下,我先吸一口氣。」那不是針、那不是針、那不是針、那不是針……任意愛自我催魂地唸唸有詞。 「這是針,很痛的。」空氣一擠出,門開心毫不留情地往他肉裡紮下,將藥劑推入他體內。 哪有人這麼怕打針,還像笨蛋一樣地念出來,讓她很難心平氣和地不弄痛他。她承認她是有些故意,要讓他記取痛的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把醫生的叮嚀當耳邊風。 她最愛扮演的角色是巫婆和壞皇后,而不是蠢到極點的白雪公主。 「唷--痛……痛……」針筒怪獸跑到他身體裡面作威作福了。 肉痛的任意愛抽咬著牙根不敢亂動,肌肉一緊冒出一點一點疙瘩瘤,慘澹的五官擰成鹹菜乾,彷彿面臨人間最淒慘的浩劫。 從針進入身體到離開,不過是四、五秒鐘時間,他卻像歷經洪水、山崩、土石流,不僅全身乏力還呼吸短促,豆大的汗珠就這麼順著鬢角滴落。 若非知曉這只是一劑普通的感冒疫苗,不然,看他擰起的惡臉會以為那是自白劑,用於逼供,讓他無所遁形地招出國家機密。 「看,就痛那麼一下而已,跟蚊子叮咬沒兩樣,就不知道你在怕什麼。」看到不合作的病人,她免不了要嘮叨兩句。 「打針很可怕……」他吶吶的一嚅,表情很像吃到苦糖的孩子。 「醫生也很可怕是吧!」門開心的聲音略微揚高,似笑非笑地將用過的針筒拿到他鼻前一晃。 「是很可怕……」一看到細如髮絲的針頭,神經再度緊繃的任意愛有目眩的感覺。 「原來我在你心目中是可怕的女人,看來我們是當不成朋友了。」她的口氣不無可惜,收起特製的特效藥闔上小型的藥箱。 輕如春風的歎息聲忽地飄入耳中,任意愛幾乎是踩到鐵釘似地跳起來,表情比受到十隻烏龜攻擊還驚恐。「不不不……不是!妳不可怕,一點也不可怕,妳是我見過最善柔,最溫柔的月光女神。」 「溫柔?」嘴角扭了一下的她露出奇異的神色,柔軟的聲音中有一絲似嘲的壓抑。 「我不怕妳,不怕醫生,不怕……呃,打針,我什麼都不怕,妳別……放棄我……」他大聲地喊著,生怕她一個轉身不再理會將醫院視同畏途的他。 任意愛在講到「打針」兩字時,明顯的聲弱了一下,像喉嚨塞了一顆橄欖似地說得很無力,扭捏地漲紅深銅色的腮幫子。 其實他現在的表情一點也不嚇人,反而像哆啦A夢裡的胖虎一樣可愛,雖然看起來體型龐大,卻有著憨直的本質,不失赤子之心。 「好,我知道了,你用不著激動地揮舞雙手,你打到人了。」一絲笑意沁入眼中,不懼他的門開心指指他身後一小點。 「咦,你趴在地上做什麼?」他不記得手有碰到任何「東西」呀! 扶著下巴,惡狠狠一瞪的東方白背靠著桌底抽屜一坐。「閣下的無意識動作可真神准呀!我可以告你傷害。」 哼!他一定是看透他覬覦他的小提琴美女,所以先下手為強地給他一拳,警告他最好別跟他搶。 什麼「大箍不離呆」,四肢發達的人頭腦簡單,來瞧瞧一肚子鬼的執法先鋒,他根本是扮豬吃老虎,腦子靈活,身手敏捷得近乎智慧型罪犯。 這人真狡猾,比身為律師的他還陰險十倍,美麗又高雅的氣質佳人當然是人人想占為已有,他有必要為了一己之私先下毒手嗎? 「儘管去告,只要你爬得起來。」任意愛聞言反而還故意把助理剛整好的厚重資料往他胸前一放,重重一壓讓他差點斷氣。 「你……你……」這是羞辱,他一定要報仇。 「你慢慢爬吧!我們要去喝下午茶。」他的死活不用理會。 任意愛沒發覺他的手有多麼自然地搭上身邊小女人的香肩,輕輕地環著拉近,好像他曾做過無數次似的,不自覺地想保護她。 巨大與嬌小,黝黑與雪嫩,強烈的對比形成不協調的美感,給人一種既想惋惜又覺得這樣也不錯的幸福感,一剛一柔的組合豈不是浪漫。 |